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北晉大多是倒春寒的冷霧天,有晴空萬里的時候。
這天一旦黑了,便不見星辰圓月,京城上方整片蒼穹之像是怪的大,除了彌漫在空氣中的冷霧,連一風都不見。
盡管如此,京城的夜市依舊繁華熱鬧,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京城最繁華的一家酒樓非臨澤湖畔的萬澤樓莫屬。
萬澤樓有七層高樓,臨湖而建,登高能將整片臨澤湖的景盡收眼底。
樓下有三條大小不一的夜街,往來商客不絕,各種口音皆有,買賣的貨自然也種類頗多,與長安街東坊的繁華不同,這里賣的大多是見的奇怪稀罕什。
不知是因萬澤樓在此還是因這附近有個接送往來商客的碼頭,分明算是京城偏南下的地帶,樓閣卻比除長安街外的其他街道都要華麗些,街道兩旁繪有各花鳥紋理的花燈不斷,如火龍般從巷頭綿延至巷尾。
萬澤樓七樓靠窗雅間,一雙白皙修長的素手合上雕花窗欞,連外頭燈籠照進來的微末亮都擋了去。
雅間只在外間點了一蠟燭,以屏風阻隔的里間只余昏暗,整個子都裹在斗篷里面的玄公子坐在燭無法照到的榻上,瞧不清容。
在聽完外間屬下的稟告后,指骨分明的食指輕敲幾案,半響,玄公子一聲輕笑:
“哦?蕪陵君當真帶了那蘇府嫡小姐去白府?”
外頭的屬下低頭沉聲回應:“是。”
玄公子又是一番思量,輕聲吩咐道:
“既然如此,那派過去的殺手便撤回來吧,這蕪陵君暫時不得。另,你派人遞封文到蘇府,就說白蘇兩府的婚事乃天大的喜事,莫要多生波瀾。”
屬下雖然不明白主子為何這樣吩咐,卻是個忠心寡言的,主子吩咐的,他只管去做。
抱拳應下后,轉便出了雅間。
屋子里只余玄公子一人,他把玩著腰間的致玉佩,聽著窗外樓下繁華街道的熱鬧人聲,好一會兒才緩緩笑開了:
“阿珩,你可千萬莫要讓我失才是。”
角那笑分明是好看的,卻帶著幾分涼薄。
蘇府清風院。
半夜,屋外漫著倒春寒天氣才有的冷霧,涼意刺骨,長幸躺在燃著地龍的屋,難起睡意。
系統發現長幸雖是躺在床榻上,卻著頂上的床帷在發呆。
“在想什麼?”系統略表關懷地問,“白瑾行嗎?”
長幸沒說話,烏泠泠的眸子不帶半點緒,往里去什麼也沒有。
系統意外,這可真不像平時的福神長幸啊,不是都快完新手任務了嗎?怎麼還是大晚上不睡覺在這里發呆,還瞧不見半分活力。
于是他又小心地問了一遍:“你到底怎麼了?”
長幸翻了,一團,將被子裹過頭頂,閉上了眼睛。
良久,系統才聽見悶在被子里的發出低啞沉悶的聲音:
“我在想白瑾行娶我,是不是還另有目的。”
系統想了想問:
“你這是在郁悶白瑾行娶你不是真心的,目的不純?”
這話問得長幸一噎,不過很快就搖搖頭:
“本來我接近他也是目的不純,若真如他所說,娶我不過權宜之計,且他還有別的目的的話,我這心倒是好些。”
系統點點頭,他知道福神長幸是個活得通的,在這方面看得開。
更別說現在還沒真正,就更加不可能因為白瑾行而傷心了。
想到這里,系統松了一口氣之余也覺得事有些難辦,他即高興長幸不又害怕一直不。
唉,若長幸有一天知道他的存在是為了讓……
也不知那時會是個什麼景。
系統這一走神便是好半響,等回過神時,就聽見長幸嘆氣一聲道:
“我只是在郁悶,明知白瑾行另有目的,可我卻猜不出來。”
并不喜歡這種被人當做提線木偶般控的覺,雖然允許白瑾行對另有目的,也清楚地明白白瑾行哪怕想利用做什麼也定不會傷及的命。
可心里就是不舒服,實際上已經將白瑾行當做自己人了,既然是自己人,自然就得相互信任。
可白瑾行卻瞞著,什麼都不說。
郁悶的大概是兩人目前還無法相互信任吧。
這種兩人明明是坐一條船上還要互相猜忌的覺,當真糟糕。
系統倒是聽明白了,頓了頓,輕聲安他:
“你們目前的也還不是很深,還沒做到相互信任也正常。再說了,你不也有事瞞著他嗎?看開點……”
長幸一聽,覺得這話有道理,點點頭:
“你說得對。”
目前兩人還無法互相信任,但總有一天是可以的,無需想太多。
將這事想通了,長幸倒也不再郁悶,將被子一掀,探出頭來大口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
系統正想吐槽的稚舉,卻發現長幸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借著長幸的視覺往前一看,只覺一陣冷風刮過,一個高大的影突然出現在長幸的床前!
影擋住了外頭的燭,黑暗籠罩在長幸上,還不待長幸反應過來,一只大手猛地將長幸的一捂!
長幸下意識掙扎著起來,可這人力大無比,里只能發出陣陣嗚咽。
下一秒這人又用另外一只手快速往長幸的后頸用力一,長幸子一,腦子一陣混沌,再也無力反抗。
意識消散的那一刻,那黑影人終于低頭靠近,長幸這才看到青面獠牙的鬼面,以及……
那雙狹長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