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宋大人給你送回來了。”

薛青走進了宋嬰的大營，說道。

輕輕鬆鬆就像吵完架的小孩子，說一句把糖給你，這件事就算過去了，這太可笑了，當然郭子安沒有笑，現在也不是笑的時候。

一層層的兵馬在面前如山，披甲帶械神肅穆，眼神兇惡。

薛青走在最前方，後是他們餘下的四十多人，他們的甲兵在適才的衝陣中已經凌不堪，站在這些兵陣前恍若汪洋中的小舟，只要一聲令下浪頭就會把他們吞沒。

在這裡他們守護不了薛青，也守護不了他們自己，但這些都無所謂，他們只要來做這件事就足矣。

薛青的腳步沒有毫的停滯，就好像沒有看到前方的人牆。

“你們都是大周的好兒郎，此事與你們無關。”道，又揚聲，“不要玩這種把戲了，你豈是靠這種把戲威懾，我又豈是能被威懾的人。”

聲音遠遠的送出去，裡並無迴應，但兵陣如水一般分開，薛青穿行其中很快就到了主營前。

郭子安等人被攔在帳外，薛青示意他們聽命。

就算進了營帳，真發生什麼事，他們這些人也沒什麼用，郭子安沒有再上前，率衆在營帳外散開，就像這邊的其他的兵士一樣。

薛青走進了營帳噗通一聲將背上的宋元扔在地上。

“我把人給你送回來了。”道，然後擡頭。

帳安靜並沒有臨戰的張以及憤怒，對的進來並不在意。

宋嬰坐在幾案後正翻看什麼，旁邊季重垂手而立，另一邊捧著茶的蟬雙眼滿是驚恐。

薛青對笑了笑，視線落在季重上。

“.....季重跑的太快，大概沒看清人是活的，不是死的。”接著道。

季重神木然，宋嬰道：“他不是去看死活的。”看著薛青，“宋大人說要去以死謝罪，孤便讓季重去替孤看一眼。”

薛青道：“看什麼？”

宋嬰道：“就看一看。”視線落在宋元上，“宋大人養育我這麼多年，我自然要看一眼。”

薛青道：“並不想做些什麼來救一救嗎？”

宋嬰道：“宋大人決心如此做，能讓他隨心所纔是真正的盡孝，所以我要做的不是去阻住他，而是配合他。”

薛青道：“所以你就看著他去死？”

地上的宋元此時醒來，聽到這句話，從最初的迷茫到瞬時清醒，他臨行前是清醒的，知道薛青要做什麼，只不過被打暈綁住才帶過來，此時醒來發現已經到了宋嬰面前，頓時憤怒的掙扎。

“殿下不要理會！殺了！現在就殺了，立刻殺了！”他喊道。

宋嬰看著他點點頭：“爹，你不要急也不要怕，我會殺了的，待我與說完。”

對於宋嬰的話，宋元深信不疑，臉上似乎浮現笑意。

“殺了，跟廢什麼話。”他說道，“早就該死了，早就該死了。”

不知道是傷痛還是憤怒神智些許混，聲音嗚嗚低低含糊不知道說些什麼，但沒有再怒罵掙扎。

宋嬰神平靜的看向薛青。

“你看，死是他的心願，阻止他並不是正確的做法。”道，“而應該是讓他去死，同時讓你們都死，這樣纔不辜負宋大人的捨，他的捨也纔有意義。”

薛青看著，道：“就像你看著宋夫人死那樣的意義嗎？”

此言一出，帳凝滯。

宋元含糊的聲音停下來，雖然沒聽清什麼意思，但宋夫人三個字讓他的神智一瞬間清醒。

宋夫人？怎麼了？死？

凝滯並沒有多久，只是一眨眼間。

宋嬰看著薛青，將手裡的書信放下，道：“殺了。”

......

......

噗噗的悶響在帳響起，營帳一瞬間漲起。

兩個人影同時撲向一個方向。

蟬站在原地手裡還捧著茶，只覺子一不能，看著季重如閃電般劈向自己，但下一刻的子被人一拉生生的橫移，然後有人佔據了原先的位置。

季重與薛青的子相撞，悶響，然後又啪的一聲響，蟬只覺得天旋地轉，然後被人扶著站穩。

低頭看，手裡的茶還的端著，再擡頭看向前方，已經不再宋嬰後站著，而是到了營帳的另一邊。

宋嬰還坐在幾案後，季重站在邊，兩手指著一柄飛刀。

“殺不行。”薛青道。

一切發生在須臾之間，營帳外這時才響起喧囂，有兵丁撲進來.....

“退下。”宋嬰道。

兵丁們停下腳步，退了回去，郭子安等人也看了眼帳，薛青對他們點點頭也道聲了退下。

.....

.....

發生了什麼事？

兵丁們不知，帳宋元也一臉茫然，但蟬已經明白了，面微微發白但眼中的毫無懼，視線落在站在自己前的...上。

個頭還是沒有再長了，換了裝更顯的小，蟬抿一笑站穩了子。

宋嬰道：“孤從來不想殺人，那日發生的事，孤知道有人會看到，也知道這個人極有可能是蟬，然而孤不殺，只要不說，就可以好好的活著，只是看來很憾，並不想活著。”

薛青笑了，搖頭道：“你這謬論，我都沒辦法用言語反駁，我只能靠行了，讓活著，好證明不想死。”再看向季重，“小子，我說過你很厲害，我殺你你殺我都沒那麼容易，那你要跟我比比殺人誰更容易嗎？”

適才宋嬰一聲令下，殺了，當然是殺蟬，季重對蟬出手，薛青相護，同時也對宋嬰出手扔出一把飛刀，季重與薛青一擊便退開護住宋嬰。

他何嘗不知道薛青厲害，並不敢冒險。

宋嬰道：“難道你今日來，還想活著出去？薛青，你是個聰明人，你爲什麼這麼做，孤知道你也知道，你不忍心黃沙道生靈塗炭，來捨義讓此事就了結在你我之間，既然你想這樣，孤自然要全你。”

薛青道：“不是啊，你怎麼知道我就這麼大義凌然？萬一我今日來就是想送宋元回來，讓大家都看到他沒有死，你休想誣陷我，然後呢，也是告訴宋元...”看向掙扎著坐起來的宋元，“宋夫人死亡的真相。”

死亡的真相？

有什麼真相。

宋元喃喃。

“真相就是，娘是我看著死去的。”宋嬰道。

宋元擡頭看向宋嬰，道：“我知道啊，這麼多年一直是你看著，守著，伺候著，如果不是你，怎能活這麼久。”

宋嬰道：“爹，娘死的時候，我沒有大夫，我知道要死了，然後就看著死去了。”說罷又看向薛青，“你要說的是不是這個？”

薛青嘖了聲，看向宋元，宋元神變幻，茫然又怔怔。

“不知道宋大人聽懂了沒有？”說道，“你可知道你這個信任倚重敬畏的兒做了什麼？看著你的妻子去死啊，看著盡心孝順伺候十年的養母去死，你覺得....”

“你閉！”宋元喊道，打斷了薛青，聲音還在繼續咆哮，“我聽懂了！我聽懂了！”

咆哮滾過，帳安靜一刻，宋嬰的聲音響起。

“娘那日聽到了我們說薛青被狙擊的事，趁著我們都不在，的跑出來要出去，一定要去見薛青。”

“我發現了追上去想要勸等一等，等問過大夫，有大夫們陪著我會讓去見。”

“娘不信我，非要去。”

“病這樣去見薛青，會死。”

“不讓去見，心神憔悴，也會死。”

“既然都是死，那就隨心願，讓死在去見的時候，也總好過死在念念不忘怨憤的時候。”

“事就是這樣，娘是我看著死去的，我沒有人來，等大夫們來了，一切都晚了，所以，在世人眼裡娘就是我殺的。”

“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你，因爲我知道，你知道了除了痛苦，還會殺人。”

“你爲了我，不會讓我被這種污名所累害，一定會殺了家裡當時所有的人。”

“爹。”

宋嬰走到宋元面前，屈膝蹲下，看著滿臉滿火燒傷的宋元，搖搖頭。

“我不想殺人的。”

.....

.....

不知道是因爲咆哮激還是因爲傷痛，宋元渾發抖，但還是安靜的聽完了宋嬰的話，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一夕之後他擡起頭，眼中有淚水落，混雜著灰黑皮，猙獰如魔。

“嬰嬰啊，你...”他沙啞道，“你何苦啊。”

擡手捶地。

“你何苦啊！你看看！留下這等禍患。”

他的聲音再次咆哮，看向薛青後的蟬。

“你看看，們這些小人，從來不會因爲你的仁慈而自省！們只會貪得無厭！”

擡手指向們。

“們都該死，都該死啊！爲什麼放過們！爲什麼放過們！爲什麼不讓們死！爲什麼讓們出現在我面前！”

......

......

咆哮聲迴盪帳，刺耳嗡嗡。

蟬手裡的茶杯落地，眼中有淚流出來，不知道爲什麼想要哭，又爲了誰哭。

宋嬰轉過頭來，看著薛青，道：“你看懂了嗎？”

薛青擡手了鼻頭，道：“真尼瑪的神邏輯，非人所能懂了。”說著又笑起來，“還好我也不是人，所以能聽懂。”

說的話和反應很古怪，但宋嬰沒有好奇或者憤怒，站起來，神平靜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薛青道：“有。”看向，“那次我被狙擊是誰幹的？”

......

......

（其實這一章還差一千字，但又沒急著更新，有些焦躁寫不下去了，晚上試試補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