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歸回了一趟羅天劍宗, 將這陣子的大部分收獲送給宗主白子怡,到這修為上,絕大多數外已經于修為無益, 修的是己。
收到這麼一份重禮,白子怡很淡定, 這一百年姜歸時不時的就會送東西,雖然是不需要的, 但樣樣都是寶貝。白子怡不好意思著不好意思就淡定了,長者賜不敢辭。
白子怡不淡定的是:“師祖,那承淵已經知道您死而復生。”
魔頭弈在東萊境外被一不知名化神大能誅殺的消息早已經不脛而走傳遍整個修真界。為羅天劍宗的掌門,白子怡豈能沒聽說。別人還在猜測那位化神大能的份, 白子怡一聽形容, 雷修黑鞭, 便知是自家老祖宗了。乍聞連承淵都出現了,白子怡瞬間不淡定了, 當年老祖宗可是死在承淵劍下。
姜歸揚眉:“知道又如何,他還要再殺我一次不。”
白子怡還真有那麼一點擔心, 承淵已經在大乘期停留萬年遲遲不能飛升, 當年他從合期晉升大乘期, 就是親手殺了姜爻斬斷塵緣以證得無劍道, 萬一承淵為了飛升想再證一證道?
看穿他擔憂的姜歸好笑:“承淵要想再證一次他的無劍道, 那該是用他的寶貝徒弟。”
白子怡言又止,心道承淵如此護著他那弟子胡清音,還不是因為胡清音長得像老祖宗你。在姜歸沒有復活前,白子怡就偶然見過胡清音,有七八分像,從不收徒的承淵收了這麼個徒弟在邊, 不是明擺著的余未了。而老祖宗差點殺了胡清音,莫非……亦是余未了?這一念頭一冒出來,可把白子怡愁得不輕,吾輩修行人,何苦耽于。
姜歸要是知道白子怡富的心,準得一鞭子過去讓白子怡清醒清醒。幸好,姜歸不知道。
給了東西,姜歸就要走了,繼續的修行。
“妖在妖族也算是一方人,此次誅于師祖之手,為了面,只怕妖族不會善罷甘休。”白子怡憂心忡忡提醒,覺得自己真是碎了心,明明他才是小輩來著。
姜歸點頭表示自己心里有數:“暫且不要讓外人知道我和羅天劍宗的關系,免得妖族找你們麻煩。”一直以來,都是以散修姜歸的份行走在外。
白子怡應諾。
“若遇上麻煩,傳音通知我。”姜歸叮囑。
白子怡再次應好。
姜歸這一走,天地逍遙,其他人可沒那般逍遙。
胡清音惴惴不安,姜歸的橫空出現令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當年師尊殺了姜爻之后,功突破心境桎梏,晉大乘期,可見師尊曾經的確過姜爻。
那麼,師尊現在還著姜爻嗎?師尊的反常到底是因為什麼?
凝著六爻亭下出神的承淵,胡清音反復咬,猶豫再三,終究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師尊,真的是璇璣仙子嗎?”
承淵側眸看向神復雜的胡清音,緩緩道:“是。”
“傳言璇璣仙子當年不是隕落了?”胡清音小心翼翼觀察承淵。
承淵眼前再次浮現自己一劍刺姜爻靈府的那一幕,低語:“復活了,姜易居然真的功了。”
最后一妄想破滅,胡清怡多麼期待師尊告訴,那個姜爻是假的,是有人故弄玄機,知道自己這個念頭見不得人可真的很想很想。都已經察覺到師尊待有些不同了,堅信有朝一日自己能打開師尊的心門,可就在這最后關頭,姜爻活過來了。
“那您要去找嗎?”胡清音試探,心里彷佛藏了一只活蹦跳的兔子,不得安寧。
承淵沉默下來。
那種沉默猶如一盆冰水自胡清音頭頂澆下來,渾發涼。看起來更難忘舊的那一個彷佛是師尊,何其荒謬,怎麼會產生如此荒謬的念頭,肯定是想多了。
片刻后,承淵才抬眸對胡清音道:“此事不該你多問,倒是你,如何會和弈在一起?”
胡清音早有準備,過了這麼幾日,都以為師尊不會問了。定了定神:“數年前我在西荒遇險,是他救了我,當時他沒有表明份,我便和他一起行,直到后來我才知道他的真實份。師尊,弈并不是傳說中那般,很多所謂他殺的人作的惡其實都是子虛烏有,是有人借他名頭行事。而他的子又不屑于解釋,以至于被人誤會至深。”
承淵:“這是他告訴你的。”
胡清音:“是我自己發現的,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師尊,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承淵看著滿臉認真的胡清音,搖了搖頭:“眼睛看見的未必是真,他一千年老妖想騙你易如反掌,吃一塹長一智,以后莫要輕信于人。”
“師尊。”胡清音辯解。
承淵直直看,眼神平淡,胡清音張了張,終是把話咽了回去。
承淵接著道:“旁人問起,你莫要再說這些胡話,只說你涉世未深被其蒙騙,此次我讓你足云景宮十年,便是懲戒。”
胡清音滿心郁憤頓時化作甜,師尊在保護。
這個念頭令胡清音好過了許多,彷佛弈的死也變得不那麼悲傷。
“嗚嗚嗚嗚嗚嗚嗚。”
坐在洗劍池旁發呆的胡清音一個激靈回神,循聲抬頭,只見一只赤炎蝶傷心盤旋在眼前。
“嗚嗚嗚,音音,音音,我應不到主人了,主人去哪兒了?”赤炎蝶傷心又害怕,晶瑩的淚珠從復眼中滾滾落。
赤炎蝶是胡清音偶然撿到的一個蠶繭,初初孵化出來時尚未開神智,那時候弈見喜歡便喂了一滴凰,赤炎蝶才有了七八歲孩的智商,也是因此,認弈為主。之前赤炎蝶恰逢蛻化期,胡清音為了它好,便把它放在洗劍池旁的火龍花心里休眠。
胡清音然:“阿弈死了。”
赤炎蝶不敢置信地尖:“不可能!主人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死了!”
胡清音也不想相信,那麼厲害的弈,可偏偏倒霉地遇上了更厲害的姜爻。
暴風雨哭泣一番,在胡清音的解釋下,赤炎蝶終于接了這個不亞于世界末日的事實,尖聲:“姜爻殺了主人,殺了主人,這個壞人,這個惡魔,我不會原諒,我一定不會原諒。”
“小蝶,對不起,都是因為我,要不是因為我,姜爻不會對阿弈下殺手,其實更想殺的是我。”
“嗚嗚嗚,音音,你要為主人報仇啊,主人那麼喜歡你,你不能讓他白死了。”
胡清音難:“我也想為阿弈報仇,可我的修為遠不及姜爻。”
赤炎蝶想也不想道:“你師父那麼厲害,讓你師父殺了姜爻,你師父那麼疼你肯定會答應的。”
胡清音嗓子眼里就像是塞了一把砂石,硌得慌。
“音音,音音。”赤炎蝶停在胡清音耳朵上嚷,“讓你師父殺了姜爻,殺了,殺了!”
尖銳的嗓音嚷得胡清音腦門子發疼,皺著眉頭道:“小蝶,你別這樣。”
赤炎蝶繼續哭:“殺了,殺了!”
胡清音:“姜爻是我師父的前妻,師父不會殺的。”
赤炎蝶愣了愣,終于用它那可憐的小腦袋捋明白了來龍去脈:“壞人,你們都是壞人。主人死了,嗚嗚嗚,我要替主人報仇。”
胡清音捉住飛出去的赤炎蝶:“你不是的對手。”
赤炎蝶在胡清音手心里掙扎:“我找龍君大人,龍君大人一定能殺了!”
胡清音一怔,赤炎蝶口中的龍君是一條黑蛟龍,認真說起來并非龍,而是在朝龍修煉的蛇。龍等神早在萬年前便已經銷聲匿跡,蛟便了蛟龍。大概是因為兩人都屬于神族,弈和黑蛟關系尚可。
胡清音松了手,赤炎蝶一下子就飛了出去:“嗚嗚嗚,我要為主人報仇,報仇!”
赤炎蝶撲騰著蝶翼,哭著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