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讓姚珍珠去花園的是,自然知道姚珍珠都做過什麼,也知道今日花園會發生什麼。
換句話說,今日除了那個幕后主使者,毓慶宮也對此事十分清楚。
畢竟當日姚珍珠親口說要自己手,李宿知,那麼周萱娘便也一定知。
姚珍珠對周萱娘笑了:“多謝姑姑提點。”
周萱娘走上前來,很自然托起姚珍珠的手臂,扶著進了寢殿中。
當兩人在貴妃榻上坐下,周萱娘才道:“此事并非殿下授意,是貴妃娘娘讓我務必告訴小主,讓小主親自去看一看。”
今日之事,姚珍珠都能明白到底為何,卻不明白為何周萱娘通知,讓自己親自去看一看。
如此想,也這般問:“姑姑,為何會告訴我,讓我去看?”
姚珍珠頓了頓,道:“畢竟今日的陣仗很大,就連陛下都親自駕臨,若是讓外人得知我去過,對毓慶宮對殿下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若站在李宿的角度考量,姚珍珠從頭到尾都不出現其實才是最好的。
周萱娘聽到姚珍珠的疑問,竟然笑了。
目溫,頗為慈地看著姚珍珠,仿佛在瞧自家晚輩。
“小主,這也是貴妃娘娘的吩咐。”
聲音不徐不慢,異常溫和。
“當日被那樣辱,小主到了鸞宮也一聲沒吭,而是靠自己想了法子,無聲無息準備好了還擊的手段,貴妃娘娘知曉此事后,覺得小主此事辦得極為穩妥。”
“有三點,當得表揚。”
在被辱時,姚珍珠沒有第一時間反抗,忍耐了下來,熬過了那面盡失的小半個時辰,之后去了鸞宮,見到了會護著的貴妃,也一字未提。
這是其一。
周萱娘慢慢喝了口茶,在悠然的茶香里,緩緩說著話。
“回來之后,大抵真是機緣巧合,讓小主偶然到了被陛下派來給殿下送點心的張奪,讓小主準確分析出他同秦三娘的關系,這才能有后手。”
周萱娘意味深長:“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這是其二。
宮里這麼多人,誰敢說自己運氣好呢?
姚珍珠前腳剛被賢妃欺辱,后腳賢妃的把柄就送上門來,恰好有此天賦,直接想明白其中關節。
這樣的運氣,貴妃許多年沒見到過了。
姚珍珠被周萱娘這麼一夸,特別不好意思:“當時真的湊巧。”
周萱娘問:“你對自己的鼻子那麼篤定?”
姚珍珠毫不猶豫點了點頭。
“當真那麼篤定,姑姑也不瞧我是靠什麼吃飯的,若是鼻子不靈,如何能當大廚?”
雖然還沒當上大廚,以后也不太可能當大廚,但姚珍珠就是這麼自信。
道:“姑姑不知,味道和嗅覺是相輔相的,就比如我從中分辨出端倪的那一味靈馨香,其中有一種很獨特的青浮花,這種花的味道若單去聞會很沖,讓人想要打噴嚏,但若配合紅沉草一起調配,卻有一種沁人心脾的獨特氣息。”
這靈馨香是賢妃最喜歡的一味香,其中的幾位藥都異常名貴,即便宮中的太醫院也不會大量儲存。
但因喜歡,洪恩帝便毫不吝嗇,讓太醫院給把所有香料庫存都拿來給調配,制作著獨一無二的靈馨香。
姚珍珠以前沒見過賢妃,但靈馨香的大名卻如雷貫耳。
那日在街上偶遇,賢妃坐在暖轎中,姚珍珠遠遠聞到上的香味,是一種自己從未聞到過的馨香,立即就知道那是靈馨香。
當時秦三娘過來打聽瀾掌,上也有這種氣味。
若說秦三娘日夜伺候賢妃,上沾染了此味很是合理,但姚珍珠當時很細心分辨了一下。
道:“秦姑姑上的香味,并不在發間,而在其耳后,手腕等,顯然是單獨用過以靈馨香為基底的香膏。”
這種香膏因有其他的草料分,香味同靈馨香略有區別,若是經常接賢妃或者就在緋煙宮中伺候賢妃的宮人,會直接認定其為靈馨香,也會認為上的香味是因常年伺候賢妃所致。
而不悉們的人,會認為這是兩種香味,有些相似卻又不同。
可姚珍珠不是普通人,那鼻子,什麼東西在面前都要展端倪。
一下子就把各種緣由分析清楚了。
嘆了口氣:“若是沒到張奪張公公,我怕是永遠不知他們的關系,但那日就那麼巧,我剛從鸞宮回來,而張公公要離去。”
表、聲音、關系都可以騙人,味道卻不行。
“若是兩個陌生人,上的香味不可能一模一樣,哪怕是再普通的香氛,經過熏香也會有變化。”
唯一可能一樣的,就是兩個人曾經親接過。
耳鬢廝磨,坦誠相對,日夜都在一起,味道就會相似。
“張公公上的味道很淡,淡得幾乎聞不出來,但我當時剛剛到過秦姑姑,對著靈馨香的味道很敏,一下子就辨認出來了。”
“一個乾元宮茶膳房的中監,一個緋煙宮賢妃娘娘跟前的姑姑,兩個人上為何都有這種獨一無二的香味?”
姚珍珠最后果斷總結:“所以我當時就認為,他們兩個一定有私,哪怕沒有私,關系也很親近,親近到上香味都一致。”
周萱娘過來同說話,為的也就是要聽這一段。
需要確認姚珍珠到底怎麼知道張奪與秦三娘之間的關系。
看姚珍珠如此篤定,不僅僅是對自己嗅覺的肯定,也說明是個很果斷不猶豫的人。
這才是貴妃想要的。
周萱娘笑道:“小主實在令人驚嘆。”
可不是嗎?即便旁的另一個小主也有這般的本領,能靠嗅覺分辨出旁人的關系,卻到底沒有果決。
姚珍珠一沒求貴妃,而不煩李宿,自己就把事解決,不聲不響,不聲給了賢妃狠狠一擊。
這一擊狠狠打在賢妃臉上。
平日最要臉,姚珍珠就讓面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