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杏貪圖藥方這件事,夏沉煙是猜到一些的,當黃姨娘說出藥方是從夏云杏那里來時,這個想法便確定了。
知道,他們既然敢這麼安排,定然是有證據,只是很好奇,他們要怎麼做這個證據。
現在看到手里的所謂“古籍”,算是明白了。
紙屬木,墨屬土,正好對應五行靈力中的兩類,只要找一位擅長木系和一位擅長土系靈力的修士,分別將紙張和墨做舊,就能偽造出一本有近百年的古籍。
要做到這種程度,至需要四階以上的修為。
正好,夏云杏的祖母夏孫氏,就是一個木系的四階修士,而夏孫氏的外孫,也就是其獨夏杳與刑部侍郎吳進的兒子吳瑯,便是土靈,而且至也有四階修為!
雖然能猜到他們是如何作,卻很難證明這一點,所以沒辦法用這一點來駁斥古籍這個證據。
想必夏云杏也是知道,即便有人懷疑,也無法證實,所以才這麼明目張膽來李代桃僵,此刻心里指不定正得意著呢!
如今就算不肯承認了藥方,有古籍作證,且只要去搜的房間,相信應該會發現屬于夏云杏筆跡的藥方,本就說不清楚!
這個局,做得倒是不錯。
可惜……
“靈芝,你確定我寫給王爺的藥方,是從你這古籍上抄來的?”夏沉煙攤開那本書,似乎要讓靈芝看個清楚。
靈芝也是一臉莫名其妙,書是拿來的,而且再三確認過,肯定沒錯。
只是,此刻被夏沉煙笑著質問,心里不有些打鼓。又不懂醫理,那些復雜的藥材名字,哪里記得那麼清楚?
便只能著頭皮說道:“是我家小姐從古籍上抄下來,你了我家小姐的手稿,再抄給江家老爺和攝政王!”
夏沉煙臉上的笑容不減,又問:“你就那麼確定,我寫給江叔叔的藥方,和寫給王爺的,是一樣的?”
靈芝一滯,原本就不太堅定的心態,被夏沉煙這一個又一個的反問和微笑的表搞得有點崩潰。
如果夏沉煙看到古籍上的藥方就是寫給攝政王的,現在應該很驚慌才對啊,可為什麼這麼淡定?難道中間出了什麼問題嗎?
靈芝閃爍的目,在夏沉煙和暈厥在地的紫陌之間來回游移了一圈。
藥方是那個人給的,小姐說過,那個人更想夏沉煙失勢,所以是不會騙他們的!
肯定是夏沉煙在詐自己!
“你是聽我家小姐說,那張藥方有效,才拿去醫治江家老爺和誥命夫人。你又不會治病,他們癥狀差不多,你只能用同一張藥方,自然是一樣的!”
靈芝說得振振有詞。
夏沉煙給江鶴和誥命夫人用藥的時間差不多,且倆人的病癥也類似,說他倆用的同一副藥,乍一聽來,似乎合合理。
大家很容易順著這個想法,先為主地認同。
但其實,這個理由本經不起推敲。
夏云杏敢讓靈芝到公堂上來言之鑿鑿地指證,必是有人給了他們確鑿的證據,讓他們相信江家的藥方和攝政王府的藥方就是同一副。
可夏沉煙從未公開承認過這一點,那日夏云杏來套話,問和攝政王的關系的時候,雖然說了藥方,卻本沒有提及江府的事。
只對一個人說過,要用江鶴的病來給誥命夫人試藥。
目輕飄飄地落在紫陌上,又很快收了回來。
前世的猜測,今世終于得到了答案。
本以為心多會有些波瀾,但這一刻,發現自己竟然無比平靜。
上輩子八年的苦難,和這一世十年的沉寂,早已將心遭到背叛的痛苦醞釀了復仇的決心。
背叛即是敵人,不會為敵人心痛。
語氣淡淡地說道:“這古籍上的藥方,與我寫給攝政王的,本不一樣!”
靈芝倏地睜大眼,口說道:“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夏沉煙目灼灼地反問,“你親眼見過我寫給攝政王的藥方嗎?”
靈芝一滯。
以夏府的背景,便是當年全盛時期,也未必能打探到攝政王府里的事,何況夏府早已敗落了,且攝政王府規矩極嚴,伺候誥命夫人的只有幾個心腹,旁人本不可能知道誥命夫人用的藥方。
“你、你母親的手札上寫的……”
靈芝完全慌了,口不擇言地說出了手札,但馬上就閉上了。
夏沉煙笑了笑,“原來你還看過我娘親的手札?那東西,我尋常都是鎖起來的。你了我的鑰匙?”
“我、我沒有!”靈芝連忙否認。
夏沉煙當然知道,看手札的人不是,清楚放手札的地方,并且能趁自己不注意時走對應的鑰匙又悄無聲息歸還的,只有邊最親近的人。
不過,這并不重要,反而還要謝那個人,多虧了那個人,把想要讓夏云杏知道的信息傳達過去。
否則,今日夏云杏又如何能站在這里,被狠狠地打一次臉?
“不管是誰看的,都太不仔細了。要是再細心翻閱一下,就會發現,在第一套藥方后面幾頁,還有另外一套。兩套藥方雖然有類似之,但并不完全相同。因為神醫說,有些人的病癥較重,第一套藥不住,所以要替換其中的幾味藥材。誥命夫人的病癥比江叔叔的重,所以,我給江叔叔用的第一套,給誥命夫人用的,卻是第二套。”
其實,如果那個人再仔細一點,還會發現,寫那兩套藥的筆墨都比手札上的字要新。
說白了,本就沒有什麼神醫賜藥,兩套藥都是后期加上去的,只不過用了黃檗、茶葉等煮后給原來的筆墨染了,又用煙熏日曬的法子,進一步將墨做舊。
時間倉促,做不到多細致,細心分辨是能發現區別的。可惜,藥方的人心虛,抄了一套就跑,哪里會去管問題,更不知道后面還有一套藥方。
“這、這怎麼可能?”靈芝木然地著夏沉煙,倒不是不相信夏沉煙的話,只是本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
那個人不是說了,夏沉煙要用江鶴給誥命夫人試藥嗎?那怎麼會用兩套藥呢?是那個人騙了他們?
“王爺可以將我昨日給的第二藥方拿來,跟這古籍上的藥方比對一下,一切便清楚了。”夏沉煙朝上說道。
君卿衍給了言齊一個示意。
“這藥方,我帶著呢!”言齊會心一笑,從袖口里掏出了藥方來。
與古籍上的第二藥一對比,果然有三味藥不同!
靈芝和黃姨娘同時了脖子,面慘白。
剛才還沉浸在喜悅中的夏云杏,此刻如墜冰窟,心底寒極了。
兩套藥……
夏沉煙醫治江鶴,本就不是為了給誥命夫人試藥!
被耍了!
不,現在最要的是,把自己摘出去!
絕對不能被這件事牽連!
堪堪冷靜下來,立馬開口訓斥靈芝和黃姨娘:“我早就跟你們說過了,三妹不是那種人,讓你們不要說話。你們看,鬧了這麼大的誤會,這讓我以后如何面對三妹?”
靈芝怔了怔,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趕磕頭說道:“是奴婢誤會了!奴婢聽說夏沉煙給江府的藥,和小姐你在古籍上抄錄的一模一樣,又正好去了攝政王府醫治誥命夫人,所以想當然地認為是了小姐的藥方去王府邀功!都是奴婢先為主了!”
夏云杏心道,以跟夏沉煙往日的,只要裝出無辜的樣子,夏沉煙應該會相信的吧?
紅著眼圈,哽咽道:“對不起,三妹,我沒想到們會因為一個誤會,差點冤枉了你。我也沒臉替們求,讓你原諒……”
夏沉煙挑了下眉梢,“誤會?”隨即莞爾一笑,“只怕這件事,并非誤會吧。”
“三妹,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夏云杏睜大眼睛,心驚跳。
這麼多年的偽裝,難道都白費了嗎?
若放在平時就罷了,也不懼與這孤兒撕破臉,可偏偏現在夏沉煙有攝政王撐腰,萬一攝政王要替這孤兒做主,那可得吃不了兜著走!
夏沉煙笑了笑,道:“我怎麼會不相信大姐呢?只不過這個丫鬟嘛,著實不是什麼好東西。”
“小姐,奴婢對您忠心耿耿,只是誤會了三小姐而已!”靈芝趕向自家主子求饒,希主子能替說說好話。
是夏云杏的心腹,夏云杏自然也不想出事,于是對夏沉煙說道:“三妹,這件事確實是靈芝做得不對,回去我定要用家法狠狠地罰,再讓給你磕頭賠罪,直到你原諒為止!”
本以為夏沉煙會心,可卻冷冷地看了眼靈芝,“若真只是誤會也就罷了,但分明是有意陷害我,我如何能饒?”
“我、我沒有!”靈芝連忙否認。
夏沉煙慢悠悠地說道:“你方才口口聲聲說,是因為我寫給江府的藥方,和你家小姐在古籍上找到的藥方一樣,所以才認定我了。可是——我給江府的藥方,與你這古籍上的,也并非完全一樣啊!”
話音落,夏云杏、黃姨娘、靈芝等人,臉全都灰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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