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夏沉煙,原本就是君卿衍從未見過的,更沒想到還會耍賴!
君卿衍:“……”掐了掐眉心,好言好語哄道,“別鬧了,下山還得走一陣子。”
他沒有告知言齊和碎影,自己外出的事,那倆人回來見不到他人,現在還不知道家里是什麼況。
可夏沉煙才不管他這些,里喊著累,就不管君卿衍怎麼說,都抱著樹半步都不肯挪。
剛才覺得像小孩子,沒想到還真像個小孩子,任、耍賴!
君卿衍從來沒發現,自己有這樣的好脾氣,要是換個人敢在他面前撒潑打諢,早被他扔去喂猛了。
可是對夏沉煙,他非但沒有氣惱,反而覺得撒耍賴的樣子,比一板一眼要有趣得多,還有那麼些可。
以前他懲治那些在他面前耍心機妄圖引起他注意的子時,言齊偶爾也會規勸他,說那些子其實也有可的一面,還讓他要多學會欣賞這點。
現在他才明白,原來,言齊說的,子的可,就是這個樣子啊。
這樣比起來,言齊說的那些人,也確實不可啊!
哪像眼前這個小丫頭片子,跟小懶貓一樣在樹上不肯彈,簡直是可極了!
“那你要怎麼樣才肯走?”君卿衍拿沒辦法,總不能把拉下來扛著下山。以現在小孩子一般的子,不知道會不會哭鼻子呢!
夏沉煙眨著眼睛,認真思索了一會兒:“不想走……好疼。那……你背我我就走!”
君卿衍哭笑不得,背著你?那還是你自己走嗎?
他抱著胳膊問道:“你可知道,本王還從來沒有背過人,也沒人敢對本王提這種要求?”
夏沉煙撅,明明看上去是很清醒的,可神態作就是著一子醉意:“那就不走!不走不走!”
君卿衍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在故意裝瘋賣傻,哪有人會從頭天晚上喝醉到第二天,睡醒一覺起來,反而醉得更厲害的?
這丫頭不會是故意訛他吧?畢竟,某人立志要做王爺的人……
“咳。”君卿衍清咳一聲,“你真不走?你不走,那本王可走了!”
夏沉煙歪著腦袋看了他一會兒,然后把臉別了過去,半瞇著眼睛,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君卿衍佯裝要走,走出幾步后一回頭,瞧見夏沉煙果然還在原地抱著樹,甚至倚著樹干快要睡過去了,小腦袋耷拉下來,差點頭重腳輕地點地。
他一個箭步沖上去,及時用手掌接住了的腦袋,不然非得整個人摔地上不可!
呼──
君卿衍暗暗呼出一口氣,實在沒辦法了,搖了搖頭,把的兩只“爪子”拉過來搭在肩上,然后背轉,把整個人都扛上后背。
“走咯!”
他背著夏沉煙,穩步往山下去。
沿路樹蔭蔽日,只偶爾下一兩縷,蟬鳴聲持續不斷,還有山風拂過樹梢,似乎帶來遠方山泉的清涼。
夏沉煙伏在君卿衍背上,半夢半醒之間仿佛覺得自己抱了一塊冰冰涼涼的玉石,盛夏的燥熱被驅散得一干二凈,恍若來到了秋天。
好舒服啊……
夏沉煙砸了砸,兩條胳膊摟了君卿衍的脖子,恨不得整個人都著這塊清涼的“玉石”。
若是清醒著,便能覺到君卿衍的微微一僵。
這丫頭還真是……
君卿衍又一次覺到了,什麼心里跟貓抓似的。他惱得咬了后槽牙,卻又無可奈何,只當是為昨夜他那片刻小人想法所付出的代價。
昨晚上山的時候,覺得路途漫長,似乎走了很久,可今天回城卻好像只是短短一瞬,不知不覺就進了城。
沿街的賣聲傳來,荒野已被拋在后很遠,市井的煙火氣在一瞬間將人淹沒。
剛進城的時候,夏沉煙就迷迷糊糊地醒了,這會兒像個第一次進城的小孩,伏在君卿衍的背上,興致地打量四周。
“賣糖果!香甜的糖果!潤肺止咳的枇杷糖膏、秋梨糖咯!”
路邊小車推來臨時搭建的小攤,年輕攤主在后面賣著,招攬顧客。
“那個!”夏沉煙眼睛發,指著賣糖果的小攤,“我要吃那個!給我買糖!”
君卿衍已經徹底放棄抵抗:“好,給你買。”說話間已經走到賣糖果的小攤前,一邊叮囑夏沉煙抱他,一邊空出一只手進斗篷里,從腰間摘下一只玉佩遞給賣糖果的小伙。?
“這個給你,換一包秋梨糖。”
賣糖小伙拿著玉佩左看右看,有點為難:“客,您沒有現銀嗎?這東西……”
他也分不清真假好壞啊!
君卿衍從兜帽下抬起一雙眼角上挑的眸子,冷聲道:“本……我這塊玉佩買你們這半條街都綽綽有余,怎麼,你還不愿意?”
“誒……”賣糖果的年輕人尷尬地撓了撓頭,反正這玉佩他是認不出來值多錢,就算對方吹得天花墜,他也分辨不出真假。不過,好歹這是一塊玉,怎麼也值幾兩銀子,買包糖是綽綽有余了。
這麼一想,年輕人立馬高興起來:“好嘞!這就給您包起來!”
這小伙子手腳麻利,迅速包好了一大紙包遞過來。
夏沉煙兩條胳膊掛在君卿衍的脖子上,雙手飛快地拆開糖包,取出一顆,卻沒往自己里送,而是直接塞進了君卿衍里。
君卿衍猝不及防被幾手指撬開了,來不及反應,甜味便一在齒間化開。
他出高貴,又年紀輕輕做了攝政王,平時過的便是來手飯來張口的驕奢生活。只是對他來說,那些不過都是習以為常的小事,就像困了就要睡覺一樣。他手、張開,便會有人把東西送到他的手上、邊。
可是,被這個人投食的覺,似乎很不一樣。
那顆糖不是在里化開,而是在心里化開,好像在心底最深生了、發了芽,盤錯節,長出了一朵花來。
“好吃嗎?”他含著糖塊問道。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滿心期許著被夸獎,就像個做了好事的孩子等著被長輩夸贊。
沒想到夏沉煙含著糖,粘粘乎乎地說:“不好吃!”
君卿衍一愣,剛才還甜滋滋的妙心一下降到了谷底,兜帽下的臉跟著冷了下來。
然后又聽見夏沉煙嘟囔著說:“我大哥買的糖更好吃。”
君卿衍:“……那你下次讓你大哥買,別指使別人!”
他用皇帝賜的玉佩給換了這包糖,竟然還說沒有別人買的好吃?呵呵,那剛才就別讓他買啊!買了又說不好吃,這什麼態度啊!人就是麻煩!
君卿衍腦子里一連串地閃過念頭,不過以夏沉煙現在的狀態,還聽不出來他話里的不滿。
自顧自地說:“很小的時候,大哥總會買糖哄我。怕我想爹娘,怕我喝藥苦,怕我被人罵沒爹沒娘的野孩子會難過,怕我被人說是廢/會傷心……他都會買糖給我吃。”
君卿衍抿著,剛才那種不悅的心,似乎跟著緩慢的語調,一點點消散。或者說,他沒有心思再去想這些,而是慢慢品著說的話,去想象小時候的樣子。
爹娘早逝,沒有靈力,被堂叔伯家當眼中釘中刺,被針對、欺辱,不得不學會自我保護。是年的那些經歷,造就了如今的。
為了提防著不懷好意的人,十多年從未沾過酒,才會兩口就醉。
因為從小嘗盡人冷暖,所以對是非黑白和善惡有著自己的理解和判斷。
很被人關心、被人在乎的人,才會因為一點點溫暖就容,銘記在心。
君卿衍忽然覺得,用一包糖,換的故事,其實也不錯。
“你大哥是個很溫的人。”
夏沉煙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聽明白了君卿衍對大哥的夸獎,還是想起往事覺得開心。但很快,的笑容就淡了下來,喃喃說道:“可是,后來,他被人所害,心脈俱損,喪失了靈力。他變得悶悶不樂,自怨自艾。我很害怕,怕有一天會失去他。所以,我不再說我想念爹娘,不再嫌藥苦,別人罵我,我就當沒聽見,當個悶葫蘆。我不想大哥為我分心,還想告訴他,以后我會保護他的……”
君卿衍垂下眼眸,淡淡說道:“你現在做得很好。”
夏沉煙嘿嘿笑了兩聲:“然后我遇到了王爺,他會給我買糖。王爺買的糖可好吃了……”
“……”
所以剛才是誰說他買的糖不好吃的?
君卿衍知道現在有點神智不清,說話也是顛三倒四,或者說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還是忍不住問:“王爺買的糖好吃,那我買的糖就不好吃?”
“唔……不好吃。”夏沉煙非常老實地遵從心的想法。
君卿衍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怒:“那你覺得,我是誰?”
“你?你是……”
夏沉煙歪著頭,臉頰在君卿衍的肩上,輕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拂過他的脖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