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問春說完那句話,蘇時寒的臉也沒有毫變化。
他的眸清冷比大雪紛飛的凜冬還要刮得人皮發疼,蘇問春輕嗤了一聲,移開目,越過他往前走了兩步,卻并不上馬車。
那晚的人既然不是,作為叛軍家眷,還是不要和堂堂蘇廷尉混跡在一起了。
蘇時寒沒再說話,卻也沒有放任蘇問春自行離開,而是坐在馬車上慢吞吞的跟著。
馬車掛著府的標志,有它跟著,這一路的人只是仇恨怨毒的看著蘇問春,倒是沒再丟東西砸。
一直走到天完全黑了,走到雙麻木得沒有一知覺,蘇問春才看見平北侯府大門口那兩盞白燈籠。
夜風吹得急,不知道后半夜是不是又要下雪,兩只燈籠晃得厲害。
還沒到門口,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沖上來,卻又被上的臭味熏得不敢靠近:“蘇姑娘,你上哪兒去了?世子都快急死了!”
“沒去哪兒,就是見了個故人。”
蘇問春淡淡地說,話音剛落,路橫州旋風一樣從屋里竄出來,掀開那小廝,一把將摁進懷里怒吼:“你上哪兒去了?蘇灼都回驛站躺著了,你怎麼還敢在外面閑逛?”
他了那金甲,換上了世子的錦華服,上好的云錦裁的,只有皇室宗親才能分得幾匹。
他抱得很,銀甲硌得蘇問春渾都疼,蘇問春輕輕推了一下:“路橫州,別我,臟。”
“臟個屁!老子埋伏敵人的時候,糞坑都跳過,你這又算什麼?”
路橫州口,聽得叮鈴的車鈴聲,抬頭才發現廷尉府的馬車停在不遠,馬夫正準備掉頭回去。
“等著!”
路橫州眼睛一瞇,松開蘇問春躍上馬車,一掀車簾直接沖進去,蘇時寒坐在馬車里,紋未。
“今天一個人,遭遇了什麼?”
“本也不知道,只是恰好路過,見被人拋砸東西,覺得好奇,跟過來看看。”
“你就不能讓上馬車躲躲?”
“不愿意。”
“不愿意你就不知道把扛上車?你特麼有種沒種?”
路橫州氣得唾沫星子噴了蘇時寒一臉,蘇時寒并不辯駁,只掀眸平靜的看著他,好像他在做什麼無理取鬧的事。
這種反應讓人有種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的無力,滿腔怒火都被堵在嗓子眼發作不出來。
路橫州恨恨的瞪了蘇時寒許久,罵了一句娘下了馬車,抬頭,蘇問春已經不在門口了,路橫州大步流星的往里走去尋人。廷尉府的馬車車簾晃了好一會兒,蘇時寒冷淡的聲音才傳出來:“走吧。”
車夫掉轉馬頭離開。
路橫州在后院廚房找到蘇問春的,廚房外面有一口井,路橫州去的時候,蘇問春剛好打了一桶水兜頭澆在自己上。
大冷的天,不要命了?
路橫州沖過去,一拳把那木桶揍飛,面冷沉的瞪著蘇問春:“跟我耍子是不是?蘇灼連我爹的腦袋都砍了,我讓他卸甲跪行宮你覺得很過分?”
水在不停地往下流,一寸一寸的筋骨都被凍得結了冰。
蘇問春仰頭看著路橫州,眸冷幽且空,像個沒有靈魂的布偶。
“我知道你這樣做是正確的,蘇灼自己選了這條路,不管發生什麼,他都應該著,我沒在跟你耍子,我就是覺得上很臭,想洗一洗。”
蘇問春的語氣很平穩,沒什麼起伏,就是嗓子啞得厲害,像被人灌了啞藥。
“有你這麼洗的嗎?”
路橫州怒吼,把蘇問春拉進廚房摁著坐下,親自生了火燒水。
行軍打仗,即便是他也早就學會了一套高效快捷的生火方式,暖融亮堂的火很快升起,暖意自灶爐里發散出來,蘇問春呆呆的坐在那里,連取暖的本能都沒有了。
路橫州眉頭一皺,抓住冰冷的手往灶前送了一點。
明明那距離只是剛好能汲取溫暖的地步,蘇問春卻好像被火灼痛,下意識的想回,被路橫州死死抓住:“干什麼?這個天氣你怕熱?”
盛怒之中,路橫州的手也是燥熱灼燙的。
蘇問春有種被火燎燒的錯覺,皮都被燒得焦臭。
掙不開,慌起來,不安的向路橫州乞求:“路橫州,好疼啊,你放開我好不好?太疼了,我真的不了了!”
“哪里疼?你跟我說,哪里疼?”
皮疼、筋骨疼、五臟六腑都疼,疼得都不過氣來了。
可蘇問春不知道該跟誰說又能跟誰說。
茫然無措的睜大眼睛,像是落陷阱被捕夾夾到的小,然后渾控制不住的抖起來。
不能這樣下去,再這樣會廢掉的!
然而路橫州最不擅長的就是安人,更何況他這麼多年也沒怎麼和子一起相過,絞盡腦想了一會兒,路橫州靈一閃:“你要怎麼才會開心?我帶你去把那個蘇時寒的混蛋胖揍一頓行不行?或者把越西使臣團的人套上麻袋打一頓?”
這種話,整個昭陵,恐怕也只有他才能說得出來。
然而,蘇問春什麼都沒聽見,只聽見蘇時寒三個字。
抬起頭來,眼睫止不住的抖,手抓住路橫州的領,傾,湊近,近到兩個人的呼吸都纏在一起,近到凍冰塊的心臟又抑制不住的跳起來。
“他說,那天晚上的人,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他又怎麼會知道說的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話落,兩人的在一起。
對路橫州來說,這驗實在很不好,蘇問渾都太冷了,那像冰渣在了路橫州上。
路橫州懵得厲害,還沒想明白要不要把人推開,背后一勁風襲來,眼神一凜,路橫州攬著蘇問春側躲開,喬翎手里的長鞭變劍,提劍朝路橫州襲來,里忍不住怒罵:“無恥之徒,趁人之危,還不放手?”
這是被誤會了。
知道喬翎沒惡意,路橫州把蘇問春放到一邊,并不急著解釋,只是眼神發亮的看著手里的長劍:“你這兵還有點意思,上哪兒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