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知道溫加當日給的選擇, 姚珍珠并不奇怪。

　貴妃娘娘人不在宮中，可宮里都有的人，既然姚珍珠已經留在了毓慶宮, 就不可能不查。

　姚珍珠心中沒有鬼，也并不心虛, 因此態度十分坦誠。

　“是, 奴婢明白。”

　貴妃看著的目，見不害怕也不膽怯，反而有一旁人無法撼的自信, 不由有些驚訝。

　姚珍珠不過只是個普通宮。

　出平凡，過往平凡，宮之后除了給趙如初當關門弟子，看起來也不怎麼打眼。

　但上那子勁兒，卻是很有的。

　單純直接, 卻又沉穩篤定。

　貴妃說完這話，也笑了：“好孩子, 你是個懂事的。”

　姚珍珠福了福，復又坐下。

　一頓飯就這麼“風平浪靜”用完了。

　待用完飯, 貴妃也不多留人，只道一會兒還要去錦繡宮看宜妃，就不多說了。

　李宿這就要領著姚珍珠回宮, 貴妃卻又住了。

　“這姚宮本宮很是喜歡，自然是要賞的。”

　姚珍珠一聽, 立即笑著行禮：“謝貴妃娘娘恩賞。”

　貴妃擺手, 他們退了出去。

　待回到毓慶宮, 姚珍珠從宮門口下了車來, 李宿回頭看。

　姚珍珠今天吃得高興, 又得了賞賜，還聽了一肚子宮斗，此刻緒還高漲。

　出宮一趟，去拜見貴妃，只當是去玩，一點都不知道懼怕張。

　李宿見臉上還帶著笑，看起來特別高興，也不由有些嘆。

　這姚宮心態是真好。

　他想了想，道：“明日你且也不用上課，孤有事傳你。”

　姚珍珠福了福，很乖巧：“是。”

　也不問李宿要做什麼，反正每次李宿召喚，都能得賞賜，穩賺不賠。

　姚珍珠心里打著小算盤，言笑晏晏退了下去。

　待回了左廂房，姚珍珠這才松快下來，讓聽瀾關好房門，跟湊在一起去看桌上放著的漆木妝奩。

　這妝奩很大，足有三層，抱在懷里沉甸甸的，若是個弱姑娘都抱不。

　聽瀾看姚珍珠一臉歡喜，也跟著笑了：“姑娘瞧著可高興。”

　姚珍珠掰著手指頭數：“能不高興嗎？今日不僅蹭了頓飯，還得了那許多襖，就連今日的白狐裘大氅都是因此行而來，簡直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聽瀾差點沒笑出聲。

　姚珍珠高興，且又得貴人們看中，自然也很歡喜。

　“姑娘跟個小孩子似的。”

　姚珍珠倒是很誠懇：“其實啊，我就是很容易滿足。”

　“人生苦短，何必去求那些得不到的，如今能攥在手里的，就是自己的，旁人也搶不走，能得一樣就是一樣，多好。”

　這話倒是直白，卻也很深刻。

　聽瀾若有所思點點頭，同一起打開妝奩。

　貴妃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妝奩一共三層，第一層打開盒蓋，最上面放了一套碧璽嵌寶頭面，一串紫藤花步搖，兩只紫藤花耳環，并一只戒子。

　第二層則是一串瓔珞，銀質，上鑲嵌有珍珠、瑪瑙、碧璽等，看著很是質樸大方。

　最后一層，是一套紅寶石頭面。

　一把紅寶石榴金釵，一對華盛，并一對紅寶石榴耳鐺。

　最后這一套是紅寶石嵌金飾，以姚珍珠目前的位份不可用。

　但這也意味著，貴妃對是有一個許諾的。

　姚珍珠看著這三套頭面，喜歡得不得了：“貴妃娘娘可真大方，太孫殿下也好。”

　聽瀾道：“這瓔珞正好可以配姑娘那素凈碧竹錦緞襖，過年時正好穿。”

　姚珍珠點點頭：“先收起來吧。”

　午歇剛躺了沒一會兒，就到了下午上課時。

　姚珍珠正待穿了斗篷去對面上課，剛一推開房門，就聽外面有些熱鬧。

　后殿距離前殿不算近，可畢竟都在一宮之中，也遠不到哪里去。此刻后殿自是靜悄悄的，也沒有旁人在，熱鬧的應該是前頭。

　姚珍珠了一下聽瀾的手，待進了暖閣坐穩后，聽瀾便悄悄退了出去。

　下午依舊是刺繡課。

　姚珍珠這幾日忙，沒怎麼上課，不過本就是初學，上課的態度還誠懇，織繡宮倒也并未訓斥，還夸勤。

　宮里人都是跟紅頂白，如今在毓慶宮紅火，得太孫殿下看中，甚至還領著去給貴妃娘娘瞧看，即便只過了一頓飯的工夫，毓慶宮上下卻都知道了。

　織繡宮對的態度，自然越發和藹。

　姚珍珠看著自己繡得歪歪扭扭的蘭草，默默點頭，對織繡宮道：“我會繼續努力的。”

　態度還誠懇，不驕不躁，織繡宮笑笑，沒再多說什麼。

　待到散課，魏清韻見沈彩霓有話要說，便沖姚珍珠點點頭，自顧自走了。

　姚珍珠略頓了頓腳步，看了一眼略有些不自然的沈彩霓：“沈姐姐可有事？”

　今日早晨聽聞沈彩霓沒事，便沒有多事去說，沒想到這會兒沈彩霓竟來找。

　沈彩霓沒看的眼睛，只低著頭道：“我都聽周姑姑說了，道你昨日看見花園有，跑著回來讓派人尋我……”

　沈彩霓別別扭扭，猶猶豫豫，最后還是道：“多謝。”

　姚珍珠不由莞爾。

　“沈姐姐，咱們也算是相識，見出了事我自然是要擔心你的，你不用太過往心里去。”

　沈彩霓這才抬頭，的眼神還是有些飄忽，沒有看向姚珍珠。

　沈彩霓垂花門上的珠簾，低聲道：“總歸是要謝你。”

　臉依舊蒼白，艷麗的面容也被接連的變故磋磨，變得有些黯然。

　但人依舊是人。

　此刻的沈彩霓有一種西子捧心的弱之態，不用說男人，就連姚珍珠看了都心。

　“沈姐姐不用多慮，這事過去也就過去了，同咱們不相干。”

　沈彩霓嘆了口氣，見此刻暖閣也沒有外人，才道：“我是擔憂宜妃娘娘。”

　姚珍珠這才想起來，原是宜妃娘娘錦繡宮中的宮，被宜妃娘娘指給太孫殿下的。

　如今宜妃娘娘生死未卜，自然要憂心，這也是人之常。

　姚珍珠不由緩了語氣：“宜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會好的。”

　沈彩霓的目一直盯著晃的珠簾：“但愿吧。”

　兩人說著話，一邊往外走。

　姚□□挪開了話題：“姐姐昨日去花園，也是見同鄉的？去了哪里？”

　不過隨口一說，卻到邊緩慢行走的影微頓，不由看了過去。

　這會兒，沈彩霓的頭又低了下去，讓人看不清面容。

　姚珍珠沒繼續說話。

　待快行至西側殿時，沈彩霓才道：“我是去見以前宜妃娘娘宮中的姐妹，一直都在曲水流觴那邊說話，沒想到……”

　沒想到竹林深出了那麼大的事。

　姚珍珠只輕輕嗯了一聲，末了又安了一句：“姐姐別多想，會沒事的。”

　沈彩霓突然抬起頭，那雙嫵多的眸子往姚珍珠臉上看過來。

　姚珍珠被看得猝不及防，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愣愣讓看。

　不過沈彩霓沒有看太久。

　很快便低下頭，留下一句“多謝”，便進了右廂房。

　姚珍珠回到左廂房，總覺得沈彩霓有些奇怪。

　說不上來，但那一眼的目，卻令難以忘懷。

　這時候，聽瀾捧了新茶進來。

　“姑娘，先潤潤嗓子，”聽瀾道，“小廚房一會兒就要送飯過來，湯圓說給姑娘特別準備了熱鮮和紅豆，恭賀姑娘得賞。”

　小灶臺間已經約歸屬于姚珍珠，湯圓和喜桂以前也都是正經學過廚藝的，手藝自是不差，姚珍珠要是沒空去，湯圓也會準備好鮮點心等給送過來，省得姑娘著。

　這幾日牛喝下去，姚珍珠覺得自己睡得比以前更香了。

　聽瀾話音落下，小廚房的飯就送了過來。

　自然又是致的一桌菜。

　如今姚珍珠的膳桌上，帶簽子的菜越發多起來，品種花樣也多了，再不如之前那般敷衍。

　姚珍珠慢慢吃著菜，聽來在邊上道：“下午奴婢去前頭時恰好見如雪姐姐，如雪姐姐說今日前頭事多，安郡王特地進宮恭賀太孫殿下。除安郡王外，宴皇孫及梁皇孫也都一同來毓慶宮恭賀殿下。”

　姚珍珠有些沒聽懂：“為何要恭賀殿下？”

　聽瀾道：“聽聞昨日太極殿小年大宴上，有朝臣進言，道陛下膝下皇子龍孫皆是龍章姿，所作文章都有錦繡風流，值此佳節，不如讓百品鑒一二。”

　聽瀾這也是從如雪那里聽來，一模一樣原句復述。

　“當時不知道誰起哄，說要熱鬧熱鬧，便把小年前一日治水的文章找出來，封名鑒賞。”

　年紀大的皇子皇孫都已經出宮開府，但未滿二十的宗室無論是否開府，每月末都要上課業至上書房。

　因年關底下節慶多，這一次的課業就卡在了小年日前一日。

　收上來的課業中，除了所有已啟蒙皇孫、皇孫，還有幾位小皇叔和小公主。

　皇子公主中，八皇子十五夭折，往后就是端嬪所出九皇子，九皇子恰好同李宿同年。

　九皇子之后的十皇子、十一皇子，八公主、九公主、十公主以及十一公主也都要課業。

　這麼熱鬧中，十幾份課業折子就被送了上來。

　皇子公主們的一共七份，皇孫皇孫的一共有八份。

　折子其實很好分，年紀小的，不過十歲的大約筆稚，年紀大一些的才有些端方。

　其中有三份折子最為被人稱贊。

　姚珍珠一聽就明白了：“殿下的最好？”

　聽瀾道：“是，而且因為是封名，所以當時太子殿下夸得特別起勁，仿佛咱們殿下是文曲星下凡似的。”

　姚珍珠想，之后揭開名字那一瞬間，太子殿下的臉一定很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