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夏芷瑜并不知曉，就算什麼也不做，直接收拾包袱離府，夏夫人也是沒有心思過問的，‘過去’的一些記憶和經驗給了助力，卻也間接將囿于夏府，以致于后來，事差點兒變得難以收拾。

這世上的人，大約都有點兒諱疾忌醫，不到重病不得起，一般是不愿去尋大夫的。其實夏芷涵頭暈目眩的癥狀已經有好些時候了，但總覺得是自己氣不足，邊的陪嫁媽媽也說，婦人生了孩子之后多都會有類似的癥狀，所以夏芷涵不定時地吃些紅棗、烏、桂圓之類的食補補氣，自覺況有些好轉。

卻不想那日侯府請了那位高人來做法之后，一時激憤，況突然就急轉直下，先是昏睡了近一天一宿，醒過來后，稍稍起就覺得天旋地轉，無人攙扶幾乎無法起，至于吃的，更是無法下咽，即便勉強吃了下去，稍稍一個簡單的翻，就能全部吐個干凈。

不過幾天，夏芷涵便已然瘦了一大圈，量本就纖濃有度，這一瘦之下，便有些形銷骨立的趨勢，看著駭人得，以致于夏芷涵邊的丫鬟和陪嫁媽媽幫的時候都是帶著淚的。

這日夏芷涵邊的丫鬟才剛伺候換好裳，夏夫人已經長驅直地進了屋。

夏夫人是一日一日地看著夏芷涵以眼可見的速度瘦下去的，剛開始的時候自然也是傷心難過的，天天眼淚不斷，這眼睛到現在都還是紅腫的，但時間漸長，夏夫人的重點已經不在夏芷涵的覺得如何上，而是，“這些大夫到底會不會看病，怎麼開了那麼多方子，吃了那麼多藥，卻一直沒有見好呢？”

夏芷涵邊的丫鬟正待開口，夏芷涵已經沖著艱難地搖了搖頭，這一搖頭，夏芷涵又是一陣眼前發黑，頭暈目眩。

大夫開的藥到底有沒有效果，夏芷涵本不會知道，因為那些藥雖然都盡數喝了下去，但絕大多數時候，那些藥尚且來不及見效，就已經全數進了痰盂了。夏芷涵也想活著，為了讓爹娘不至于白發人送黑發人，為了膝下子能夠有真心人庇佑，但真的太難了。所有的努力在疾病跟前都是無用的，只能一日又一日地見證自己的虛弱。

“親家母今天來看過芷涵了嗎？”這個問題，是夏夫人每回來都必然要問的。至于世子爺，夏夫人是本就不想多問，那就是個沒心沒肺的。

“夫人沒有親自過來，但遣了邊的馮媽媽。”

“芷涵都病這樣了，也不親自過來看一眼？要不是那天請個什麼破道士沖撞了芷涵，芷涵至于變現在這副模樣嗎？”

不管對事對人，那都必然要有個遷怒的對象，大多數人都不會覺得是自己做錯了，所以只能怪責他們覺得犯了錯的那人。夏芷涵的這件事上，夏夫人就覺得全都是永寧侯夫人的錯，因為在那之前看著夏芷涵都好好兒的，至于夏芷涵小產的事，一同小產的梅姨娘好好兒的，家芷涵自然也是無礙的。

“所以說，侯府里頭的那些個傳聞都是真的？侯夫人已經在替永寧侯世子挑繼妻的人選了？”

這件事，侯府里頭的人都略有耳聞，伺候夏芷涵的幾個自然也是聽說了的，只是夏芷涵此刻的況，們都怕一個氣急攻心，人就沒了，是以雖然都知曉，卻無人敢說，一個一個的都憋著，沒想到夏夫人就這般直白地說了出來，讓們連阻攔的機會都沒有。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夏芷涵表現得十分平靜，好像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的況。其實夏芷涵也不是個傻的，有些事旁人只能看到表面，是當事人，卻并未當局者迷，若膝下不是有冬哥兒在，只怕這個世子妃的位置早就保不住了。但世上的事就是這麼回事，真真假假的，旁人假意待你，你也不能總拿真心回報，不然就是真的傻到底了。不過表面的和睦罷了，早已學會該怎麼平衡。

“我現在這樣，婆母另有打算，也是正常的。”良久，夏芷涵只說了這麼句，因為睜開眼睛會覺得頭暈，所以這話，夏芷涵是閉著眼睛說的。

“正常什麼呀？你這還沒……涵兒啊，你可有想過以后？”

“母親有話就說吧，我聽著呢。”

夏夫人手握住了夏芷涵的手，“你畢竟是我親生的，娘也不想往壞想。但人生無常，若你真的……那冬哥兒和茹姐兒，該怎麼辦呢？娘這段時間不停地想著能替你照顧他們的人選，想來想去，還是芷瑜最為合適。啊，看著順，其實子里頭有子韌勁，這樣的，了侯府，才能護著孩子們不被婿的那些個滿是歪心思的妾欺負。你那天也看到了，茹姐兒也是愿意和親近的。”

“您也說了，芷瑜看著弱，實則堅韌，若不肯，我們又能如何呢？牛不喝水，總不能強按頭吧？”

“雖不好拿，但不是還有個謝姨娘嗎？謝姨娘和芷然一樣，不論是外在還是看起來，都是弱弱的。芷瑜我看得很清楚，是個孝順的，只要謝姨娘尚在府中，就不敢不護著冬哥兒和茹姐兒。”

若是以往，夏芷涵是不屑這麼做的，但是一個母親，有兩個年的孩子，為母則剛，為母也同樣自私，在只能偏袒一方的時候，只能選擇自己的孩子。

“芷瑜子強，母親您和好好說吧，我一時半會兒，還能撐一撐的。”

“這只是下策罷了，你還是盡量養好，這世上再沒有別人，會比你待孩子們更好更真心的了。”

取得了夏芷涵的首肯，夏夫人又在叮嚀了邊伺候的人兩句，便匆忙回了府，有些事宜早不宜遲。

如果可以，夏夫人自然還是希夏芷瑜能夠心甘愿的，但心里其實也明白，這樣的可能是不大的。沒有進過侯府的人，都羨慕它看起來的風，但夏芷瑜是見證過它里頭的骯臟事的。

大恩，夏夫人一時想不到，小恩小惠……夏夫人突然就想起了前天被在手邊的那封據說來自于謝姨娘親弟弟的家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