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幸歲心中不忿,倒還算是有腦子的,知道自己不能在這時候讓這脾氣炸出來。
垂眸將那緒往下了,繼續集中力去聽外頭的談話。
白瑾行聽了那一番話,雖臉微變,但到底是個沉得住氣的,要比長幸淡定許多。
他神認真,低聲道:“嗯,確實如此。倒也并不是什麼奇子,救過我兩次,尚算有緣罷了。”
白瑾行這話說得含蓄又客氣。
長幸聽得角直,搖搖頭:這冰棱子連說些好聽的話都不會,嘖,真不討人喜歡啊。
可坐在白瑾行對面的趙允麟卻眸微瞇,將白瑾行方才說那番話時眼中閃過的一溫盡收眼底。
這個自小同他一起長大的白瑾行,何曾無意識地出過這般神。
趙允麟心下了然,便不再提這事了。
兩人又聊了些別的,無非是朝中大事,以及近來二皇子的向。
在白瑾行眼中,太子趙允麟是個子溫和穩妥且宅心仁厚的,他知他為了坐穩這個太子之位有多麼不容易。
故而他雖然因為份特殊在朝中不得不居于中立之位,不偏頗任何一黨,可心中實際上還是和大多數朝中老臣一樣支持正統,將來也是想輔佐太子順利登基的。
當然,白瑾行心中這決定尚未讓人知曉。
包括趙允麟。
于是在白瑾行緩緩陳述完近日朝中發生的大事后,趙允麟仔細記在了心里,并有了自己的打算。
趙允麟看著白瑾行,半垂的睡眼不顯笑意時,約帶著些銳利,他緩緩道:
“瑾行,現如今秦氏一族越發猖狂,我有些招架不住啊。”
白瑾行眸深深,神是萬年不變的從容淡定:“殿下何意?”
趙允麟角勾笑,眸子好似稚子般卻無端地有了些涼薄,像極了小時候他想要那冰翠九紋玉白瑾行卻不給的模樣。
他明知不可能,卻還是要問:
“瑾行,你太子黨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這話問得輕巧,卻聽得屋里人俱是心頭一重。
屏風的長幸變了臉,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
屋一陣靜默,空氣變得稀薄,耳邊仿佛只有異香爐中燃起火花的細微聲響。
良久,白瑾行抬眸,依舊是那千年不變的月雪,則卻帶著距離,他說:
“殿下,恕瑾行難以從命。”
趙允麟笑了出來,掩下了那眼里的涼薄,搖了搖頭道:
“過了這麼多年,我果真還是最了解你的子。罷了罷了,你若不愿我便不為難你。”
有些事兩人心知肚明,只是上不挑明罷了。
可這世上,誰也做不到完全猜誰。
人心隔肚皮,哪怕是面對面的人,朝夕相的人,在利益相左時也不免會想如何對方一刀。
趙允麟走后,長幸才從屏風后頭走出來,小心地看了一眼白瑾行,發現他依舊是板著一張臉,眸子冷冷清清的模樣。
走過去輕聲問:
“你該讓他知道的。”
這莫名說出來的一句話卻引得白瑾行看了一眼,長幸知道他聽明白了。
于是,瞧見他搖了搖頭,眸未變,可說話時卻也帶出一聲極緩的輕嘆:
“有些事,即便我說了他也未必真正知道。”
因為他不確定,對方會不會信啊。
以他目前的立場,做不到答應趙允麟站在他那邊,所以他說出自己將要輔佐他的決定又如何?
趙允麟未必會信。
這便是人心。
長幸不再說話,認認真真地看了白瑾行好一會兒,心中莫名有個念頭,覺得那太子殿下真傻,白瑾行這人他為何就不信呢?
可轉念又一想,說不定不是不想去信,而是只能不信呢。
長幸嘆息一聲,又立即回神捂著自己的,念叨著:
“哎呀,胡嘆氣得損福報的。”
白瑾行抬眸看了一眼,笑了:“你一個天不怕地不怕,肆意妄為慣了的人也怕損福報?”
長幸估著這人心里有些不好,便存了幾分要逗他開心的心思,一手托腮,一手出食指在空中畫著圈,對他挑眉一笑:
“君上這話就不對了,再怎麼恣意妄為也總得有點念想。再者,君上你怎麼知道我只在意自己的福報?我其實更在意您呢。”
話一落音,便手輕至白瑾行的眉間,湊近他時眸底泛著,溫至極的模樣:
“我呀,比起自己,更在意君上此生是否平安喜樂,一生順遂呢。”
說起來,自從來到這北晉以來,系統綁定白瑾行作為的有緣人。
有時候會想,系統或許是想要通過任務,讓幫白瑾行改運呢?
白瑾行這樣的人,生來異瞳,命格特殊,心中分明有極大的報復,也是難得的將才,卻偏偏攤上這樣的命格,惹上了許多本不該由他承的孽障。
想來天上司命宮那位也覺得此人若英年早逝甚是可惜,所以多給他劃了一筆,讓這被貶凡間的福神來改一下他的命格?
想到這,長幸又兀自在心里搖搖頭,算了……這不太可能,天上那位大人哪是那麼閑得慌的。
目前經歷的這一切,還有白瑾行上背負的,有許多真相尚未得知。
可有一件事,卻是明白了。
白瑾行是的人,想要護著他啊。
可眼前人好像不大明白這番心思,就算是明白了好像也不大領,聽完那番話之后,冷清清的眸子瞥了一眼,淡淡道:
“別以為這話說得好聽,我便不計較你剛才做了什麼。”
長幸一愣,心頭那子熱氣瞬間被這盆冷水澆沒了,臉一垮沒好氣道:
“人家真心實意的話你不信,你這人心到底是不是長的?”
白瑾行看了一眼,不再言語,起就往外走。
長幸跺了跺腳,咬牙吐槽道:算了算了,自己選擇的有緣人,還能離咋滴。
不再多想,轉便追了出去。
與此同時,湖心閣不遠的一屋檐上,一道人影晃眼閃過,很快就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