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張竟天的再次抓捕行很快，就在他保釋外出不過一周多的時間里。他再度被請了回去，警察上門向他出示了逮捕令。張竟天沒有驚慌失措，淡定的了手，讓警察上了手銬跟著走了。

對于舅舅那邊突然就倒臺的事，雖說是突然了點，但對張竟天來說到底也沒有過多驚愕。畢竟說是沒有風聲，卻早有了苗頭。中央直接下調工作組，切斷所有一切可能會有的人世故，定然不會是對外所說的訓這麼簡單了。說不清他是不是早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天，總之，面對仿似天兵降臨的警察，張竟天緒穩定的跟著上了警車。

在鳴笛聲中，他被送進了拘留所。

沒有特殊待遇，和五個人在同一間監室。這五人中有小，有癮君子也有鬧事醉漢涉黑勢力，算得上三教九流齊聚了。其中一個左青龍右白虎關公肩上扛的瘦長條男子看著冠楚楚的張竟天被帶進來后，溜達著過去了試探道：“哥們是怎麼進來的？”

張竟天沒有吱聲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那瘦長條不滿起來，朝他后的鐵欄桿重重拍了一掌，嚷嚷道：“呦呵，你這進來了還跟爺擺譜啊？要不要去打聽打聽爺是干嘛的？”

瘦長條的威風還沒抖起來，那邊廂聽到監管的警察冷聲道：“錢大你再鬧事是不是還想多關幾天？”

“哪能呢，警，我這不是看這位兄弟新來的過來關照一下認識認識麼。”瘦長條錢大一聽這話就了下來，看著走道那頭過來的警察，滿臉討好的涎笑。警察過來看了幾圈，沒發現什麼異常轉自就回去了。

恭敬得送走了監管的警察，錢大原本一臉示好的表就自收了起來，扭頭看了眼張竟天。雖然不滿他這幅倨傲的態度但在警察眼皮子底下著實是不敢造次，狠狠啐了聲便坐回到原先的地方。

張竟天自進來之后就一直保持著微微屈坐著的姿態，不言不語。

未幾，有幾個警察過來提審。辦妥了手續，他再被人領了出去。進了一間三面高墻沒有窗戶的訊問室，他被帶進去鎖在訊問椅上獨自坐了許久，負責審問的警察才進來。這次是全然的陌生面孔，對著他的態度雖然也算有禮，卻著幾許掩不住的犀利。雖然見面之際先是掏煙和他套了近乎，在被張竟天以不吸煙拒絕后，警察便笑微微問了句，“張先生你若是不吸煙，那麼我們就可以來討論下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了。”

“什麼事？你不說出來，我是不知道的。很抱歉，因為我父親剛剛過世。”說著，張竟天似是有些哽咽，略略頓了頓，才道：“請你見諒，我并沒有太多力和緒想別的。”

看出了張竟天那些刻意的表現是逃避審問的意圖，警察并沒有上當，只沉了臉，道：“張先生，我要告訴你，進了這里最好就不要負隅頑抗了。對你是個麻煩，對我們也不好差。所以，我想我們還是彼此配合，你把事都說出來，還能爭取個寬大理啊。”

“警察先生，我之前說過了，我不是很清楚你要我說什麼。如果是之前我公司下屬告發的那個經濟相關的問題，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過了。”張竟天并沒有被嚇住，坦然得向那警察。

大概也是看出來這樣的激將法對張竟天這種人沒什麼作用，那警察也不再咋呼了。垂眸打開了手上的卷宗，道：“是，之前經濟方面的筆錄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但是，現在我要問的，是另一件事。201*年元月7號，發生在N市小區一起傷人事件。傷的是當時21歲的安慕希，中醫藥學院在讀大四醫科生。遭鈍擊打顱腦導致的腦干損，后昏迷了17個月。對于這件事，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聽著警察一長串說完，張竟天保持著略略側頭的專注神態，隔了好一會才道：“對于這個事，我想說的是，17個月，還是可怕的。”

“完了？”久等不到下文，警察略略皺眉質疑。

張竟天微微帶笑頷首，“完了。”

“你真的以為，自己做的事很完嗎？”警察也不怒，跟著他笑了笑。

面對訊問張竟天面未，頗有些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思，略略靠向后的椅背，“警察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警察看了他一眼，角泛起一抹冷笑，“要知道之前那宗傷人案抓捕到的三案犯已經承認，是人指使在該小區伏擊一名徐茹茹的孕婦，但是因為安慕希沖出來阻止，所以他們才臨時改變了目標。”

“原來如此，那個安什麼希的是慘了點。”張竟天了句話。

警察懶得再與他廢話，直接道：“張先生，不要怪我沒提醒你，現在你這樣不配合對你一點好都沒有。我們手上已經掌握到了那三人是你指使的證據。”

“行啊，有證據，你們就告我啊。”張竟天無所謂的仰了頭。

此時，他的律師也已經被人帶了進來。

看見張竟天，律師先行確認他有沒有問題，得到肯定答復后，律師朝著詢問的警察遞了名片。

“我的當事人現在應該是配合警方調查，并不是罪犯，所以你們必須要保證我當事人的權益。另外，如果你們沒有確切的證據，24小時之后就要放人。”

“華律師，恐怕我要糾正你的措辭，我們警方手里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的當事人是安慕希顱腦損傷案的主要指使人。所以24小時那套已經不適用了，我覺得，你現在最好還是勸勸你的當事人，盡量配合警方。到時候上了法院，才會給法留個好印象。”

律師神幾變，“你說什麼？”

警察略略一笑，一字一頓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原來，安慕希傷這件案子中，雖然那三個傷人者并不肯承認是被雇兇傷人。但前段時間另一當事人徐茹茹在姐姐徐冕陪伴下走進了公安機關，報了警。將之前和張竟天往，同居連同懷孕后，他不愿要孩子所以自己逃離的相關事實都說了。

本來安慕希這個案子就是爺爺找了人告上去的，有了徐茹茹這些證人證言。警方不敢怠慢，去監獄提審了當時案件里三個傷人罪犯，得到口供后再一級級追溯上去，張竟天就這麼浮出水面。

現在警方手里掌握的資料就是張竟天不承認也能定罪，再加上隋益那邊的確鑿的經濟犯罪事實。因為是上頭直接督辦的案子，張家錢勢倒了，張竟天背后的權勢也沒了。昔日湊著上來幫他想辦法的魑魅魍魎系數散了，更有甚者就抱著落井下石的心態，火上澆油的說了好些他做的違法之事。

在警方將所有證人證言相關證據整理完結遞檢察院后，就進了檢察院提起公訴階段。

在等候張竟天等人最后結局的間隙里，蘇澈并沒有再管這件事，只是回了一趟N市。踏了安葬有李瑞哲的墓園，不是慣常的掃墓節氣，墓地里死氣沉沉有人煙。

輕車路的自那條條框框的墓地間尋到了李瑞哲的安眠地，自他母親半不遂后，想來這地方已是許久沒有人來了。將墓地前的枯枝殘葉拾撿了干凈，半蹲在那里，抬了頭著墓碑上年略略有些肅穆的臉。這張照片是李瑞哲的媽媽從他的學生證上扯下來的，這麼個別扭的人，在12歲之后就沒再怎麼拍過照片。久久凝照片之后，將一棒棒糖掏出口袋置于了墓碑前。

然后，略略前傾子，將額頭靠抵到了墓碑上，恍惚間墓碑的冰涼減退，似是靠抵著年溫熱的肩背。

蘇澈不敢睜眼就怕驚碎了這份臆想，只在心下輕道。

別擔心，我不哭，我會好好的。

原本平靜的墓園憑空起了風，伴著松柏濤濤在耳畔輕聲婆娑，似是不到的彼方那沒有緣關系的親人帶來的溫和回應。

蘇澈的角上揚，泛起滿足的弧度。

殘的青春，到這刻正式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