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以西,與西岐的界,一座城池安靜地矗立于風中。
那正是一年前戰敗的西岐獻給東陵的戰利品,亦是沐纖離與烈焰軍的實力象征——雷州城。
城外的山坡上,沐纖離一行人曲著膝,弓著子,堪堪藏在半人高的黃山坡后,靜悄悄地注視著不遠那扇飽經風霜的城門。
天氣極好,日頭正是一天中最烈的時候,遙遙看去,那石砌的城樓下,在這看起來僅僅只有掌大小的棕紅城門閉。
“嘿,奇了怪了!”沐纖離后的魏一看著那閉的城門不由得嘆了句,里頭還叼了不知道從那兒撿來的干草,漫不經心地用牙磨著。
“要近一點才看得清。”林玉一如既往地淡淡道,魏一卻是撇了他一眼,笑道:“不如咋倆湊近些看看?”
“派個人進城中去打探一下再說吧。”沐纖離沒有理會后這兩人胡鬧似的對話,神淡漠地說道。
聽見沐纖離的聲兒,后頭的魏一便想起了近來自家老大這些日子來遭的罪,便也沒再嬉皮笑臉,嚴肅了下去。
日頭明晃晃地,將沐纖離的頭發照得發亮,他們自然知道自家老大心有所憂,向來油舌的魏一也將舌頭藏了起來,不再做聲,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弄清楚那個西岐子的痕跡為何會往雷州城離去。
魏一給林玉使了個眼,兩人便起往這小坡后面更大一些的土坡走去。
那兒是烈焰軍扎營的地方,前方城池況未明,沐纖離便令將士們在此暫歇,而自己則往去探一探雷州城的況,林玉和魏一二人不放心,這才跟了上來。
已是正午時分,為了蔽也不便升火做飯,將士們只能吃些方便攜帶的干糧,就著燒刀子,不必那麼講究。
“兄弟,來一口不?”說話的是一名胡子拉碴的壯年男子,名羅奇,烈焰軍中的將士。
被他問到的男子接過酒壺,仰頭灌下一口,從酒壺接到皮子時將眉頭皺起,一口酒下肚方才又舒展開來,道:“嘖!酒味是淡了些,總比沒有的好。”
“可不是!這才是爺們兒的生活!”羅奇接過對方遞回來的酒壺,手里的干糧已經被他囫圇咬下一大半。
“當時烈焰軍解散,那才不是滋味,雖說也算是又回到了沐家軍,看你想想那些人的臉,都是自家的兵,有什麼好怪氣的。”坐在羅奇邊兒上的是劉云,這回瞧著他,卻不像之前那般拘謹了。
“我也不比你好多,也想過回鄉買田土 蓋房子娶媳婦兒,可沐將軍一聲號令,我這不就回來了嘛!”羅奇說完這話,已將手中的干糧吃完,腮幫子鼓鼓囊囊的,低頭將酒壺蓋子蓋上,面上竟是別樣的輕松自在。
羅奇眼睛亮亮的,他想起一個月前沐景凌突然間命他們暗自召回烈焰軍,小心趕往城尋沐纖離,可他們這前腳跟才踏進城,還沒來得及去往府問候一聲,便被家的夫人告知沐纖離已經往西邊去了。
無奈只能留一些人幫著家夫人收拾府,順帶守著兩位小殿下,其余人則一路追猛趕,才算是追上了沐纖離。
這一路從城到雷州城外頭,也是過了一月有余。
羅奇思緒間,魏一與林玉二人已行至跟前。
魏一里仍舊叼著那干草,來這兒找兩個人前去雷州城中查探,倒不是他們倆不愿意進去,卻是因為兩人實在放心不下沐纖離,要在外頭看著,這才來找人,正好羅奇和劉云一下就被兩人瞧見了。
這差事自然也就落到了羅奇二人頭上。
沐纖離這時候仍舊蹲在那小坡后頭,雖然已過晌午,但腹中沒有半分,遠那棕紅的城門,在的照下,紅得刺眼,沐纖離垂下了眼簾來,見著羅奇和劉云二人潛進了那雷州城,這才平躺了下來,用袖蒙住眼睛,仔細思索起這兩日的事來。
沐纖離這樣猜測,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那秀秀擄走小魚兒,分明就是故意引來此。
曾是特工,這追蹤本來就不錯,那日追蹤著到旦城,卻突然失去了那秀秀的蹤跡,與已經追上的烈焰軍搜尋了整整一夜也不見毫蹤跡。
卻是第二日清晨,天方蒙蒙亮,當都快要絕的時候,就在一個轉眼,便就看到了那樹林間在微之下微微閃著,忙過去查探,便看到了安寧的小銀鐲子。
可那個地方先前明明已經找過,且一晚上,晨間又有水,那鐲子若是早便留在了那里,經過一晚,為何又沒沾上一點水。
之后,他們又在尋到手鐲的地方同時發現與秀秀相同大小的足印,追蹤了一路,那足跡沐纖離再悉不過。
像這樣突然斷了蹤跡第二日復又出現的時候除了那次又有過兩三次,像是忘了留下痕跡,又折回來專門補充似的。
有了旦城邊那番況,在遇到突然斷了蹤跡,沐纖離就命將士們原地扎營等待,這線索它真的會送上門來,除了故意引來此,便也沒有別的什麼解釋了。
可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要引來此……
“老大,我們給你帶了吃的。”
是魏一的聲音,沐纖離將眼前遮著眼睛的手臂挪開,出半張臉來,一直蒙在黑暗之中的眼睛突然見到,一時很難適應,便將眼睛瞇起來,眉頭皺起。
而魏一卻是順勢在邊兒上坐了下來,一面給遞東西,一面說道: “是風干牛,那些家伙也不知道是咱們這一路路過哪里時候備下的,竟是半點沒發覺。”
“這剛才我瞧見了,便就搶了些來孝敬您。”魏一說著便將牛獻寶似的遞到沐纖離跟前,快嘗嘗。
魏一如此熱倒沐纖離很難拒絕,雖說早已習慣了,便也扭不起來,接過牛看了兩眼,這才放到里,細條慢理地扯了起來。
這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實在有些,嚼起來實在吃力,林玉見著,便又遞上一個水壺給,隨后二人便就陪坐在在這小土坡后頭,一面等著吃完,一面匯報。
“已經派了羅奇他們前去探查了,約莫黃昏前會回來罷。”林玉見沐纖離吃的差不多了,便開口道。
沐纖離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此前他們三人已經去城門樓下查探過一番了,在這小山頭觀察了一段時間,那里頭竟無半點靜,雖說這是邊城,但自一年前那次戰役過后邊境便一直安穩至今,是以這青天白日地,不該如此安靜才是。
沐纖離覺得實在怪異,先前便帶林玉和魏一過去查探過一番。
雷州城雖于兩國邊界,但和平的時候也是作為兩國貿易往來的要城,縱然不能說是昌盛繁茂但一座城池該有的人氣也還是會有的。
而今雷州城既然歸屬了東陵,照理說這對著東陵一面的城門該是開著的,不該同他們剛到的時候見到的那般,城門閉。
“走,再近些看看。”沐纖離輕聲說著招了招手,后兩人便就悄聲跟上,三人謹慎又快速地靠近了城門樓下。
風吹著城門上的旗幟獵獵作響,那旗幟上分明還是東陵的標志,卻已經被風吹得退卻了原本莊重的,殘破一種泛著白與黃的破舊,讓人很難想象它原本的樣子。
遠看還算氣派的棕紅城門,到了跟前呈現出一種久經風霜的頹勢,大門上斑斑駁駁,像是許久沒有被過一般。
待三人到了城門下后,便發現這城門果真如他們在遠時候看到的那般嚴合地合在了一起,林玉曾試著推了推,仍是紋不。
“這可是城門,你這麼一點點力氣管什麼用。”魏一扭頭見著林玉這一作,不由得小聲笑了他一句,卻是他瞪了一眼而后又示意了眼前頭。
魏一愣愣地扭頭看去,便見著沐纖離正靠近了那兩扇門之間的合之中似是在聽著些什麼,這才安靜了下去。
沐纖離聽著里頭沒有傳出毫靜,不由得皺了眉頭,無論如何都難以解釋一座城池為何會大門閉,且如今并未有戰役,這大門閉又是在防些什麼,對東陵?
到底是沒敢貿然闖,沐纖離又在城門間聽了一會兒,這才揮了揮手,示意林玉和魏一兩人小心后退,三人這便又小心地回了那山坡之后。
三人回到小山坡后已是申時,日頭稍稍西斜,魏一仍舊是跟著沐纖離,而林玉則讓魏一遣到后頭的大坡后頭看他們煮東西,而沐纖離則是又待在了前邊的那小土坡,看著那兒的城樓出神。
無論是從這個山頭看去還是在城門樓下近距離觀察,從始至終都沒有見到一個人,空曠的城門樓上,除了風滿旗幟,竟是一個守衛也不曾見著出來過。
沐纖離回過神來,將水壺里的水一飲而盡,將水壺還給了后的魏一,起往后邊的大土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