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程菀天還沒亮就爬起來了,撐著腰下榻穿鞋。看了眼榻上的男人,鼻梁高,薄微抿,深邃的臉龐如雕刻,雙眸闔著。
躡手躡腳的推開房門,程菀迅速地出了長廊。
從后廚順手拿了兩個熱乎的包子,程菀順路去看了下素心。
“素心,醒了嗎?”程菀叩了叩門。
里頭傳來一陣咳嗽聲,素心著帕子捂著,“咳咳!姑娘……我醒著。”
程菀有些擔憂,聽的咳嗽聲像是病加重了。
不一會兒,房門被拉開。程菀下意識看了里頭一眼,床榻上睡著素心的相公,不好進去打攪。
素心形單薄,披了件外,發白,“姑娘,你怎麼回來了。不是應該在相府嗎?”
程菀手了的兩臂,還是太單薄了。
索解了上的狐裘,披到的上去,程菀說道:“我待會去鋪子。只是你這病來得太突然了,我不放心,讓我瞧瞧吧!”
素心點點頭,手過去讓姑娘診脈。程菀蹙眉頭把脈了一會兒。
看脈象氣息很浮,吃進去的藥像是沒有效果。
程菀問詢道:“什麼時候開始的,怎麼就突然病這樣了?”
原先記得翠梅說素心上吐下瀉,所以沒能跟一起去相府,改換做翠梅跟去了。
素心仍然捂著劇烈咳嗽著,“咳……姑娘,我記得當時喝了口水之后就子不舒服了,我也懷疑過,可那只是普通的水。”
程菀一聽,便知其中有鬼。
“我給你開個藥方,你之前找郎中開的藥暫且別吃了。”程菀示意去拿筆墨紙出來。
素心點了點下,掩咳嗽著,哆嗦著去拿東西出來,遞給。
程菀寫了一副藥方子,遞給,“吃上兩日,看看效果好不好。”
素心忙接過,謝著姑娘,又把狐裘給還了過去。
程菀重新披上后,幫把房門關上。一路繞去了王府門前,坐上了去鋪子的馬車。
“素心這病,著實蹊蹺。”若有所思。
酒鋪的地方離王府很近,才不到一刻,馬夫就在外頭喚道:“姑娘,到了!”
程菀跟后拂開簾子,從里頭下去。
葡萄酒鋪前,一大早就有好多人,二樓雅間又滿了!勾起角笑了笑。
“郭興!”程菀進了鋪子里,手,“賬本讓我瞧瞧。”
郭興瞧掌柜的面紅潤,把賬本遞給,“掌柜的,還好我今日來得早。沒想到這麼早就有這麼多人了!”
程菀翻開賬本,邊說:“早起做事的人的確很多,我們鋪子往后要開的更早一些。”
翻到昨夜收的部分,程菀眼冒金,看了又看,生怕出錯。
指著數額,程菀問郭興:“沒記錯吧?”
郭興笑了笑,邊拿著抹布拭桌上的灰塵,“掌柜的,我可不敢出錯!”
程菀高興得合不攏。
是昨日的收,竟然都有三百多兩銀子!
這個數已經是很高的了,對于酒鋪子來說。畢竟不是全部的人都會飲酒,而且沒有酒菜,只是賣葡萄酒就有這麼高的收!
“也就是說,昨日一天就賣了一百五十多壇的葡萄酒!”程菀估算了一下,這簡直是刷新紀錄,大有想漲價的沖。
郭興點點頭,湊過來看著賬本,“攏共一百七十壇酒。有人一口氣就定了五十壇子葡萄酒,上頭都有記著。掌柜的可以看看。”
掠過詳細的買酒排行名單,程菀看見排在第一的人。
“這人為什麼沒有寫姓氏?甲郎君是何意?”皺著秀眉,指著這闊綽的人。
郭興遲疑的想了一會兒,“好像是說不愿意名姓。不過約記得是個年輕的郎君。歲數不大,應該是個做生意厲害的郎君。”
程菀狐疑的看著他。
“做生意厲害的郎君?”重復問了一遍,“你怎麼知道人家是做生意的。萬一是同行酒鋪的呢。你問都不問下。”
呃,郭興撓了撓頭,背過去拿抹布著桌,一言不發。
罷了。程菀合上了賬本,還給他。
“今日的生意看起來比昨日應該會更好一些,我會在這里待一整天,幫你們忙。”說完,抬頭看一眼樓上的雅間。
小二已經分乏,似是接待不過來了。
程菀磨硯,吩咐郭興,“你上去幫一下小二。這里有我。”
“好的掌柜!”郭興站著腰都酸了,也不能坐著。
此刻終于得閑可以一子骨了,這會兒就上樓去幫小二了。
程菀接待著每個進來的人,負責登記葡萄酒等事宜。
不知不覺,一個早上過去了。
晌午的時候,程菀低頭敲著算盤,專注的記著早上的賬。
一襲青,如清風灌過。男子青由青帶束著,織錦繡靴抬步走進,打量了一下酒鋪子,目定在了記賬的程菀臉上。
“我要,二十八壇酒。”他聲如清河,竹繞耳。
程菀聞言,抬起秀臉。
而后,愣神。
幾乎是錯愕的定定的看著面前的青男子,程菀手中的算盤都忘記敲了。
倒吸一口涼氣,程菀恍惚以為自己看錯了。
“陸,陸……”半晌,沒能說出那兩個字來。
男子輕笑一聲,角攝魂勾魄,“陸嗣源。”
程菀炸了!
徹底的炸了!
心口狂跳,連忙看看鋪子里的人,迅速地拉起他的青袖,就把人往外頭帶。
直直拉到巷子口里,程菀張的問道:“你怎麼會在這里!不對,你也來這個地方了?你怎麼來的啊。”
有些語無倫次,程菀看見舊友驚得下都要掉了!
外科圣手陸嗣源,同科室的勁敵,也是并肩作戰的戰友。
男子扯了角,一雙眼神似是無焦距,他只到迎面撲來的氣息,他緩緩的俯首,“姑娘,認得在下?”
程菀一愣,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看不見……他看不見了?!
“陸嗣源,你怎麼回事啊?”湊過去,仰視著他的眼睛,觀察著他瞳孔里的渙散。
他好看的輕眉微。
面前的子,語氣聽起來有些著急。聲音如鶯般悅耳。
好似……與他相多年的舊友一樣。
程菀真有些焦灼,扯著他的袖口,“你到底發生什麼了,快說話!如若我能幫你,一定會幫的。”
陸嗣源的笑容,有些妖治。
雖是男子,可卻帶了一。這并不,反而平添了幾分翩翩濁世的氣息。
“你可能,認錯了人。”他的聲線很慢很緩,聽著清冷,卻是溫。
程菀疑竇的后退兩步,再看看男子。
臉長得一樣,高也那麼高。聲音一樣,名姓也一樣。
怎麼就認錯人了?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程菀!”程菀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耳朵上。
陸嗣源到子的耳廓時,下意識驚了一瞬。
他收回了手。
程菀問道:“想起來了嗎?我這右耳還是你給的手。”
手?陸嗣源眉頭微蹙。
這是何意。
程菀看著他的模樣,嘆了口氣,說道:“可能真是我認錯人了。”
這耳朵,也不一樣了,畢竟不是自己的。只是想讓他想起來點碎片。
他自己的刀,總是有印象吧!
或許,也只是不同地方的不同人。程菀不能將眼前的人混為一談。
“我方才記得,你說要二十八壇酒。”自覺的保持距離,“昨日在我鋪子里買五十壇子酒的人,也是公子嗎?”
那個“甲郎君”。
陸嗣源微微折袖,他角溢出一笑,頷首,“是我。”
程菀也不多問,畢竟誰來買酒買多,什麼用,都是私。盡管再好奇也不能問。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拍了下額頭,剛剛在做什麼啊。
陸嗣源沒再聽見說話,俯了下在哪個方向,“陸某想知道,姑娘口中的舊友是何人,與我長得很是相像麼?”
他的眼里一片虛無,只能通過其他五。
程菀有些五味雜陳,點了點頭,“一個朋友。只是他現在不在這里。我剛剛對公子說了些奇怪的話,還公子見諒。抱歉!”
陸嗣源的眉頭舒展,他的笑容很清,像是青竹里的水。
“那,方才姑娘說他對你的耳朵做了手,是何意?”
“這個啊……”程菀立馬說道:“比如騎馬有馬。手上的活計就手。他是個鈴醫,早年我的耳朵曾過傷,虧得他的手高超,醫好了我。”
陸嗣源似是明白,緩緩頷首。
“此人若手湛,定能醫好我的眼睛。只可惜……”他的話里,帶著一惋惜。
程菀笑說道:“我也是鈴醫。公子要看眼睛,找我就行!”
蔥白的手指挲了一下,“不過診費不低。”
陸嗣源有些詫異。
一個鈴醫,怎麼跑來賣葡萄酒了?
這其中,有什麼難言之嗎。
此刻,葡萄酒鋪。
紫帷馬車停落。秦懷景一襲織錦玄袍,踏著蟒靴下來。他掃了一眼鋪子里,“菀菀。”
郭興連忙下了樓,一禮道:“王爺!掌柜的剛剛拽了個人出去了。”
“何人?”
“呃,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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