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菀心里有些忐忑。在此之前,這是卡在心里頭的一個結。
但眼下就要去了,反而張起來。
“我還沒做好準備。不如,我們還是擇個好日子再去吧!”有些慫包了。
秦懷景看了眼為自己包扎好的紗布,單手環過的腰。抱住。
“嗯,都依你。”他看著清澈的眼睛,“娘子想何時去,就何時去。”
程菀見他這樣好說話,那心里頭賭的氣,漸漸煙消云散了。
把話都說開了,也就沒有什麼誤會了。
說白了,倆人都是為了彼此好。就是因為太過在乎彼此,才會無意間讓兩人越走越遠。
但只要有一方存心想拉扯另一方,這段就不會散。
程菀攬住他的脖頸,抬眼著他,“你怎麼還是這樣好看啊!都說子生了小孩,就不漂亮了。你到時候會不會納妾來氣我?”
納妾?秦懷景擰了眉頭。
他該擔心擔心,會不會到時候休夫,再去另找外頭的野男人來氣他才是。
這樣一個捧在掌心里的寶,他怎麼舍得傷害。
“不會。”他頭滾著,炙熱的眼眸凝著,“這句話。菀菀該百年之后,再說。”
程菀苦笑一聲,松開了他的脖頸。
“百年之后,你我骨頭都爛了。你就仗著死人不會說話是吧。”
“與卿百歲,終須一別。”秦懷景俯攬住的腰,“所以,才更應該好好珍惜當下。百年之后的事,不想太多。”
程菀噎了,眼眶泛紅。
似是了淚匣子,踮腳的抱他的脖頸,“要一起長命百歲啊。”
曾經朝朝暮暮,如今只愿夫妻康健,無災無病,百歲安康。
外頭落了雪。
白茫茫的刮了過來。
秦懷景勾著笑,示意看向外頭,“風雪滿頭,也算共白首。”
曾說過的。要與他共白頭。
程菀循著他的目看向門外,“真的……又下雪了!”
帶著歡欣喜悅,雙瞳剪水,晶亮著提跑去外頭。
在長廊里,程菀手接雪。
上多了一抹狐裘披風,雪白的絨襯得更加暖意。
秦懷景從后,將裹住,啞啞的聲音低低傳來,“抱歉菀菀。讓你一個人看了許多場雪。今后,會有我。”
程菀鼻子酸,抬眼看雪。
大雪紛飛,雪花似鹽一般飛落。
兩抹疊的影,在長廊里依偎。這個冬末,卻是很暖。
再有兩日便是過年了。王府里頃刻忙碌起來,府上掛著大大小小像個紅柿子的燈籠,還有幾個兔子樣式的,格外俏皮可。
程菀的臉頰紅撲撲的,手上戴著絨的套頭,開心的在兔子燈籠上寫下字:“愿夫君康健,歲歲長相見。”
呵著白氣,放下了燈籠。
秦懷景去裹了絨毯子,罩住了,給捂著手,“菀菀,隨我回屋。我備了暖爐。”
“好呀,那你接住我!”程菀笑著撲過去,以兩個人的重量著他。
他抱了個滿懷,勾了下凍得通紅的鼻子。
除夕夜,程菀吵著鬧著要吃火鍋。
跟府上的廚比劃了好一會兒,教人怎麼做鴛鴦鍋,火鍋底料等等。
寒冷的夜,屋里熏著暖爐。
眾人圍聚一趟,不分尊卑,坐在一起共同守歲。
程菀倚在大堂的椅子上,著肚子里的寶寶,“呀,你也要吃啊?乖了乖了,等你出來后,娘親就給你吃。”
秦懷景輕笑著。
楊越在底下瞧著,拎起一壺燒酒,有些微醺的搖晃起,“懷景,這大過年的你當真不喝酒?來,兄弟來一杯吧!”
“不喝。”他淡淡的拒絕。
“為什麼不喝?”
“晚些要照顧娘子。”
秦懷景瞥了一眼楊越,像是覺得他這個單狗無法理解有老婆的人一樣,“飲醉了,要怎麼哄娘子睡覺?”
楊越:“……”
神經病啊!
大過年的,至于在這兒狗?
憤憤的拂袖坐下,楊越翻了個眼,不搭理他這有婦之夫,兀自自個兒飲酒,自個獨醉去!
程菀背對著兩人笑,笑得雙肩聳。
丫環素心笑。整個大堂里,管家貴叔,下人們都忍著笑不出聲。
王爺寵妻,那可是府上的一段佳話。而且低調的很,從不讓外頭的人知曉。
否則,簡直太摧毀“斷頭臺”王爺在百姓們心中殺伐果斷的形象了!
“來!”
程菀以茶代酒,站起,面對著諸位,“大家新年新氣象!咱們以后,有財就一起發,有福一起啊。祝大家平安喜樂!”
王府下人弱弱舉杯,表示:這哪兒敢呀,王妃您一個人發財就夠了。俺們可不敢跟您搶!
秦懷景偏頭看向大堂明亮的燭火里,他的妻小臉因為熱得熏紅。
明艷的秀臉上帶著歡喜不甚的笑意,出一對淺淺的小梨渦來。一如第一次見到時,向他綻放的笑容。
那一抹笑,他愿意將用一輩子去守著。
倒了半杯酒水,秦懷景飲了一口酒。今夜,便當是破例了。
年夜飯吃完了,程菀嚷著要看煙花。
“……就是,就是你們這里應該火樹銀花。跟鞭炮差不多,往天上放,很好看的!”指著天上,笑靨如花,兩眼很亮很亮。
秦懷景早已做好準備,示意黑影去放。
黑影爬到了屋頂上,頓時一聲炸開!
“嘭!”
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綻放。
程菀的心跟著提了起來,眼淚頓時上涌,“是煙花,是煙花啊……”
兩行清淚不控制的滾落下來。
異國他鄉,第一場煙火。
著肚子里的孩子,程菀哽咽著,不由得轉埋進男人結實的膛里,“你以后不能不要我啊。我除了你,沒有別的親人了。”
秦懷景大手在的頭上,“往后,有我跟孩子在。陪著你。”
長長久久,陪伴著。
程菀埋在他的懷里,哭了好久。
這是第一次認識到,自己嫁人了,有了孩子了,有了家了。遠在異世,能看見這一場絢爛的煙火,榮幸之至。
哭累了,在他的懷里睡著了。秦懷景抱著人兒許久。
迷迷糊糊被抱進房里,程菀好似聽見了外頭的蛐蛐兒聲。
夢中囈語,呢喃道:“蛐蛐兒不是凍死了嗎……”
秦懷景勾低笑。
門外的黑影,把蛐蛐兒用窩裹著,放在門外更近一點。
唉,這幾日為了找個一模一樣的蛐蛐,差點跑斷。
不過,主子跟王妃,開心就好。
黑影穿著一黑,雙手環,背倚在房門前,仰頭看著還未燃完的煙火,第一次,出了作為殺手的笑容。
“新年快樂。”
來年。不,這輩子。他還要繼續做主子的暗衛。
他將用余生,來守護主子和王妃,以及他們的孩子。
這就足夠了……
煙火燃了半夜,屋里的人兒睡得更加香甜。
只是等到后半夜的時候,程菀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在回到了山里,還是當初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
妹妹,大川,串子,莘娘,老蔡他們都在。只是,唯獨不見他。
程菀慌了,滿山的找他。后來他們說,山里沒有一個秦獵戶的。哭著坐倒在地上,著扁平的肚子,孩子也沒了,哭到絕。
醒來的時候,眼角還掛著淚。很洶涌。
“我做噩夢了。”哽咽著,仍舊著,眼眶通紅的抹淚。
秦懷景抱住,哄了好一會,低聲問道:“什麼噩夢。”
程菀平定了,心還是悲傷。
“我夢見我到找不到你。他們說你本不存在。”語氣里帶著哭腔。
他輕笑一聲,勾了下的下,“這不是在麼。”
程菀他的臉,再小肚子。
還好。猛地吸了口氣,還好都在!
懷著的時候各種嫌棄肚子沉重,小家伙不乖。真正要失去時,才會覺得早已習慣。索,一切都只是夢。
他在,孩子也在。都在守著。
秦懷景再次哄睡,聲音沙啞道:“睡吧,菀菀。我在你旁。”
程菀點了點頭,重新閉上眼睛,努力依偎在他懷里,睡了過去。
他的大手,輕著的青。
良久,等傳來淺淺的鼾聲時,他低聲道:“這是我的噩夢。”
若找不到他,若他不在邊。
這才是他,一輩子的噩夢。
……
冬去春來,春去夏至,萬復蘇。
炎熱的夏,程菀掉了最里頭的一層,滿頭都是大汗,旁的素心輕輕的扇著扇子。
程菀的肚子已經是十個月了,十分吃力。
“素心。我算算日子,應當就是這兩日臨盆了。”砸吧砸吧,看向外頭,“他給我買個酸梅,怎麼還沒回來。”
他不在邊,憂心。
素心笑說:“王爺才剛走沒多久呢。王妃之過急了。”
程菀皺起秀眉,是嗎?
正想著出去走走,忽然,的底下一熱流溢出來。
素心驚了一聲,“見紅了!”
程菀想過自己臨盆時會慌,可此刻卻是異樣平靜,“素心,去產婆!
“產婆!”素心比慌,幾乎快要急哭了,沖出去連忙大喊產婆。
“去王爺回來,王妃要生了!”素心著急拉住一個下人,匆匆就找產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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