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大亮,長幸一睜眼便是在自己房間里,緩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坐起來。
“嘶……”后頸傳來的疼痛讓倒吸一口涼氣,拿手在那小心地了,十分想罵人。
說實話若不是此時能覺到的這疼痛,甚至以為昨天被鬼面人擄去只是做了一場噩夢,可現在得知這不是夢之后,想揍鬼面人的沖更強了。
長幸一邊嘟囔,一邊小心地掀被子下床:
“嘶,真的好疼啊,連續被暈兩次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后癥……”
剛下床把服穿好,正準備洗漱呢,小雅在外頭敲了房門:
“小姐你醒了嗎?”
長幸回了一聲:
“醒了,進來吧。”
小雅開了房門,端著水盆進來了,看起來心不錯,平日里有些蒼白的小臉竟多了些紅潤,臉上也洋溢著歡喜。
長幸了帕子洗完臉,眨了眨眼睛問:
“怎麼啦?這麼高興是遇上什麼好事了?”
小雅接過手中的帕子,喜笑開地道了一句:
“小姐有了喜事,小雅自然開心呀!話說小姐你怎麼不早點同小雅說這事呢!”
剛睡醒的長幸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手指了指自己疑道:
“我?我有什麼喜事?”
小雅聞言故作嗔怪地看了長幸一眼,柳眉微翹,這滿眼歡喜的小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生氣:
“小姐你怎麼還想瞞著人家!這白府都上門提親了!”
長幸手一頓,愣住,等等……白府?提親!
混沌的腦子聽到這兩個詞之后才漸漸清明起來,眨了眨眼睛,終于想起來昨天發生的事。
對哦,昨天白瑾行帶去了白府,已經同白家家主商議好了兩人的婚事。
那時白家兄長白玠言問白瑾行何時去蘇府提親,他是怎麼回答來著?
哦,想起來了,白瑾行說:擇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好了。
恰巧,今日乃二月朔,是個宜嫁娶、納采的好日子呢。
長幸也是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事兒,洗漱完畢后,拉著小雅就往院外走。
小雅問:“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長幸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一副小狐貍模樣的焉壞焉壞的小德行:
“當然是看出好戲啊!”
昨日剛同白瑾行回了白府,今日他便上門來提親,這人可是大名鼎鼎的蕪陵君白瑾行,卻沒點前兆的就抬著聘禮來娶蘇府的傻子二小姐。
嘖嘖,長幸甚至可以想象到眾人驚得下都掉了的場景。
這邊正壞心眼地樂著,卻不想剛踏出院子就見了自家二哥。
瞧見那一席水藍衫向自己走來,長幸下意識揮手打招呼,笑臉迎人:
“二哥!”
蘇執寧卻沉著臉走到面前,盯著看了又看,好看的眉蹙在一,瞧起來神不大好。
長幸疑,歪著腦袋看他:
“二哥你怎麼了?怎麼這副表?”
“你當真要嫁白瑾行?”
蘇執寧直到現在都無法接這個消息,看上去像是被人瞞在鼓里,氣得不輕的模樣。
今日上朝會的路上,有翰林院同僚同他多八卦了一句,說是那蕪陵君白瑾行近日怕是有喜事。
今日卯時剛過便有人看見白府家奴抬著一箱又一箱的聘禮出來,也不知要送去哪家。
蘇執寧聽到這小道消息時是不信的,他對蕪陵君的印象至多算不上差。
上朝時一個站首為國為民心國家大事,一個站尾悄悄打著哈欠還偶爾開小差,能有多聯系才怪。
可這蕪陵君在朝中的口碑不錯,故而在蘇執寧眼中,這人雖冷傲死板了些,卻不失為一個好臣子,是個值得敬佩的人。
就在同僚八卦著白瑾行的終大事,將那傳言說得繪聲繪時,蘇執寧踏著北晉早晨的薄霧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
“管他抬去誰家,同我也沒多大干系。”
然而一下朝,蘇執寧瞥了一眼同自家父親站在一的蕪陵君時,覺得稍稍有些奇怪,這蕪陵君是有何事尋自家父親?這年底績效考核也還沒到啊。
蘇執寧也只是遠遠瞧了一眼,心里沒多在意,朝中大事,他極搭理與自己無關的。
可剛回到家,看見那白府家奴,蘇執寧登時就覺得事不對了,一路聽著家奴嘰嘰喳喳的討論,他快步趕到清風院。
心里好像猛得被火巖擊中,無端有些怒火中燒,可皮確實帶著疼。
白瑾行抬聘禮來是娶小幸兒的?這事聽著怎麼這麼天方夜譚!
蘇執寧越想越不明白,可趕到清風院后,看著眼前這言笑晏晏的小混蛋他就更想不明白了,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你要嫁給白瑾行?”
眼前的小混蛋沒良心極了,瞇眼笑著點頭:
“是的呀,君上今日不是來求親了嗎!我這正要去瞧瞧呢!”
說著,還手拉了拉蘇執寧的袖子:
“二哥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聽聽這輕巧的語氣,瞧瞧這沒良心的小模樣,要不是早就知,他還以為被求親的不是呢!
蘇執寧氣得甩袖,閉眼深呼吸兩下后,在心口翻騰的怒火才被下些,他看著長幸問:
“白瑾行為什麼要娶你?你跟蕪陵君認識這件事我居然不知!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當做是你的二哥?”
一番話說出來,長幸都有些愣了,算是第一回看見蘇執寧氣得火冒三丈的模樣,也是第一次被他吼。
可愣完之后,心里卻明白得很,這二哥是當真心疼,才會過來問這些。
又小心地手扯了扯蘇執寧的袖子,聲道:
“二哥你莫氣了,這事我也沒預料到的……”
認真地將與白瑾行結識的經過解釋了一番,當然,用的也是白瑾行的版本。
蘇執寧聽完,臉依舊有些不好,眼里甚至還帶著些許擔憂:
“這麼說你為他了傷?這傷如何了,怎麼不告訴二哥?往后你小心些,莫要如此冒失……”
蘇執寧平日里是個溫和隨的世家公子,也算是個好說話、會做事的。
可一到長幸這里,這溫溫和和的世家公子就跟個老媽子似的,能把嘮叨上大半個時辰。
長幸當然曉得他這嘮叨的病,可這回自認理虧,倒也跟個小鵪鶉似的乖乖地站在一旁聽著,時不時點點頭應上一聲,生怕又惹到這二哥。
長幸邊聽著邊在心里慶幸,幸好剛剛在看見二哥過來的時候,讓小雅事先從另一條路拐去前廳探查況了。
蘇執寧一瞧見長幸這乖順的小模樣,火都滅得差不多了,習慣地手去的發:
“唉算了……既然這蕪陵君是你中意的,這家世品行也還好,你若嫁他倒也尚可。”
蘇執寧暗自嘆,唉,到底是自己自小看大的小妹啊,這一轉眼就被人拐跑了,雖然那人看起來不錯,可他心里怎麼就那麼不是滋味呢?
不過,白府家訓嚴謹、家風端正,家中子弟也個個品行端正、忠厚敬節,多朝中棟梁,長幸嫁過去定是比現在好過。
這麼一想,蘇執寧倒是稍稍釋然了,長嘆一聲后,看著長幸輕聲道:
“白府來的人就在前廳,你若想要去看,就去吧。”
長幸乖巧地點點頭,在即將轉之際又看了他一眼:
“二哥你不過去嗎?”
蘇執寧眸溫和平靜,緩緩道:
“我稍后就來。”
長幸點點頭,不疑有他,同蘇執寧道了別之后轉就往前廳的方向趕去。
只留蘇執寧一人在落滿桃花的石子路上目送著離開,蘇執寧抬頭往西邊的天空了,半響,垂下眸子低聲嘆道:
“你親小妹都要被人拐走了,你總該回來了吧?”
半盞茶后,他的竹取院,一封送往邊境的文書放在案上,字跡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