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恩辭離開李府的次日，武都的大街小巷里頭便悄悄地流傳著一些閑言碎語。

“小姐，你說這何府的小姐是不是不愿嫁這三殿下啊？”小云一面為李明月梳著發髻，一面說道。而李明月看著銅鏡中倒映出后丫鬟一臉迷不解的模樣不失笑，一手捻了口脂，一邊問道：“哦？如何得出？”

小云一聽李明月難得沒有像平日里那樣一副“他人做何事與我何干”的模樣回應，反倒是順著的話問了下去，心中不免有些小興。

而李明月自發生了劉恩辭的那件事之后心中也有了些許思量，從前的自己行事終究是有些不足，總也一副冰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且先不說是外人，便是自己邊的這些個人整日對著自己這麼張“冷艷高貴”的面容難免會有些疏離。加之目前手頭的勢力不過只有方家那邊外祖母給的一些人，對自己服不服氣還未知，自然不好再板著一張臉。

先前倒也不是因為子天生冷淡而冷著一張臉，只是實在是懶得應付那些個人面心表里不一之人，本想著索就不理吧，這才懶得有什麼好。誰知后來出現個劉恩辭，害破了功。不過現在仔細想來，劉恩辭是來到這個陌生冰冷的世界上第一個真心對好的人，畢竟小云那時候呆頭呆腦的，李明月都不知道到底是來幫自己的還是來害自己的。所以就自然而然會對劉恩辭有著與旁人不同的，只不過當時連自己都以為這是慕之，現在一切都沉靜下來了，才發現那不過是懦弱害怕之時所產生的依之。

想到這里李明月便是搖了搖頭，都是無能惹的禍，由此更是下定決心日后定要強大起來，所以那張冰冷單一的面孔自然是不能用了，還是笑面虎更加方便些。李明月后的小云邊說著，便準備給上簪子之時，李明月便搖了搖頭，小云停下手中的作，不知是自己方才的話說的不對還是小姐不喜歡這簪子。小云放下簪子，疑地看了眼銅鏡中的李明月，卻是猝不及防地看見李明月微微地笑了起來。嚇得小云一個沒抓穩，就讓手中致的白玉梳摔在了地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音。

“小、小姐。”小云看著銅鏡中李明月因為那聲響微微皺了皺眉，當下便是一陣驚慌，連忙想要跪下，只是李明月出手比更快，小云膝蓋還未彎下去就讓李明月給提了起來。而后者的面明顯有些不悅。就在小云心中有些發涼的時候，李明月才淡淡開口，“你這是作何？”

“小姐——”小云聽到的是這句話而不是責罵的話，頓時淚眼汪汪的看著眼前人。李明月不了這多變的子，揮了揮手讓繼續梳妝。小云子跳，恢復得很快，見自家小姐這般平易近人，一下便又笑開了，又重新拾起桌上的簪子為李明月上，口中還不停，“小姐這般心善又標致的人兒，三殿下沒娶到那是三殿下沒福氣，讓三殿下背棄小姐，哼，這就是報……”

“休得胡言。”李明月聽小云說得越發沒遮攔，立刻出聲打斷。倒也不是護著三殿下，自從認清自己的心境之后，倒也沒再覺得三殿下背叛自己之類的，心豁達了不。倒是小云，若是要再這麼放縱說下去，早晚有一天要出大事。心中有了教育小云的念頭，李明月便有開口說道：“說話這般沒分沒寸的，小心哪天讓鳥兒叼了舌頭去！”

此話一出，小云頓時沒了聲，只安安靜靜的給李明月整理著妝容。雖說知道自家小姐不過是嚇唬嚇唬，可就是怕呀。然而，小云對于被鳥兒叼舌頭的恐懼遠遠沒有的好奇心來的強大，沒一會兒，便又開口了，“小姐，你說，這何府的小姐，為何會突然暴斃啊？”

“嗯？你不是說了，是不愿嫁給三殿下嗎。”李明月凈了手，由著小云為拭干凈，一面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但這個答案明顯不是小云想要的，還是有些不解地想了想，說道：“可三殿下玉樹臨風，一表人才，文可賦詩，筆可畫，是武都不閨閣小姐的心上人呢，有哪個子不愿嫁他？”

李明月笑笑不語，便由著小云自個兒瞎猜猜去了。這何沁玲會死倒是有些出乎的意料，不過李明月刀是不會真的認為何沁玲已經死了，先不論到底是為何會有這麼一出，是何府，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家的兒就這麼死去。雖說李明月看著何沁玲是不順眼了些，但這何家的所作所為倒是比家的這個所謂父親好了不知道幾萬倍，想到這里李明月就有些無奈，蒼天造作啊。

“小姐。”小云此時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小眼神滴溜地轉了下，湊近了李明月耳畔，小聲說道：“奴婢聽他們說，這何家小姐，是因親前失了清白，這才自盡的。”

聽到這話，李明月又有了思考，這樣的消息自然不可能會是何家自己放出來的，定是有人故意為之。這三皇子的親事是當朝皇后一手包辦的，若是這何家的兒婚前失貞無疑是打了皇后的臉，皇后自然不會放過何沁玲，還有何府。可照著現今的況來看，那人似乎并沒有想要針對何府的樣子，這些小道消息不過是給何府的人提個醒，讓他們多多關注自家的兒。

李明月不知這人到底是誰，若說能讓何沁玲失貞的人便只有一個，縱然何沁玲子驕縱，李明月也知道絕不是那種水楊花的人。而若說這出手的人是三殿下，李明月也覺得可以說得通，畢竟他是那樣一個溫的人。可這劉恩辭為何要對這何沁玲下手呢？他自己都親口承認了要給這何沁玲一個名分，又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真是想不通，想不通。

想著想著，李明月倒是了，于是乎便讓人傳了早膳，先問問自己。只要這事兒不影響到，就隨便外面如何鬧騰，畢竟，別人的事，與何干。

雖然這件事完全影響不到李明月，但是在另一個地方發生的一件事，李明月卻是那件事議論的主要人啊。

何家小姐暴斃之事才剛剛起了個苗頭，還未傳遍武都，這茶館里頭的說書先生也才剛剛擺好醒木，折扇都未曾拿起，這武都里頭的話段子便又換了新的。

傳聞那與工部李尚書家嫡親的大小姐定下親事的楚襄王，聽聞自己要娶的子是那樣一個弱無能的草包，當下就找皇上去理論去了。這事傳到了民間又是百姓們飯后的閑談笑料。

這茶樓和那些個勾欄院都是消息擴散的最為快速的地方，也是最好打聽的地方。雖說這二者相似卻也有著不同，這勾欄院中的消息比這茶樓之中的更為辛確切，但與此同時，這銀子的開銷也不只茶樓的一杯兩杯。尋常百姓們不能進那勾欄院中風流快活自然就來了這茶樓里話話家常，找找樂子。“呦呦呦，你們說，這李府的大小姐，上回才讓葛家退了親，這回又讓楚襄王鬧到皇宮里頭去了，你們說說，這還真是了不得。”在一間普通的茶樓中，小小的木四方桌周，幾個閑人端了碗茶便聊了開來。

“可不是，上回那葛家退親的理由倒也是奇特，說不就不了。”一見有人提起這個話題，那人周邊的閑人便也湊了個熱鬧，說罷還咂了咂。聽他們這般說道，那桌邊的一人四下瞧了瞧，見無人注意到他們，便將脖子長些湊到了桌的中央，小聲說道：“你們說這里頭可有什麼貓膩？就和，就和那何府的小姐一樣。“

“可不是，指不定就那樣的，這些個大家大戶里頭，說得好聽，整日里端著副架子，多高貴似的，總瞧不起我們這些人，里還不知道怎樣的腌臟。”

“說的是啊，要不怎的給誰誰不要啊，這些個大家府邸可不就是仗著自己有那麼幾個錢，看不起我們嗎。”

“就是！”

……

這些閑人的話題從一開始的何家小姐說到李家小姐，再從李家小姐說到家里頭有多糜爛，總之便是越扯越遠，開始腹誹起上天多麼多麼不公，那些富人多麼多麼沒良心云云。那些人自以為自己的聲音很小，卻說得讓坐在一旁的李明月聽得直想笑，當真是閑人，自個兒沒本事倒是怪起別人太能耐。

李明月搖了搖頭失笑，卻瞧著自己面前的杯中茶水愈來愈滿，很快要有溢出來的趨勢，便連忙住了旁人提著茶壺的手。抬眼瞧了瞧便赫然看見一雙充滿著憤懣的眸子直瞪著李明月，這倒是讓后者愣了一愣，但隨即便笑開了，“做什麼，你這茶水都要倒出來了，到時便要傷著了你家公子。怎的，還不許我攔著你？”

小云自然沒去細想李明月話語里頭的打趣，方才可都聽著呢，那些俗民那樣說自家小姐，自然是氣憤。小云什麼都喜歡表現在面上，而剛剛李明月攔下的時候，正全心聽著那些人說話呢，猝不及防讓人給了一下，自然是沒能收起滿目的憤怒，直直的就瞪向了李明月，好在李明月知道這丫頭心里想的是什麼，不然邊可就要換人了。

小云看著李明月舉了茶杯，吹了吹浮在上頭茶葉，慢悠悠地抿了一口，依舊是那副風淡云輕的模樣，心中就更是不平了。他家小姐這麼的好，溫賢淑，那些人怎麼能這麼說小姐呢，而且自家小姐怎麼能這麼平靜呢，定是方才沒聽見那些人說的什麼。

想到這里，小云便嚴肅的看著李明月，開口道：“小姐……”

“公子。”小云話還未出口，李明月立刻出聲打斷。小云倒是沒挫，改了口之后有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公子，方才您是沒聽見那些人怎麼說的，他們怎麼能這麼說您呢，這群俗民真是……”

“那些人說的是李家小姐，與我何干？”李明月看著小云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就忍不住想逗逗，小云聽到這話起先是愣了一下，但又立馬嚴肅道：“這李家小姐可不就是……”

小云剛接話，就接到了李明月若有似無略帶警告的目，立刻便慫得沒了聲，可小云是誰啊，那記可是和那水中的游魚有的一比，越想越是氣憤，就要起去找那些人麻煩之時李明月倒是先一步起了。小云心中一喜，小姐終于要起了，沒想到李明月起之后卻是直接越過那群人向外走去，小云這一傻眼，立刻便要追著李明月出去，“誒，小……不是，公子！”

“客，這茶水錢！”

“給你給你，誒，小……不是，我說公子！”

李明月這頭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自然是慢悠悠地逛著，而那皇宮里頭卻是鬧騰的歡快。

“父皇！兒臣絕不要娶那個沒用的包子！”楚襄王劉程溪就整個人橫躺在圣上書房的高椅之上，隨的模樣全然沒有一副皇家子弟該有的樣子，在書房伺候的宮人也都是面面相覷，生怕伺候不好這位祖宗。就連正在案桌之前批改奏章的圣上也是有些頭疼。

這楚襄王劉程溪是當今圣上的第十七位皇子，是圣上曾經以為最最疼的妃子的孩子，那時天朝正面臨著一場來自外邦的惡戰，當今圣上親自出征為我軍鼓舞士氣，當時的那位妃子正懷著楚襄王，某日卻聽聞前方戰況的噩耗，當下便是傷心過度，早產落下了病。可沒過不久，圣上便領著大軍凱旋而歸，得知這位妃子因為憂心他而著了病，便對這對母子愈發的好了。

可惜這妃子終究是傷了子，沒過幾年便香消玉損了，留下一個四歲不到的小皇子，圣上也是悲痛愈加，從此便對著小皇子分外的好，而這小皇子便是現在的楚襄王。也因著圣上的寵，這楚襄王行事倒是放縱得無拘無束。

“父皇！您可曾聽到兒臣說話！不娶！就是不娶！”那劉程溪窩在高椅之中又開始撒潑了。圣上有些無奈的了眉心，最初倒也是沒想過讓那李家嫡嫁與劉程溪，畢竟那時這李家小姐名聲在外呢。可后來見識了這李家小姐的事行徑倒是覺得這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再加之劉程溪早到了娶親的年紀，府里頭有個人還可以一他這無法無天的子。誰知這小子……還真是無法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