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奎發振振有詞地說著自己的逆耳忠言, 希能說服布南對姜歸生出防備甚至鏟除之心,“……在民間,百姓只知姜先生而不知王爺, 長此以往只怕……”
怕什麼,杜奎發再沒機會說出來, 只聽得一聲噗聲,那是利刺的的聲音。杜奎發難以置信地著面無表的布南, 震驚之下連話都說不出來。
鮮緩緩自角溢出。
“南……王……”
布南垂眼著他,眼神竟有些悲哀:“你不該挑撥我和姜先生關系的,沒有姜先生,我現在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江匪, 還苦苦掙扎在江面上。”
痛苦后知后覺涌來, 無力支撐的杜奎發踉蹌了下, 他一把抓住布南的手臂,張開想說什麼, 卻只被涌出的鮮堵住。
布南搐匕首,失去支撐的杜奎落在地, 他的手還死死抓著布南的袖:“為……什……麼?”
就算這樣, 為什麼要殺我?
杜奎發不甘心, 就算他會錯了布南的意, 他覺得自己也罪不至死。
布南卻不這樣覺得, 既然杜奎發會有這樣的念頭,只怕其他人也會有這樣的念頭,而杜奎發是第一個敢當面和他說這些的,要麼是他自己野心急不可待,要麼是他被其他人推出來當馬前卒試探自己的態度。
布南覺得兩者兼而有之,所以他必須使出雷霆手段, 徹底打消杜奎發的念頭,更是震懾杜奎發背后的人,讓他們知道,慫恿他和姜歸敵對的下場。
這樣,他們總該打消念頭了吧。
他并不想和昔日兄弟反目仇。
“我不想死更多人。”布南垂眸著氣若游的杜奎發,如是說道。
杜奎發愣了下,倏爾眼底迸出強烈的不甘,不想死更多人,所以讓他去死,殺儆猴,他就是那只。
杜奎發多麼想冷笑,然而他笑不出來了,他在憤恨之中咽下最后一口氣。
布南蹲下緩緩合上杜奎發的雙眼,靜默了片刻,喚來親衛:“把杜將軍送回府,他被人收買,蓄意挑撥本王和姜先生的關系,意圖制造,已被本王誅殺,本王念在其往日功勞之上,不予追究家人。”
親衛心頭一凜,心下惴惴不安,卻不敢多言,悄無聲息地上前抬走杜奎發的尸。
隨著杜奎發尸首返家,就像是在油鍋里撒了一瓢熱油,徹底炸了鍋。
姜歸自然也得了消息,聞言,挑了挑眉,算布南識相,這家伙要是被人一慫恿二慫恿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肯定送他上天。
姜歸邊的人心下難免犯嘀咕,布南那邊有杜奎發之流,姜歸這邊也不會缺,也有人忌憚布南,有的是怕被過河拆橋,還有的則是想取而代之。
這南王是做給人看想麻痹他們,還是真的容不得離間之徒?可把他們愁的不輕,十分想和姜歸商量商量,不過剛剛經歷了杜奎發一事,并不敢隨便說話,就怕和杜奎發一樣不蝕把米。
所以姜歸這邊雖然底下風起云涌,面上倒是一派平靜。
倒是布南那邊,因為杜奎發之死,掀起了巨大波瀾,盯著杜奎發一舉一的人得到這麼一個結果嚇出了一冷汗,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左飛提著一壇子陳釀佳釀尋上布南,“咱們哥倆喝一個?”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人卻已經金刀大馬地坐下。
布南看他一眼,跟著坐下,下人立刻送上酒杯,并囑咐廚房準備下酒小菜。
左飛倒了一杯酒,推給布南:“嘗嘗,我從陳長生的老巢里搶來的,差點就沒搶過那群孫子,兒子的,不搶金銀珠寶,居然跟老子搶酒,幸好老子作快。”
洋洋得意的左飛痛快地灌了一大杯酒,愜意地哈了一聲,“好酒。”
布南慢慢地啜了一口。
“怎麼樣?”左飛笑嘻嘻問布南。
布南慢慢點頭:“不錯。”
“那必須是不錯的,當初杜奎發那小子沒搶到差點就耍無賴。”左飛話音頓了頓,“那老小子,老小子。”
布南慢慢放下酒杯,眼著左飛。
左飛給自己注滿酒,仰頭灌下,“那老小子糊涂啊。”
“是糊涂的。”布南終于開了口,轉了下酒杯,“他不該鬼迷心竅生出那樣的心思。”
左飛著酒杯的手微不可見地頓了頓。
布南:“我怎麼可能針對姜先生,要沒有姜先生,我現在依然是那個大字不識幾個的江匪,只會逞匹夫之勇。不對,只怕是連命都沒了,以黑龍幫的囂張,怎麼可能允許我們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能茍活到今天,還了人模人樣的南王,這一切全都是托了姜先生的福。說到底,我今日就全賴姜先生,姜先生要,那是天經地義。”
布南看向左飛:“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迎著布南凜凜目,左飛忽然覺得手中的酒杯彷佛有千斤重,得他抬不起手來,讓他不得不放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