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田唐之前, 徐哲已經想過田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畢竟是特意被魏志提醒的年紀，他也需要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才不至于因此而吃驚。

　但當他真正見到田唐時, 才發現眼前的人比他想象中還要小一些。

　他的目被田唐吸引了一瞬，很快就落在田唐后的人上。

　“收鎮的人？”徐哲瞇起眼。

　他并不記得眼前的人到底什麼，到他清晰記得曾經收鎮的里正來溪林縣縣衙的時候，這人就跟在周里遠旁。

　林福笑著上前一步：“沒想到徐師爺還記得林某。”

　徐哲背手, 神更加深沉：“周里遠怎麼沒來？”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 唯獨沒想到對方竟然是收鎮的人。

　收鎮是溪林縣管轄范圍的小鎮, 周里遠也是一個安穩于世的人，這些年收鎮周里遠除了逢年過節會來溪林縣拜訪之外，其余時間從來沒有鬧出幺蛾子。

　徐哲也跟周里遠打過道, 對方的子跟趙圖有些相似, 都是不愿意惹是生非的人。

　眼前的林福他也見過幾次, 雖然不是很，但之前幾次流可以看出林福應當是周里遠的左膀右臂，這樣的人輕易絕不會離周里遠出來單干。

　這次林福跟人來溪林縣，要說周里遠一概不知，他是絕不會信的。

　林福臉上依然帶著笑：“我以為徐師爺應該先好奇別的事，比如說我們來這里的目的。”

　徐哲嗤笑：“左右不過是為了溪林縣，你不如直說到底是哪方勢力派你們來的, 仁王、趙王？亦或是臨春府的那位知府大人？”

　徐哲問著，目直直地看著林福。

　他的心里沒有底, 林福背后的人到底是這三方中的哪一方, 他完全沒有任何線索, 他能做的, 僅僅只是猜測而已。

　想著, 他的目也下意識落在另一邊已經坐下的田唐上，開始思索這三方里的哪一方，有可能會派出這樣一個小孩前來談判。

　他記得仁王有個兒，但仁王兒的歲數應該不小了，臨春府好像也沒有這樣的人。

　趙王的話，可能其實也很小，畢竟溪林縣并不臨趙王如今所在的勢力地盤，奪下溪林縣對趙王而已反而會讓他陷腹背敵的局面。

　田唐坐在一旁，反客為主，淡定喝著縣衙的水。

　抬頭時，就看到林福滿臉微笑地看著徐哲的神，顯然是故意不說出真實結果，讓徐哲自己去瞎猜。

　徐哲手里什麼線索都沒有，瞎猜的結果顯而易見。

　果然，徐哲想了一圈之后還是對不上人，只能看著林福：“如今溪林縣的況想必你們都很清楚，有些事沒必要拐彎抹角，不如直說你們想做什麼，就算是讓我死，也總該讓我做個明白鬼吧？”

　徐哲眼神轉，如果對方的勢力真的大到他沒辦法抵抗的地步，那麼不管他做什麼都不會有用，可如果對方有別的想法，或許他可以從中找出一條生路。

　林福笑了，目看向田唐。

　徐哲順著他的目也看向田唐，眉頭微微皺起。

　田唐淡定從椅子上下來，走到徐哲面前，差了幾步路，微微抬頭看著他：“徐師爺，不知道徐師爺與趙縣令的政見是否一樣？”

　這個問題……

　徐哲的臉微變，腦海中的思緒轉了一圈，淡定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嗯，”田唐點頭，“簡單來說，就是混口飯吃。”

　徐哲抿著，臉有些不太愉悅。

　田唐笑著看他：“你不是想知道林福背后的人是誰嗎？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知道他背后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他之前絕不可能對你畢恭畢敬。”徐哲立即說道，對于田唐是林福背后的人這件事完全沒有任何疑義，他在意的是田唐背后的人到底是哪一方勢力。

　只是他剛說完，就看到對方的幾人都出了似笑非笑的表。

　這樣的神……

　怎麼可能？

　徐哲腦海中的靈閃現，震驚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并不屬于如今天下的任何一方勢力？”

　“早就聽說徐師爺很聰明，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田唐說道，也確實說的是實話，如果不是徐哲，換別人，恐怕很難就這樣轉過彎來。

　“怎麼可能？”徐哲瞪大眼睛，抬手按著太。

　顯然，田唐不屬于任何一方勢力這件事比屬于其中一方勢力更讓他到驚訝。

　田唐也只是靜靜看著他，等他真正想通一切。

　徐哲想了很久，從一開始幾人出現開始。

　他之前以為幾人特意上門是為了找他談判，或者說是來說服他做些什麼事，所以除了排除最不可能的趙王之外，他其實還排除了臨春府聞平的嫌疑。

　在他看來，對方極有可能是仁王的人。

　可現在卻告訴他，他們竟然誰的人都不是，而是在如今天下三方勢力之外的另一方勢力。

　如果真是這樣，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哪里來的勇氣，竟然敢這麼膽大妄為。

　如今天下三分，三大勢力全都是皇室中人，哪怕他們現在斗的死去活來，如果真的出現想要在其中分一杯羹的勢力，恐怕三方會聯起手來一起手。

　新的勢力想要從中突圍，是絕不可能發生的，至現在絕不可能出現。

　想著，徐哲正要嗤笑，卻突然想起什麼，猛地抬頭看向幾人。

　“北方有神靈……！”

　田唐微笑。

　徐哲下意識握拳頭。

　瞬息之后，他突然笑了：“我還當是誰這麼無聊，竟然傳出那樣的歌謠，怪不得我人查了這麼久都毫無線索，是我想岔了，早知道傳出歌謠的人竟然是無名小卒，當初就不該人往仁王和臨春府去查。”

　說著，徐哲逐漸找到了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的脈絡：“溪林縣的百姓離開，也是你們在搞鬼吧？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用了什麼理由，但終歸逃不那些虛無縹緲的事，百姓愚鈍，你們又早有準備，被你們忽悠著離開也是有可原，不過你們這次找我，難不是想用同樣的方法蒙蔽我？”

　說著說著，徐哲臉上的笑容逐漸加深：“徐某不才，雖無大志，卻也并非愚鈍不堪之人，你們若是打著這個主意，勸你們早些歇下，溪林縣如今雖無人做主，但我徐某也算有幾分薄面，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

　確認對方的份之后，徐哲反而覺得好笑起來，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哪里來的勇氣，竟然敢這樣明正大過來見他。

　徐哲看向林福，先前幾次他跟林福見面時，他還有些欣賞，想著等林福再長一些，以后有機會可以把人調到溪林縣來為他做事。

　可惜……

　“真是可惜……”徐哲還是沒能按下，忍不住把心的話說了出來。

　徐哲滿臉慨的模樣，林福還沒反應，另一邊的年達倒是先扶額，他覺得要是徐哲以后真的跟他們一起做事，今天發生的事一定會為徐哲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黑歷史。

　田唐只是笑著看他：“徐師爺有空嗎？要是有空的話，不如一起出去走走。”

　徐哲遲疑。

　“徐師爺怕什麼？”田唐角微微彎起：“這里是溪林縣，趙縣令失蹤之后，溪林縣就由徐師爺做主了吧？既然這樣，徐師爺不妨膽子大一些，不用擔心我們會對你手，實在不行，徐師爺也可以帶人跟我們一起去。”

　徐哲看著，眼中多了幾分好奇：“你們當真有蒙蔽人心的方法？”

　“是不是蒙蔽，徐師爺不妨親自去看看，或許看過之后，徐師爺會有不同的想法。”田唐抬頭，聰明人的想法并不相似，但聰明人相對普通人更自負這一點毋庸置疑。

　徐哲這樣的人反而更難拒絕對未知事的探索。

　果然他只是猶豫了一會兒，就點頭答應：“好，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有什麼手段，竟然讓這麼多百姓心甘愿跟你們離開。”

　說著，徐哲率先往外走去。

　雖然好奇，但他依然認真點了人跟著，一旦他發生任何意外，溪林縣城門會立即關閉，到時候沒有人能從溪林縣逃。

　田唐只當沒看見，帶著徐哲淡定往距離縣衙最近的小屋走去。

　在小屋外遠遠看去，那棟小屋與平時其余的屋子毫無違和，未修復前的它是什麼樣子，現在的它就是什麼樣子，哪怕走的再近，只要沒有進安全區范圍，只憑眼本看不出任何異樣。

　神靈鎮的神奇之絕不僅僅只是這棟小屋可以概括的，但應付徐哲，以及應付溪林縣的百姓，這樣的小屋已經足夠。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再夸張的言語描述都比不過親眼所見的震撼。

　在踏安全區的瞬間，徐哲心底的震撼完全無法用言語表達。

　“師爺！！！”

　縣衙的人急匆匆趕來，正好站在安全區之外，躬行禮：“師爺，趙大人回來了！”

　徐哲瞳孔微：“來人！”

　另一側有人迅速跑來：“師爺！”

　“去，你們所有人，立即去把縣衙的人全部都控制住，包括趙大人！”徐哲果決地下了命令。

　手下茫然抬頭：“師爺？”

　徐哲眼神掃去：“還不快去？！”

　“是，師爺！”

　只是一聲，跟著徐哲的所有人都了起來，很明顯這些人打從一開始就不是縣城的人，而是他徐哲自己培養的人。

　徐哲回頭，面向田唐，抱拳單膝下跪：“主子，屬下愿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