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回家洗澡睡覺,一夜好夢。第二天早上六點準時起床！神百倍的開車去公司，路上給副導等人發消息讓他們去公司會議室開會。

　老子有新想法了！

　副導和被來的喬編劇都一頭霧水。

　還有，非常不安！

　副導們罵罵咧咧，趁著梁導未到都在拼命輸出。

　喬編劇頭回上賊船,對梁導的本還不是特別有數,在旁邊安靜坐著仿佛一朵壁花,吸收著知識。

　很快，梁導到了,對著一屋子下屬親切微笑：“同志們好啊！同志們辛苦了！”

　不管下屬們是不是面無人,是不是言不由衷，梁導都毫不在意。

　在昨晚上見到那一群大佬之后，劇組的勾心斗角是多麼的清新！副導等人的小心思是多麼的直白！

　梁導升華了，超了,悟了。

　牛B的Plus如陸北旌,昨晚上他的名字就沒停過，人人都在說陸北旌，每個人都對他如數家珍。

　——可陸北旌在這些人眼里就是一個工。

　是杜海拿來吸引投資的工。

　是錢的代名詞，是白皮書。

　陸北旌本人到場也最多像大熊貓一樣被人觀賞,他是死是活，說的是人話還是鳥語，場中大佬們沒有一個會放在心上。

　怪不得陸北旌從來不去這種場合,像他那種人，自視之高,格別扭，非要在娛樂圈活老干部，他在那里就如同王導進劇組，看誰都像洗-錢-份子,回頭都是要被經偵立案的。

　——問題是王導也就普通怕一怕就回家吃飯了。

　陸北旌敢保證他的電影投資來源都清白嗎。

　……

　梁導想一想都替陸北旌害怕，以他的格，還敢再待在圈子里拍戲，真可以說把生命都獻給銀幕了。

　他也更深刻的會到路總對陸北旌是多麼重要。

　路就像是門神，站在門口擋住外面那些妖魔鬼怪，保護陸北旌這一方凈土，讓他能留在這里安心拍戲。

　他真的服了。以前還想要跟路總爭一爭高下，今后他再也不爭了。

　路總的活沒人能干，像他這樣的導演倒是多得很。

　陸北旌能遇上路總，真的是幸運到家了。

　既然在資本的世界里遨游不了——梁導真心發現他不是這塊料，昨晚上那種場合，估計大佬們都如魚得水的，畢竟他們談的都是七位數為單位的游戲，確實刺激的，但對大佬們來說就是數字游戲，像他這樣全家房產加一塊才一個億的就算了，不是一個桌上的人，大佬看他也就是一個還算可以用的工，昨天他懷疑杜海都是臨上桌前才從書里聽到他的名字的，以前見過的面，大佬可能出門就忘了他是哪蔥了。

　收拾好心，梁導決定干好自己手里的活，拍電影！

　他一大早把人都拉來干什麼呢？

　重新畫分鏡。

　梁導分配任務，先把新劇本都發下去，然后提要求。

　他對副導：“你也是跟過來的，以前拍得什麼你都見過，來，盡量把能用的畫面都留出來利用上。”

　再看攝像組組長，“你跟他一起算一組。”

　他再對喬編劇說話，溫了許多，也和氣了許多。

　梁導微笑著說：“喬編手里有沒有好用的學生？一起過來吧，咱們時間任務重，你帶著人好好的理一理。”

　喬編劇：“梁導，你還沒告訴我要理什麼呢。”

　梁導：“你先把人來，要能用的啊，劇組管飯，一天一百五的通補助，不過不算時薪啊，等整完了我再一起給他們算錢。”

　喬編劇很警覺：“合著一天就給一百五？連個工作時間都沒有，還想讓人996？梁導，你這比周皮還狠啊。”

　一說完，桌上的人都笑了，笑得都很和氣。

　“說對了。”

　“他可不就是周皮嗎。”

　“他連周皮都比不上，周皮早上想喊人起來干活還親自趴窩學呢，梁導都是群里發個一塊錢紅包就把人都起來了。”

　笑歸笑，笑完大家還是不懂梁導這是又想干什麼。

　接著，梁導說要求了。

　他說：“這個電影，我有了一個新想法。”

　副導馬上看手機，確定今天的日期，他周圍的劇組人都是這個反應。

　發現自己沒看錯日期，副導抬頭：“梁導，咱們這個電影還剩二十天就該關機了吧。”

　梁導笑：“來得及，放心。”

　哪怕是頭一回跟梁導打道的喬編劇都不敢放心。

　梁導說：“這個電影，我想把除了主角之外的所有人都給剪了。”

　會議室里雀無聲。

　梁導：“既然男主都沒有頭了，其他配角我看也都剪了吧。只留下一個主角。”

　喬編劇能跟得上思路，說：“是要理夢境或回憶嗎？”

　梁導：“那多沒意思啊，這麼拍的電影太多了。咱們搞主角的心理獨白。結構簡化，就是遇見教后的三個階段，其余的全刪掉，什麼家庭父母同學，統統不要了。背景弱化，學校只出現建筑和校園空鏡。”

　喬編劇是話劇編劇，影視畫面的想像力上有些弱。

　接話的是攝像組組長，他說：“這樣的話，要拍得唯點嗎？”

　大量朦朧鏡頭，暈，打強，等等。

　他瞬間就想到了多種浪漫的拍法，比如水面反鏡面拍法之類的，雨后的玻璃窗什麼的，太浪漫了！

　梁導：“不，我覺得還是要上大量的現實鏡頭，人聲多一點的風格。”

　攝像組組長：“王家衛？”

　梁導：“接近吧，但不要那麼悲傷，只有一點點的悲傷。”

　化妝組組長：“因為初，初不功才最人。”

　大家的討論都熱烈了起來。

　只有副導擔心：“時長夠嗎？”

　事件節都不要了，全簡化理，拍氛圍能拍夠嗎。

　副導還擔心：“會不會太簡單了？節沒有沖突不好看啊，會被觀眾嫌棄是白開水吧。”

　攝像組組長現在比以前更敢開口，他說：“這就需要大量的空鏡頭來推氛圍了，雨后的腳印啊，夜中的影啊這種。”

　副導：“節！節呢？”

　梁導：“這就給喬編劇了。”

　眾人一起看喬編劇。

　喬編劇抱起胳膊：“怎麼就看我了！我哪有辦法！”

　梁導：“你忘了？思思寫過那個靈異版的嘛。”

　喬編劇一愣，明白過來：“啊，你要把這部分加進去？也可以，不過你想怎麼理？”

　梁導搖頭：“不理。留個懸念，讓觀眾自己猜，我們不給答案。”

　攝像組組長說：“那就分兩組拍，主角的視角單獨拍一組，要明顯跟普通人眼中的世界氣氛不同的。”

　副導設想了一下：“好像可以，這樣至可以水三分之一的鏡頭了！”

　道和燈組的組長也都懂了，開始在自己面前的本子上寫計劃。

　道：“兩個場景，道改一改還是形狀改一改？”

　燈：“地面和墻壁改一改吧，布就一個從頂上照，頂燈多打。”

　化妝組組長也在自己的小本子上開始重新設計眼妝，顯然是兩個妝面了，不是白天黑夜，而是兩個世界。

　聊到這里，大部分人都明白梁導是鐵了心了。

　副導說：“梁導，不是我唱反調啊，現在的時間還是不太夠吧。”

　梁導：“我想好了，分三個組來拍，邊趕邊拍，應該來得及。”說完他就現場分組，“你跟他放在一組。”他指著副導和攝像組組長，“你們倆是老搭檔了，這回還是你們倆一起干。”

　梁導：“二組導演跟我一個組。”

　梁導：“陸導和思思一個組。”

　副導嚇一跳：“梁導，我還以為思思跟你一個組呢。把思思給陸導能行嗎？”

　梁導：“肯定行。喬編，你去陸導那個組。”

　喬編劇跟上思路：“陸導是……”

　梁導：“陸北旌啊，你們嘛，一起工作人最方便了。”

　喬編劇：“是，但他什麼時候當導演了？？”

　梁導：“昨天。”

　喬編劇：“呵呵。”

　——這電影拍起來怎麼還不如的話劇靠譜呢。

　布置完人了，梁導就喊散會，然后單獨談話。

　他先給副導和攝像組組長兩個人說。

　梁導：“你們倆的任務最重。之前拍過的你們都跟過，這回就是要靠你們把里面能用的鏡頭全找出來。然后再補拍。”

　副導：“是要全部補拍嗎？”

　按照梁導的要求，已經拍好的部分差不多是全都要重拍了。

　但梁導想省時間，還想省錢——避免日后過不了審計這一關。

　梁導：“要是實在需要重拍，也沒辦法，但能救的就救一救，能用的還是要用的。反正劇本也給你們了，微信群里多流，分鏡這邊會繼續趕，以前的分鏡也不是不能用了，總之，我可就靠你們了！”

　梁導抓住這兩人的手是演出了托孤的氣勢。

　把副導和攝像組組長得不行，跑去干分組里最累最辛苦最瑣碎的活了。

　然后梁導又轉向了喬編劇。

　梁導：“喬編，分鏡的活兒我可全要靠你了！”

　喬編劇：“剛才這一屋子人呢，怎麼現在就全靠我了？哦，還有我的學生，就拿一天一百五的錢？”

　梁導：“現在是不好說這筆錢從哪里出，但咱們的關系在這里放著，我肯定不會讓自己人吃虧的。這一百五是能立刻拿出來的，走的是劇組的賬，等過一陣有辦法了，我從別的地方再挪一筆出來，一定一分不給你們。”

　喬編劇嘆氣，是已經上了賊船了，編劇費還沒拿完，要跑都沒底氣。

　說：“那你想要個什麼樣的呢？我的學生都是在話劇上的，跑影視劇這里畫分鏡，能一樣嗎？”

　話劇就一個大舞臺啊，視角都不一樣吧。

　梁導現在是死馬當活馬醫，不然這分鏡肯定要他自己帶著人畫，這不是來不及嗎。

　當然，他肯定不會打擊給他干活的人。

　梁導：“以前可能不行，現在劇本不是改了嗎，現在是主角第一視角，跟話劇也差不多。你的學生有你這個老師在這里，別的不行，寫個鏡頭還是行的，對吧？”

　喬編劇不太信，現在也知道為什麼梁導一天只肯給開一百五了，因為這些學生雖然能在的指導下把分鏡畫出來，但到了梁導手里肯定還要改。

　他現在就是在找干活的民工，設計還要聽他的。

　梁導：“多喊幾個，咱們劇組有錢！”

　喬編劇撇，有錢一天就給開一百五，還是通和食補，減去通費和盒飯能剩幾個錢？

　不過這樣心里也有數要什麼人來了，首先就是出活快還聽話的。

　喬編劇拉了一個微信群就開始搖人了。

　梁導還的說：“讓人統一到地鐵口，這邊讓車去接啊，這個會議室給你們用，吃飯讓前臺訂外賣，別客氣啊。”

　——來了就別走了！

　梁導給自己的二組導演打電話讓他拉人，他這邊還要去親自給陸北旌解釋為什麼他今天要當導演了。

　陸北旌正等著劇組的召喚，在家里研細讀劇本，想著后面要怎麼引導柳葦，這邊梁導的電話過來了。

　陸北旌很尊敬：“梁導。”

　梁導在用人上是很畜牲的，他一般不考慮人家能不能接。

　梁導：“陸哥，今天你帶葦葦拍啊，我讓人去找你，聽你吩咐。”

　陸北旌：“拍哪幾幕？”

　梁導豪氣道：“隨便拍！”

　陸北旌：“那梁導你……”

　梁導：“我也有活呢，咱們劇組的人都我給灑出去了，未來二十天，誰都別想下班！”

　陸北旌聽到這個消息，心里是很高興的，一高興，就忘了梁導是個什麼畜牲了。

　陸北旌：“好的，梁導。我就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梁導：“咱們都是老相識了，都懂，都懂，不用說了。”

　然后，陸北旌就在自己家門口見到了劇組的車。

　攝像、化妝、道、燈，各給他派了兩個人。場記、劇務等后勤也都在。

　陸北旌看一看人，問：“今天誰掌導筒？”

　——好像了一個重要的人！

　——梁平不在，該是二組導演來吧？

　一群人左看右看。

　還是化妝跟他最，提示：“陸導，您看一下微信群。”

　陸北旌拿著手機：“你我什麼？”

　一群人齊聲：“陸導！”

　陸北旌：“………………”

　陸北旌開始給梁平打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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