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可憐兮兮地捶著自己的肩膀,哀求道:“兩位姐姐,算我求你們了,幫我把剩下的洗完吧?”
他這套路兩人也都悉了,彩蝶還有心調侃他,丫頭卻是不聲不響地替他抱走了近半的服。
“丫頭你待我真好!”
“哼,你心里眼里只有丫頭,我待你不好了?這麼說,以后你也別指我了!”彩蝶故作生氣地轉過去。
“別啊姑!過來過來,我不會讓你們白忙活,趙小爺我可是有額外獎勵的。”說完,趙清從懷里掏出兩塊用娟裹著的云片糕。
“你哪里來的?”彩蝶睜大雙眼驚訝地看著他。
丫頭也停下了手中的作。
“噓——”趙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神兮兮地說道:“我在廚房有人。”
“你?你還能結識廚房的人?”
“怎麼,不信趙小爺我了?吃不吃,你不吃,我全給丫頭!丫頭,吃,別顧著干活。”
接過趙清手里的云片糕,丫頭細細地啃著——真的有點了。
彩蝶連忙將那份搶了過來。
因為這云片糕的事,三人的關系變得越來越好。
趙清和彩蝶都清楚,丫頭這人看起來面無表的,似乎對什麼事都不上心,其實十分容易心,本也是善良的。
趙清因為沉默寡言的格有時還會和說一些玩笑話,至于丫頭笑不笑,那就不是他關心的了。
這日,吃過晚飯之后,丫頭和彩蝶照舊去收各大院子的服。
到了二爺的晚汀苑時,苑里的管事告訴二人還要等會兒。片刻過去,一個下人跑過來說桶子裝滿了,要們回去再拿一個。
彩蝶二話不說奔了回去。
丫頭則是留了下來由管事領著進苑里幫忙收拾。誰知走到一半,那個管事了腰間,發現自己的玉佩不見了,于是慌忙住他們沿路回去找。
丫頭在里面,自然也得幫他找。
這樣找著找著,丫頭不知不覺走到了二爺的書房門外。
里面傳出說話的聲音。
“你做的很好,劉掌柜是不該留的。”
“二爺,他手里似乎還握著我們的把柄。”
“你去給我查出來。”
“小的明白,二爺只管放心,我不會讓那個老狐貍得逞的。”
丫頭在聽到這些對話的那一瞬間,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直到里面的人發現的存在,輕喊了一聲“誰在外面”,丫頭這才驚醒過來。
知道這時跑已經來不及了,躲在假山后面也不安全,于是大聲喊道:“管事!玉佩還是找不到!”
書房的門被打開了,里面首先出來的是一名穿著青長衫的高大男子,二爺陸玉恒隨后漫不經心地走到了丫頭面前。
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丫頭在看到二爺的那一刻,矯地想起了這幾句詩。
自穿越以來,二爺恐怕是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了。之前的陸大俠雖然劍眉星目,雙眼卻不及二爺的靈有神。趙清算是長得出挑了,可惜比起眼前這人來還是稍遜一籌。
然而當他看向自己的時候,丫頭的后背卻是升起了一寒意。
“你是哪個院子的人?”
“漿水院。”
“喔,這個時候是來取晚汀院的服了?”
丫頭用力地點點頭。
“怎麼跑到我書房外面來?莫非歐管事又丟了什麼東西?”二爺眉眼含笑地看著。
他那語氣如同開玩笑一般輕松,丫頭卻聽得頭皮發麻。
笑面虎,這男人絕對是笑面虎。
丫頭的小心臟“突突”狂跳——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聽到了剛才的對話?如果知道了,下一個“不該留”的人是不是就變了?
正想回些什麼,假山那頭忽然傳來歐管事的聲音。
“找到了,你們都不用再找了,回去該干嘛干嘛!”
丫頭松了一口氣。
“二爺,沒事我就走了。”
說完,丫頭頭也不回地往外面跑去。
“二爺,不追嗎?”
“抓到又怎樣?當著眾人的面殺了麼?”陸玉恒瞇起雙眼諱莫如深地盯著那抹逃跑的影。
“二爺,要是當真聽到我們的對話……”
“放心吧,這麼聰明,暫時是不會說出去的。”
“聰明?”男子不解地皺起雙眉。
“……你先回去,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
“是!”
自然是聰明的,陸玉恒心想,漿水院里也有如此心思敏捷之人,真是有趣。這只小老鼠他可不想就這麼輕易弄死了 ,先給一點刺激,時機到了他再送去見閻王。
丫頭回去之后依然心神未定,夢游似的跟著彩蝶回了漿水院,繼續夢游似的洗完了一堆又一堆的服。
不過平時也是這般魂不守舍的樣子,所以彩蝶和趙清都不知道出了問題。
其實想過許多種可能,要麼二爺不知道“聽”的事,要麼他知道了,但是暫時沒有殺人滅口的打算。
既然現在不殺,那還有生還的機會嗎?
不可能。
丫頭其實心里十分清楚。據看人的經驗,那個二爺表面上人畜無害,實則心十分冷酷殘忍。這種人若真的得罪了,下場一定慘不忍睹。
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從陸府消失,并且無人知曉。一旦想到這點,丫頭就打從心底害怕,但是不知道該和誰商量,也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避免這次的禍患。
胳膊擰不過大,二爺若要殺了滅口,恐怕只能乖乖等死了。在這個封建的年代,等級關系是最為森嚴的,隨便找一個理由二爺就能使一個出卑微的下人死無全尸。
思來想去,丫頭最后只得出四個字——聽天由命。若真的因為這件事死了,說不定還能回到現代。
有了計較,丫頭暫時放下了心頭大石。
然而就在靜觀其變的時候,院子里逐漸流傳出一些消息。
“聽說晚汀苑趕走了一個侍,管事的來我們漿水院要人呢!”
“真的嗎?!我早前就聽聞二爺長得好看,我要是有機會被選去……”
“別傻了,這事怎麼也不到你!”
“那可不一定,咱們院子里還有誰比我機靈?”
丫頭正在洗的手一頓,整個人愣著不了。
那個老人逮到懶,吊到眉梢的雙眼斜看著,大聲罵道:“想懶!?快手!快手!誰養得你啊!?這樣出去外人說我笑話,連個下賤的丫頭都管不住!那些個說悄悄話的,再這麼八卦我就擰了你們的!聽見沒有?!都給我干活兒!”
這一罵大家都噤了聲,院子里安靜得只剩下洗服的聲音。
老人走后,趙清不屑地撇說道:“誰養也不是你養,盡會在我們面前逞威風,呸!”
彩蝶笑出聲來:“你也不怕給聽到!”
“這不是走遠了嗎?丫頭,你別放在心上,下次再說你,你就當放屁得了。”
“……嗯。”
看臉不好,趙清索挪了凳子靠近邊。
“怎麼了?”
“們說的話……可是真的?”
“們?”趙清眼珠子轉了兩轉,“你是指……晚汀苑的事?怎麼?你也了心思?”
丫頭搖了搖頭:“不是,我好奇。”
“好奇什麼呀,你若是想知道,我去給你打聽?反正我是個男的,橫豎找不上我。”
“……不用了,我真的不想去。”
要想去就怪了。
無風不起浪,晚汀苑會趕在這個時候放出消息,丫頭心知十有八九是二爺的吩咐。
看來真的招惹到了笑面虎。
丫頭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第二天中午,用膳的時間過去之后,英娘找到了丫頭。看著離去的背影,院子里的姑娘都眼紅嫉妒了。
趙清卻是一臉疑——難不,丫頭真要去晚汀苑?
“丫頭,知道這回找你是為了什麼事嗎?”英娘開口問。
“不知道。”
就是知道也不愿說出來,自欺欺人地想,不說出來也許就不用去晚汀苑了。
“……晚汀苑那邊缺了一名侍,歐管事指定要你去。”
“……”果真如此。
“他說他對你有點印象,那日他掉了玉佩你也有份幫忙,是這樣的嗎?”英娘意味不明地看著。
“是。”
“缺了人之后,他首先想到的是你,還特地去漿水院查了你的名字。你看,這歐管事也真是個熱心的人呢。”
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丫頭的反應,卻見依然面無表。然而那張小臉比以往白了點,雙也抿得很。
“明日便去晚汀苑報道吧。”
“英姨!”
“怎麼了?”這丫頭的臉上終于有了一點生的表,英娘不想笑。
“我不想去。”
“為何?”
直視著那雙審視的眼睛,丫頭堅定回道:“因為漿水院有我要好的人。整個陸府的下人不計其數,為何歐管事偏要找我?丫頭并非不愿去晚汀苑服侍二爺,可是丫頭自認手腳笨拙,還請英姨認真考量。我到了那邊要是出了差錯,無人給我擔保,丫頭只怕像那侍一般被二爺趕走。”
好一個口齒伶俐的丫頭,英娘暗自在心里贊嘆。平時不出聲則已,一出聲則是條理清晰,說得人無話反駁。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可我不能直接拒絕歐管事啊。”
“丫頭只會漿洗補。”
“……”英娘的秀眉微微攏起:“丫頭,你老實告訴我,你在晚汀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除了幫著歐管事找玉佩,再無其他。”
“當真?”
“當真。”丫頭閉上雙眼。
那天聽到的話沒有泄出去就還有生機,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就完蛋了。英娘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事出突然,恐怕在心里也有自己的猜測。
“好,你先回去,我會想想再做安排。你要是真不愿意,英姨不會勉強你的。”
“謝謝英姨諒。”說完,丫頭彎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