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公手中的這一份折子立刻吸引住了赫連的目。輕點足尖,只見一道黑影晃過,那赫連又坐回了那龍椅上,只不過這一次是拿著那一本陳舊卻保持完好的折子。
赫連攤開了那一份折子,細細閱讀一番,這折子若是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什麼名堂。可是靜下心來仔細看,那麼道理就十分明顯了,楚思齊在池君煜繼位的時候提出了三點建議。第一點:沿襲先皇志,大興河道,商道。第二點:兄弟一心,各司其職。第三點:分散世家,逐一消除。
這三點建議實質上是直指北梁的三大毒瘤。池風璉繼承北梁初期,北梁已經是沉疴難返了,世家占據了大量資源,那些優秀的貧寒學子本上不去。甚至有些有志之士,寧愿到世家去做門客,都不愿去場。朝廷無人可用,勢力錯綜復雜,冗又多,這樣下去北梁早晚會被這些世家拖累死。
第二點的要求是最難的,人心叵測,不過若是那些家伙們能夠做到,說不得這北梁還有一轉機。第三點的要求反倒是最直接的,國庫無銀,大興河道商道,有利于經濟的發展。
赫連看著這些建議,不得不佩服楚思齊,難怪阿姊都說楚思齊是文臣第一人,如今看來所言不假。這一封折子,若是池君煜靜下心來,看下去了,采納了建議,說不得還有可能讓北梁走上中興之路。只可惜池君煜只匆匆看了幾眼就將它扔到了廢紙堆中了。
赫連再細細閱讀,便發現楚思齊的心思妙,竟然將應對對策用回文的法子匿在了折子之中。楚相大才,赫連再發了一聲嘆。只可惜池君煜一心固權,討好世家,不僅讓他父親數十年的心功虧一簣,甚至是讓北梁徹底陷泥潭之中。
表面看來簫卿和赫連鑫吸干了北梁的,可是這北梁的骨頭都已經被這些世家走了,還要這有什麼用呢?赫連看著這折子,便嘆息一聲。池風璉其實是做了兩手準備的,若是那池君煜能夠擔起責任,那麼往事不咎,他放棄復仇。若是池君煜不能但其責任,那麼就讓他們生不如死。
赫連苦笑一聲,難怪阿姊說池風璉是個好皇帝,為了北梁人,那些恨,那些屈辱都可以放下。只可惜池君煜讓人失了,他連第一關的考驗都沒有過。也因為如此,池風璉的舊部選擇了第二條路,讓阿姊接盤。
赫連將折子收起來,這一份折子,對上楚思齊留給楚蓉的東西,再結合百寶閣的消息,想來阿姊能夠找到應對這北梁世家的對策了。
赫連站起來沖池君煜笑道:“多謝陛下,本座的事也辦完了,就此告辭。”赫連笑著就準備離開,可池君煜卻開口住了:“你不遠千里來此就是為了一本破折子。”
赫連聽到池君煜的話頓住了,轉頭看著池君煜,眼中凝滿了不屑:“這不是一本破折子,是一件蒙塵的寶。”赫連說完這句話便消失在了池君煜的眼中。若不是地上那些還躺著的尸,池君煜都以為剛才的人只不過一場幻境。
赫連的出現就似一滴水了大海,臉一聲響都是聽不到的。池君墨的傷病好了一些后,大軍就開始正式駐扎在了錦城。簫卿也不再居住在營帳了,而是帶著池君兮的主導了一個二進的宅子之中。現如今的天氣已經回暖了,有一些俏的姑娘都已經開始穿上了春衫,倒是簫卿這屋子里還燃著極旺的地龍。不在這時候開花的一盆牡丹都被這里面的溫度給催發芽了。
如畫看著這綻開的牡丹笑了,折下一枝放在花瓶之中灑了一些清水。笑著端給簫卿看:“主子你看,這牡丹花提前開了。都說花開富貴,這牡丹一定是為主子而開的,今年一定有好事發生。”
簫卿笑了笑:“是啊,一定會有好事發生的。”簫卿說完這話咳嗽了幾聲,如畫連忙端了姜湯過來。上一次在池君墨那兒待得久了一些,簫卿便染上了風寒,偏生自家主子的特殊,就是灌藥下去也不會起毫作用。這一點小病只能生生地扛過去,如畫了簫卿的手,手的冰涼讓如畫沉下臉。如畫板著臉道:“這與池君墨待一塊久了,您就病了,以后我們離他遠一點。”
聽著如畫的話,簫卿笑了,這妮子是真的把池君墨當活生生的災星了不?不過簫卿還是笑著點了點頭,知道要是自己反駁一句,這丫頭能跟念經的和尚一樣念叨個不停。簫卿喝完了姜湯躺在了床上,看著自己上那裘絨被子苦笑了,這都春天,自己還和過冬沒什麼差別。
“喲,這溫度不錯,真合適。”赫連的聲音傳進了簫卿的耳中。
如畫驚得站了起來,一轉便看到那個讓好奇的長寧公主。只見小姑娘后還背著一個檀木箱子,將箱子小心翼翼地放下后就蹦達到了簫卿的邊。赫連一改之前的嚴肅,直接坐在了簫卿的邊,眼明手快地直接搶過了簫卿被褥中的湯婆子。抱著暖了暖手瞇了一下眼睛:“你倒是會,這一路下來可讓本座難過得很。”
簫卿聽到赫連的抱怨笑了:“到底有多大的事了,陛下竟然讓你親自跑上一趟?”
“自然是這個咯。”赫連看了一下四周,從帶來的箱子拿出了一個骨灰壇子。
“這是什麼?”簫卿看著那個攤子,那上面的圖案倒是巧——九龍戲珠。心中已經有了約約的猜測了。
“你大概已經猜到了吧。”赫連轉了一下眼珠子看著簫卿道。
“嗯,池風璉的骨頭,你將他弄出來做什麼?”簫卿輕聲問。
“自然是讓他和他的心上人同葬一了。”赫連抱怨地說,“那家伙的陵墓設了太多的機關,也只有我才能破解之后將他的骨頭拿出來。”簫卿眼中閃過了一疑,赫連便笑瞇瞇地將池風璉陵墓的機關圖拿了出來。簫卿看了看這破解法子,不得不承認這一份工作恐怕只有赫連和父親顧淮能夠完了。
“沒有想到池風璉竟然連骨頭都不愿在皇陵中待了。”簫卿搖了搖頭道。
“大概是有愧吧,畢竟是他親手毀了北梁將它送人的。”赫連笑著說,一邊說話一邊將得到的折子塞到了簫卿手上,“來看看,二十年前楚左相的真知灼見。”
簫卿不明所以,當看完那本折子苦笑一聲:“可惜了,楚左相兢兢業業一生,前半生大放異彩,老年明珠蒙塵。何嘗不是一種悲哀呢 。”
“你就不怨池風璉,若是沒有他這個局,一切都會不一樣的。”赫連聽到簫卿這樣說有一些驚訝了,“你可是害最多的人。”
簫卿笑了,琴對池君墨和盤托出的事也已經知曉了,不過是各為其主,算不得恨與不很。真要論起來,最苦的人應該是底層人才對啊。簫卿將折子合上:“就算沒有這個局,北梁也是如今這模樣,真正苦的是那些底層的人才對。”
“你倒是心大。”赫連忍不住說。
“冤有頭債有主,這事與我還是分得清的。”簫卿笑著說,“他的目的不過是在毀了北梁的同時,毀去那污點而已。我確實是過許多苦,可我也得到好東西不是麼?”
赫連漠然不語,簫卿卻笑道:“緣分二字奇妙,我這個遇上池君墨那家伙,日子肯定是過不下去的。沒有這樣一出,我與他也注定是怨。”只能說造化弄人,更準確的就是緣既是孽。簫卿最終的歸宿,只會是那個帶著看杜鵑花海的男人,而不是那個一劍穿心的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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