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在青瓷麪碗裡點綴了香蔥細白的冷淘被丫頭擺上憑幾，再將兩碟小菜以及碗筷放好，這才端到程娘前。

屋子裡燈已經點亮，竹簾放下來，阻擋想要撲進來的飛蟲。

程娘看著面前的餐桌，沒有。

不知道會不會自己吃飯。。。。

丫頭遲疑一刻，看了看一旁的僕婦，僕婦衝使個眼。

丫頭便手要拿起筷子。

程娘手先拿起來了，一手袖，一手慢慢的挑起面來吃。

丫頭鬆口氣，衝僕婦做個了小得意的高興神。

門外一陣腳步聲，走進來四五個人。

“郭娘子怎麼來了。”丫頭和僕婦忙含笑迎接。

爲首的婦人含笑指了指後的人。

“這個丫頭以後就給你們這裡了。”說道。

一個丫頭拉著臉站出來，的施禮。

“怎麼又添人了？”僕婦問道。

“哦，原來跟娘子來的那個丫頭走了，夫人怕你們兩個照看不來，所以又添置了一個。”郭娘子說道，看了眼廳堂。

昏暗的燈下，那個子正低頭吃飯，毫沒有停下看過來的意思。

當個傻子也好，省心省事。

郭娘子無心再多呆，轉就走了。

留下這裡的丫頭和僕婦還在震驚中。

“怎麼就走了？”

新來的丫頭撅著打量四周，聽見了嗤聲一笑。

“不走？留在這裡熬一輩子啊？”說道，“人家有好的地方去，又是公子親自來接，還不去，纔是傻子呢。”

丫頭和僕婦這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有些悵然又有些說不上來滋味。

“就這樣走了啊。”丫頭回頭看了眼廳堂裡的程娘。

燈下那子還在慢慢的吃飯。

“好歹跟了這麼久，來叩個頭說句話也好啊。”喃喃說道。

“叩了，在門外叩了好幾個呢。”新來的丫頭說道，“再說，有什麼好說的，傻子懂什麼。”

周家的公子只待了白日就走了，且帶走了一個丫頭，消息很快也傳到了宅。

“不是捨不得娘子嗎？連來廚房做點心都不願意，這還是在一個家裡呢，怎麼，現在說走就走了，這可是隔著十萬八千里呢，這就捨得了？”程六娘哼聲說道。

“這世上有什麼捨不得的，這丫頭自然是個聰明的，人往高走，跟著這個傻子，這個傻子一輩子就這樣了，跟著那個公子將來可不一樣。”程五娘慢慢說道。

程六娘已經知曉些人事了，聞言明白，便帶著幾分怒意掃過自己旁的丫頭。

“你們哪個要是敢這樣思春棄主，不管跟了哪個主子，我也必然要追去打死你們。”擡起下狠聲說道。

丫頭們嚇的忙跪下伏地聲稱奴婢們不敢。

“思春是什麼？”程七娘好奇的問道，“思春爲什麼就會棄主？”

這裡還有個八歲的孩子呢，幾個姐妹掩飾的拿扇子扇了扇。

“怪悶的，我們去荷花池玩。”程六娘岔開話題說道。

姐妹們附和站起來，程七娘不願意。

“那裡有鬼的。”喊道。

“沒有，四哥是病了，讀書太辛苦，憂思過重，在荷花池吹了風才生病的，廖神醫都說了！”程六娘豎眉喝道，手程七娘的頭，“你如是再編排我哥哥，我不帶你玩！”

程七娘又是委屈又是氣惱。

“我還不跟你玩呢！”跺腳說道，擡腳不穿鞋就走了。

媽丫頭司空見慣，拎著木屐忙追上去。

程六娘哼了聲。

“咱們走，那傻子如今不在荷花池了，我們放心玩。”說道。

一覺天明，聽到屋聲響，睡在竹簾外席榻上的丫頭忙起。

“娘子，你醒了嗎？”問道。

屋有人恩了一聲。

丫頭便起攏了下頭髮進去了，程娘已經坐在牀邊。

“娘子，我伺候你更。”丫頭說道。

雖然才三四日，做這些已經練了，因爲真的很簡單。

這個娘子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簡直太容易伺候了，哦，除了吃飯。

梳頭洗臉，飲了幾口白水，丫頭將餐桌推到程娘面前。

“娘子，你看……”有些小心的問道。

程娘目掃過餐桌默默一刻。

現在的飯菜都是廚房那邊送來的，但這邊的小廚房卻沒有撤去，因爲……

“這個魚麻油煎一下，這個米泡湯。”程娘說道。

丫頭應聲是，重新將餐桌上的食放進食盒拎了出來。

院子裡丫頭正在洗頭。

“別洗了，把水舀出來，我要用竈火給娘子重新做飯。”丫頭說道。

洗頭的丫頭帶著幾分不耐煩。

“不是都做好了嗎？還做什麼？”說道。

“不吃，要重新這樣那樣的弄一下。”丫頭說道。

洗頭的丫頭一甩頭髮蹬蹬過來，看了食盒，撇撇。

“傻子知道什麼啊，順著哄就是了，真當個正經娘子伺候啊。”說道，手接過，“讓我來。”

拿起筷子，將魚翻個，又將一旁的湯倒在米飯裡，胡的攪了兩下。

濃烈的新的頭油的味道在屋子裡散開。

程娘從窗邊擡起頭，看著這個陌生的丫頭。

“娘子……”丫頭喊道，突然就愣住了，看著這個窗邊安坐的娘子。

這是進來後第一次進這個屋子，第一次看清這個娘子。

真好看啊，失神了一刻。

真是可惜是個傻子。

“娘子。”回過神，跪坐下來，將食盒裡的魚和飯擺出來，“按你說的煎過了，也泡過來。”

程娘看著桌上的碗盤，再擡起頭看那丫頭。

原本輕鬆自在的丫頭，不知怎麼的在的目下變得有些張。

傻子總是讓人有些害怕的是吧。

對程娘出一笑。

“要奴婢喂娘子嗎？”結結說道。

程娘看著，抿了抿。

“我不是傻子。”說道，“你纔是傻子。”

丫頭失笑。

真是傻子……

程娘手將桌上的碗盤推了過去。

湯泡飯頓時跌落灑在地上桌上以及對面跪坐的丫頭的上。

“哎呀哎呀燙死了。”丫頭跳起來喊道。

才覺得安心沒幾天的程大夫人皺了皺眉頭。

“娘子說是那丫頭用飯燙……”僕婦跪坐在面前低聲說道，“那丫頭說是娘子自己打翻的……別的人都在外邊，沒看到，夫人，信哪個？”

“你問我信哪個？”程大夫人說道，坐正子，看著這僕婦，陡然拔高聲音，“這還用來問我嗎？是看周家的人走了，這輩子都不會來了嗎？伺候個吃吃喝喝的就難爲死們了嗎？是把誰當傻子呢！把我！”

僕婦嚇得忙叩頭。

“是，是，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置。”說道，起快步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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