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問春是被人搖醒的,力氣大了點,牽肩膀的傷口,痛得悶哼一聲,睜開眼,一張大臉猝不及防映眼簾。
蘇問春本能的繃子,那人后退了些,從旁邊端起一碗黑糊糊的粥狀的東西攪拌,里小聲嘀咕:“醒了就好,快把這碗粥喝了,我還有其他事要做呢。”
說完,他挖了滿滿一勺粥喂到蘇問春邊。
粥沒有吹涼,還冒著騰騰的熱氣,蘇問春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終于認出他是那夜扶著蘇時寒的小廝之一。
“看什麼看,還不吃?”
徐放催促,語氣不大好,蘇問春猶豫了片刻才張開。
粥還是有點燙,味道和尋常的粥不大一樣,有點苦還有點,更像是熬制的藥,然而徐放本不給問這是什麼的機會,一勺接一勺的不斷喂進里。
迅速喂完一碗粥,徐放不做毫停留,轉就走,走出門的那一刻,蘇問春聽見他小聲的咒罵:“味道真難聞,差點把我熏吐了!”
那時為了盡快趕回京中,一路風雨兼程,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更不要提沐浴了,后來被抓進大理寺,更是連洗臉的機會都沒有,腥味、藥味、汗味,這些全部混在一起,只怕比街邊的乞丐還要難聞。
不知是不是蘇問春的錯覺,喝了那粥以后,的神好了不,只是在床上躺了沒多久,有了便意。
進了大理寺渾渾噩噩總是于昏睡狀態,不大記得之前是怎麼解決的,這會兒卻是怎麼都不能接在這屋里如廁,咬著牙艱難下床,扯了臟兮兮的桌布裹在上勉強蔽。
這屋子不大,從床到門口也就七八步的距離,卻走了近一刻鐘的時間,手到門上,已經得不像話,守衛刻意低的談聲從門外傳來。
“……這差事可真煩人,以前在大理寺的時候,咱們還能休,現在一天十二個時辰,一步也不讓離開,哥幾個這是在陪著那人一起坐牢呢!”
“行了,別抱怨了,廷尉府的伙食好歹還算不錯的。”
“伙食好有什麼用,老子都兩天沒回家了,也不知那婆娘會不會耐不住寂寞出去野男人!”
“才兩天你就熬不住了?這次差事咱要是辦妥了,就是邀月樓的花魁也得恭恭敬敬管咱一聲爺,那時你還能看上家里的黃臉婆?”
這聲音稍顯猥瑣,蘇問春準備拉開門的手僵住,現在孤一人,連走路都難,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高的被看守的價值?
“這話怎麼說?”
“瞧你那沒見識的樣,屋里這位,可是遠烽郡郡守蘇忠國的兒,蘇忠國叛國死了,哥哥蘇灼還在,聽說和鎮邊將軍路嘯廷的獨子還有婚約,現在陷囹圄,這兩人能坐視不理?咱在這里守著,但凡逮住一個,以后也是前途無可限量!”
“真的?能賞幾百兩銀子嗎?……”
外面的人熱切地討論起來,蘇問春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早就麻木的心又泛起細的尖銳的疼。
原來蘇時寒打的是這個主意,把養在廷尉府,布下天羅地網,靜等大魚上鉤。
哥哥還不知道蘇時寒已經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如果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應該會覺得他是在照顧自己吧,說不定真的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找,到那時蘇時寒也會像那天夜里一樣,毫不留的抓住哥哥然后把他丟進大牢吧。
一個人的心怎麼能狠到這種地步呢?
難道要蘇家上下都死絕了他才肯罷休嗎?
想得太深,口涌上悶疼,蘇問春掐斷思緒,繃著臉拍了拍門,外面的討論聲戛然而止。
“開門,我要如廁!”
蘇問春低聲要求,聲音依然啞得厲害,看守悉悉率率的打開門鎖,推開門,見鬼一般的瞪著蘇問春:“你……你什麼時候站起來了?”
“剛剛。”
蘇問春毫無的回答,臉依然蒼白,兩個看守對視一眼,都不大相信說的話,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有什麼,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就現在的樣子,別說逃了,就是走到茅房都問題。
“屋里有盆,自己在屋里解決!”
看守沉下臉冷冷的駁回蘇問春的要求,蘇問春抿著站在門口沒,一臉倔強,看守沒想到這麼氣,脾氣也跟著上來了,惡狠狠的瞪著蘇問春:“怎麼?不服氣?還想讓老子伺候你不?”
他說著作勢擼起袖子要蘇問春的子,被蘇問春拍開:“別我!”
微微蹙眉,眼底本能的閃過厭惡,那人被激怒,當即抬手推了一把。
子還很虛弱,本不堪一擊,直接跌坐在地上,兩個看守進屋里,里罵罵咧咧:“老子給你臉了是不是?你當自己還是千金大小姐呢?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什麼規矩!”
說著話,一人手揪著桌布把拎起來。
肩膀傳來劇痛,的臉一下子痛得煞白,咬牙悶哼了一聲,一記厲喝在門口炸開。
“你們在做什麼?”
下一刻,兩個看守被推開,一個月白影沖到面前將抱住。
蘇問春痛得兩眼發黑,沒有看清來人的臉,聞到他上有淺淡的墨香,抬手給了他一掌:“放手!不要我!”
虛弱,但那一掌拼盡了全力,竟也打出一聲輕響。
“本早說這個案犯頑固不化,不值得同,衛大人何必非要自取其辱?”
一個冷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蘇問春睜開眼,看見倚靠在門邊穿著墨朝服的蘇時寒,他雙手環,滿臉寫著事不關己幾個大字,本沒有要靠近的意思。
不是他?
蘇問春愕然扭頭,看見衛恒清俊陌生的臉,那臉上有些許紅印,正是剛剛抬手打的。
衛大人?這是哪個衛大人?
長這麼大,衛恒還沒被人打過掌,這會兒頗為尷尬,但蘇問春這樣,他也不好打回去,只能先著脾氣把蘇問春扶起來。
“蘇大人,朝堂之上陛下親下口諭,讓你不得苛待案犯,你難道不怕本明日去朝堂之上參你一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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