如今三月中旬已過,又下了幾日春雨,大地回暖,眼下的北晉都城儼然一副盛春之景。
自春宴之后,都城中的花木又一次喝足了水似的,次第繁茂在枝頭,開了一樹又一樹。
白瑾行花過敏,自然就出門了。即便是出門,皆要在馬車里頭,還要時刻備著該吃的藥。
而尤卿卻是個不怕死的,即便是這樣的日子也要拉著白瑾行出去。
長幸皮笑不笑地攔了一陣,卻還是抵不過尤卿的死皮賴臉。
“嫂子放心,不過響午我就將他送回來,保證他完好無損!”
這話都說出口了,白瑾行也沒有拒絕,長幸自然也就無話可說,只囑咐他萬事小心些。
看白瑾行點頭應了,才目送著兩人上了馬車出府去。
長幸一轉頭就變了臉,立即進屋換了裝打算尾隨。
笑話,利用這花期當借口讓白瑾行在家呆了半個月,除了上早朝絕不讓他隨意出門晃悠。
結果怎麼著,這大祭司三言兩語就把他帶走了,能不氣才怪!
“說到底你還是不放心。”系統慢悠悠地在耳邊道,“你就不能省省心啊?這靈漱殿大祭司又不會害了白瑾行。”
自從長幸知道白瑾行即將要歷的劫數之后,對他是越發在意,連系統都有些無奈。
只見長幸很快就追上那輛馬車,順手捻了個訣好形,聽見這話便翻了個白眼回道:
“這我當然知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再說了,這不剛好可以完昨天接的任務嗎?”
昨天好不容易又出了一次隨機任務,長幸用“福降”了個還算簡單的任務,報酬也不,總共十二點靈力。
如今靈力也不算多了,有點心急倒也正常。
系統見長幸終于有點務正業的樣子了,略帶欣地點點頭:
“還好還好,你可算想起來還有任務這回事了。”
“那不然呢,我還得保住小命的好吧?”
“沒錯沒錯,難得你有這樣的覺悟。”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很快就跟著白瑾行他們到了目的地,長幸抬頭看著那朱紅宮墻,有些發愣:
“等等,他們這是進宮去?”
可尤卿那家伙不是說找白瑾行有要事要辦嗎?這會兒帶他進宮做什麼?
長幸正不解,就看見前方走來十幾名宮,手中一致捧著被朱紅方巾蓋住的木案,也不知要端去哪兒。
而且瞧著這宮殿中的氛圍好似跟別不大一樣,各掛著紅綢,似乎在準備著什麼。
“對了……”長幸又看了一眼即將要路過的宮殿,突然反應過來,“這不就是東宮嘛!”
之前跟著白瑾行來過一趟,所以才有點印象,如今這張燈結彩的,是要辦喜事了?
掐著手指頭算了算日期,蘇長思和太子大約也就在這幾日了。
長幸忽的想起來一件事,眼睛微妙地瞇了起來,路過東宮時多看了兩眼,腳步卻未停。
半個時辰后,長幸跟著白瑾行他們來到了傳說中的靈漱殿,也就是北晉當今的神殿。
長幸著形所以沒人能看得見,跟著兩人進靈漱殿逛了一圈,發現這里同別不一樣的就是方位做了點文章,還有底下設的符陣算是個厲害的。
另外,當長幸看到主殿那完全由漢白玉石砌的板磚和幾高大的白玉柱子時,角了,心道難怪白瑾行和尤卿能得來,原來是有同樣的癖好。
不過尤卿要比白瑾行張揚點就是了。
長幸仔細應了一下,發現這靈漱殿還籠罩著一別的氣息。
不敢走,老老實實地跟在兩個人后,看著他們兩個坐下對弈喝茶好一陣后,發現確實沒什麼大問題,才松口氣。
再加上在這有些詭異的地方,的法也不知會不會到什麼影響。
所以在地完任務后以及確定了白瑾行沒事后,長幸想了想還是捻訣離開了。
同時,尤卿的鼻尖微微了,覺到一氣息漸漸遠去,繼而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倒是有意思極了。”
白瑾行正垂眸盯著棋盤看,緩緩執起一顆白子,半著眸子漫不經心地瞥一眼:
“怎麼了?”
白瑾行雖有滿靈力卻是個凡胎,普通的法能勘破一二,可再高深的就沒接過了。
所以,他才看不見長幸適才在他臉上輕輕留了一吻。
可長幸不知道,坐在對面的尤卿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可還不待他嘆這小嫂子哪來那麼大本事當眾調戲人時,便快速地離開了。
這下尤卿是對長幸越發好奇。
那秀氣的眉梢和角又掛起了那和風細雨的笑,親切溫極了,白瑾行看了卻微微蹙眉,心道他這麼一笑,準是有人要倒霉。
“還有兩日太子殿下就親了,你可莫要在這要關頭招惹是非。”
他慢悠悠地說著,尤卿卻并不放在心上,笑道:
“太子親同我有什麼關系,我可就只在乎你。”
白瑾行眼皮子都沒一下,面無神地吐出兩個字:
“但愿。”
尤卿瞇了瞇眼睛,似乎見不得他這種態度,故意開口道:
“說起來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前幾日有人傳了信,說是那蘇云氏早前暴斃于牢中,死前擔了所有罪名,似是畏罪自殺?”
他用的是疑問的語氣,且時刻觀察著白瑾行的神,發現他并無異樣,才漸漸落實了心中的猜想。
他問:“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那蘇云氏作惡多端,早就該繩之以法,白瑾行用了手段把送進去,也算是秉持公道。
可如今人突然死于牢中,白瑾行卻沒有半點反應,多半是猜到了什麼。
此刻的棋盤已是黑多白,尤卿再走三步棋就可直接截殺白瑾行一條龍。
白瑾行不說話,半垂著眼眸看著棋盤,神淡然,眉宇間卻暗藏凜冽之。
“叩”地一聲,落子清脆。
他淡淡道:“以蘇家現在的境遇還有蘇博文的秉,蘇家長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并不難猜。”
他猜中了卻阻止不了,這便是時局。他正因見多人心的險惡,故明白多加干涉并無用。
人的那一顆心,若是爛了壞了,生了腐長了毒瘤,那誰也救不了。
蘇長思狠毒至此,為了自己前程眼睜睜看著母親死去,多半也無藥可救。
待尤卿回神,低頭往棋盤上一看,卻愣了一瞬,繼而大笑。
僅僅一招,白子便絕逢生,反殺黑子。
尤卿心下佩服,卻又想到什麼,攏著袖子十分好奇道:
“既然是這麼一個惡毒的子,那你為何放心讓靠近你家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