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醫館只見微微燈火,人已眠。
白瑾行踏進醫館,走到長幸的房門外時,滄武對他拱手行禮,聲音低:
“主子。”
白瑾行看了房間的門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半響,才放低了聲音問:
“可還安分?”
滄武老實地跟白瑾行代了長幸方才想要離開去找他的事,白瑾行聽了,神沒什麼變化,點頭應了一聲后,緩緩推門進去。
屋里人果真睡著了。
燭火滅了,窗外卻有幾縷月灑進來,剛巧灑在的側臉上,睡恬靜、面容姣好。
白瑾行神使鬼差地走過去,看了好幾眼,眸深深。
眼下白府眾人都已經知道了的存在,今晚卿歡樓的事又暫且不知道該如何說清楚,若真把這件事鬧大,他到最后怕是只能……
可意外地,他似乎并不抗拒這最后的結果。
睡夢中的長幸依舊不安分,秀氣的眉斂在一,里不知嘟囔著什麼,神不安。
白瑾行看著,忍不住湊近去聽,半響,依稀能聽清幾個字。
呢喃的,是他的名字。
白瑾行微愣,又盯著看了好一會兒,笑了。
睡夢中出這副神,只怕不是什麼夢,里呢喃著他的名字,是在夢里又因為他傷了嗎?
鼻尖似乎還縈繞著那一縷腥味,白瑾行回想起著傷還同月姬大打出手的模樣,心頭有些許不對勁,這種覺甚是陌生。
最終,他理解為愧疚。
他盯了長幸好一會兒,在心里緩緩道:
“就當欠你的,我以后慢慢還好了。”
房門再次關上,腳步聲漸遠,天上月被烏云遮擋,沒了月,屋里變得昏暗。
長幸還在睡夢中,可的額間卻閃過一抹白,轉瞬,又消失不見。
確實做了個噩夢。
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天階的盡頭旁就是墮仙臺,墮仙臺上天雷滾滾,下面翻騰著聲凄厲的瘴氣和妖邪,被捆在天柱上了三天三夜的天雷削骨之刑,每道天雷擊下,的就模糊一分。
一道接著一道,的仙骨生生被一寸寸削下,生不如死。
仙骨被削盡,又被推下墮仙臺,被那些妖邪和瘴氣不斷啃噬,這種滋味,比死還痛苦百倍。
夢里的依舊掙扎無果,只得一次次經歷這些絕,雙眼無神地任由自己往下墜落。
到最后,跌落人間,跌進了白瑾行的懷里。
長幸呆愣地看了白瑾行好一會兒,忽而苦笑,還真是在夢里,不然那這家伙怎麼可能對我笑得這麼好看。
跌進白瑾行懷里的已經是凡胎,痛苦盡散,同樣的,似乎已經忘了當初是為什麼要遭到那樣的懲罰,只記得自己是被冤枉的。
所以才想恢復靈力,回去討回個公道。
長幸沒心沒肺地在夢里跟白瑾行打商量:
“白瑾行,你幫我獲得靈力,我幫你改運,可好?到時我護佑你安穩一生,你助我重回仙界。咱倆互幫互助,誰也不欠誰,若我到最后真回去了,你也別惦記我,可行?”
夢里的白瑾行只是笑著看,并不說話。
長幸垂眸嘆氣,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渣。
雖然因為任務不得不用盡套路勾搭白瑾行,可說到底,為福神的是不會輕易真的,所以也希,白瑾行也不要太過惦記才好。
不想傷,就不能,白瑾行也是一樣。
畢竟這一世結束后,誰還會記得誰呢。
長幸這樣說服自己,忽略心中那些不對勁,再一次抬頭,依舊是沒心沒肺樂觀自在的小福神。
然而夢中的景一變,也瞬間愣住。
此刻,微微睜大的墨瞳孔倒映出的哪里還是白瑾行,分明只有一個青面獠牙的鬼面。
森恐怖的樹林,幾只烏抖著翅膀發出凄厲的聲。
盡管知道是在夢里,長幸還是被嚇愣了。
那雙狹長又深邃的眼眸死死盯著,一個沙啞難聽的聲音刺的耳朵:
“你休想!”
“啊……”長幸不由得一聲尖。
手往前一推,子猛地一掙扎,混沌的腦子瞬間恢復意識。
長幸盯著床幃臉有些發白,神恍惚,不敢再回想方才的夢境。
坐起來,了自己的眉間,心有余悸:為什麼我會夢見鬼面人?而且,夢里的那雙眼睛,好悉,像是在哪里見過。
長幸盯著窗外的月想了許久,思緒越發明朗,約明白了什麼。
與此同時,醫館外,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離開。
次日,天將破曉,長幸打著哈欠醒過來,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實際上,心里早已把昨晚的夢拋之腦后,不管如何,現在的還是得以任務為重。
巧的是這一醒過來就看見白瑾行坐在桌邊,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各各樣的早膳。
長幸意外又驚喜:
“呀,昨晚我怎麼等都等不到你,就先睡著了。沒想到,這一大早起來就瞧見你啦!”
白瑾行只是看了一眼便移了目,淡淡道:
“先洗漱更再過來用膳。”
長幸眼珠子轉了轉,歪著腦袋朝他出手,彎眸笑:
“我得走不了,要你親親抱抱才能起來。”
剛睡醒,聲音糯聽,跟那四喜丸子似的,又甜又,得人魂不守舍。
這一句本來就是長幸說出來的玩笑話,跟以前一樣,說不定下一秒這蕪陵君里就會冒出各種類似于“不統”的教訓話,所以長幸也不抱什麼希。
可誰知,白瑾行竟真的起走了過來。
長幸愣了愣,了眼睛,有些吃驚:等等,是不是打開方式不對?還是本沒睡醒!
這一愣就愣到白瑾行走到面前,長幸有些不知所措地抬頭盯著他看,不知為何,心跳得極快。
只見白瑾行畔略微勾起,盯著看,那張俊秀禍人的臉越發靠近。
等等……來,來真的?
忍不住想,如果真的親親說不定會額外的任務獎勵呢?
長幸瞬間張得眼睛都閉上了,只敢屏息悄悄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