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沖沖我使了個眼，表示他會去引開那兩個大漢，到時候我在看看能不能溜進去。

　我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左右葛凌會一直守在我旁邊，我也不需要怕什麼。

　趁著這邊燈火聲囂人聲鼎沸，我貓著腰，悄悄地一路小跑，繞到了祠堂的后面，打算從側面溜到門口。等周沖解決掉這兩個壯漢之后我再溜進去。

　后面沒有燈，黑燈瞎火的，我又材小巧，悄悄地從人堆中溜了過去也沒人發現。那兩個大漢似乎也對王這樣的安排很不滿意，嘟嘟囔囔地敘著閑話，聽口音帶著很濃的外地口音，想來王也真的是小心謹慎，大老遠的請外地的工程隊來做這些工程，應該就是怕人口舌。

　還好，這兩個大漢談中的外地口音雖然濃，卻跟我上大學的本市口音有點相似，我倒也勉勉強強能聽懂他們在說些什麼。

　靠左的大漢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正在跟他守在右邊的同伴抱怨：“……這土老板也真的是腦子壞掉了，他媽的這麼一個破屋子，就算都他媽放的是牌位，又有什麼可看的？老子干了一天的活，到現在一口熱菜吃不上。”

　“行了行了，你也說兩句。”靠右邊的壯漢心態比他好一些，沉著聲音勸了他兩句：“這不比在老家掙得多多了？強子，你想想，在老家搬一天磚能掙兩百頂天了，來這地方一天可是四千！翻了二十倍，你可知足吧。”

　四千？我也在心里咂舌，王倒也真的是舍得。

　流水席的錢不會，運材料的錢，運食材的錢，還有各種人工費，就這麼一趟祭山大典辦下來，王說也得砸個小百萬，看來他真的是有錢。

　只不過這錢，卻是不義之財，是他借了我的命格和氣運奪來的橫財，我自然對這些東西沒什麼好。

　奪財奪氣運本就不能忍，他現在還想奪命，真的是貪得無厭……

　我貓在祠堂后的黑暗中，葛凌在空中浮著，了我的頭發，溫地說：“有我在。”

　我“嗯”地答應了一聲，平靜了氣息，這時候，那兩個大漢約約的談話聲也消失了。周沖的影在我的視線中一閃而過，他沖我打了個手勢，我就知道是他得手了，忙不迭地貓著腰小碎步快速跑過去，一個閃，就進了祠堂的大門。

　進門的時候，我眼看了一下，兩個大漢都閉著眼僵直地靠在門框旁，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這兩個人已經被周沖放倒了，隔著那麼遠的王就算看過來，想必也不會發現什麼異常。畢竟這兩個人還是維持著靠著門框看門的樣子。

　雖然知道葛凌就在我的邊，我踏進祠堂大門的時候，還是從心到一黑暗和寒冷。

　祠堂大的，挑高的房梁，上去黑的，一張又一張的桌子拼在一起，桌子上放著麻麻的牌位，上頭寫著的都是“先考怎麼怎麼樣”“先父怎麼怎麼樣”，桌子上頭還放著貢品和火燭。桌子底下擺著幾個團，莫名其妙地就人心底發寒。

　可能是因為這里放了太多的牌位，我小心翼翼屏住呼吸地在祠堂里頭逡巡的時候，就覺像是所有的這些死人、這些先人都冷冰冰地、帶著惡意地注視著我。

　畢竟我是來破壞他們心目中所謂能給山村帶來福祉的祭山大典的，我一旦救走了小孩，山神娘娘就會發怒，而他們這些人！全都是為了虛假的神明和信仰，不惜犧牲一條無辜生命的愚蠢腐朽之人！

　這麼想著，我心里漸漸有了底氣。祠堂里頭黑的，周沖站在我左邊不遠的地方，皺著眉頭往下看，忽然輕輕地了我一聲：“小憐！”

　我的心猛地一跳，猜到周沖八是發現了那個地，連忙躡手躡腳地走過去。

　果不其然，周沖的腳下，他掀開那兩個團之后，出了一塊蓋在地上、明顯跟旁邊的磚面地板不一樣的水泥板。

　果然！

　我蹲下去看了看，又出手指頭了，水泥板很厚，起碼有五厘米那麼厚，單憑我跟周沖兩個凡人的力量，肯定是搬不的。但是水泥板旁邊的痕跡很清晰，連磚面上的末都還在，明顯是剛被人搬過的。

　我想我又知道了一項那些壯漢的用途。他們可就一腱子，渾使不完的力氣。般這塊水泥板，幾個人合力，一般也就挪起來了。可我跟周沖現在，估計只能用一些非自然的手段了。

　周沖沉了一下，讓我往旁邊讓一讓，我就往旁邊站了站。

　周沖又掏出一張符紙來，念了些什麼東西，就把符紙在了水泥板上頭，然后竟然很輕松的兩個手指頭一推，就把這極為沉重的水泥板推開了些許，出下面漆黑的，泛著涼氣的深不見底的地。

　看著我驚訝的眼神，周沖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介紹道這是道里的搬運，將水泥板的一部分重量轉移到磚地板上，自然就很快能推開了。

　我“哦”了一聲，不由得在心里羨慕起道的神奇來。又低頭去看這個黑咕隆咚散發著刺骨涼氣的地，知道等會要下到里面去，心里頭止不住地發憷。

　也不知道這里頭到底死了多人……

　這時候，葛凌忽然撤去了偽裝，現在我的眼前，他側頭往地里面看了一眼，淡淡地說：“里頭有活的氣息，很微弱，反而是死氣更多一些。”

　我心里又是一陣發，死氣多，不就是說里頭死的人多嗎？

　可一想到那個小姑娘孤零零地被丟在下面，我又不知道從哪里來了勇氣。

　葛凌出手掌，掌心中亮起一朵散發著幽綠芒的鬼火，隨手往下一丟，竟然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眼只能看見一個綠油油的小點，在極深的地方閃爍。

　“草，這麼深。”周沖難得地了口，我也在心里想著這個問題，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把小姑娘丟進去的。

　直接丟進去？那一定會摔死的。

　葛凌蹲下去，了地的口，沉聲道：“他們是用繩梯下去的。”

　我看著地發呆，繩梯？好東西，可我們又沒有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