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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帝國風雲錄》 第1002章 亂世豪雄篇 長河落日

「五百人收復西域,想都不敢想的事,但形勢的發展,遠遠超出了朝廷的估計。第二年鄯善歸附,茲、姑墨、溫宿負荊投首,在西域諸國的有力支持下,班勇率西域各國步騎萬餘人,在車師前王庭擊敗匈奴伊蠡王,恢復車師前部,在短短時間,便打開了西域的局面。」

「延四年(公元125年),班勇發敦煌、張掖、酒泉六千騎,配合都善、疏勒、車師前部兵,進攻車師後部,俘獲車師後部王與匈奴使節,帶到索班戰死的地方殺了,又派人殺了東且彌王,報了索班被殺之仇。於是車師六國悉平,在此基礎上,班勇再接再厲,抓時機,召集各國人馬數萬,徹底搗毀匈奴老巢,呼衍王逃至枯梧河,其眾二萬餘人皆降。匈奴大單于率萬餘騎前來救援,亦狼狽引退,自此車師再也見不到匈奴騎兵,這樣西域諸國復歸大漢。」

「這是三通。」

「真乃英雄,大漢的父子雙雄。」小天子激了起來,「朕也要象定遠侯(班超)一樣,遠征西域,建下蓋世功業。」

「陛下要治理社稷,不能勞師遠征,這收復西域的事,就給我吧。」李秀突然從李弘的背後出一張俏臉,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小天子愣了一下,「你是個孩子,怎能統率大軍?去,去,一邊待著去……」忽然他看到李秀眼神突變,好象要把他吃了一樣,馬上改口,換上一副討好的笑臉,「不過,朕可以帶你一起去,嘿嘿……嘿嘿……」

李秀得意洋洋地眨眨眼睛,腦袋又了回去。

「那就這樣說定了。」李弘大笑,出了右手,「我們君臣擊掌為誓。臣替陛下戍守大漠,陛下則率軍收復西域,重建大漢偉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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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天子大喜,有了大將軍的支持,這趟征戰可以說是鐵板釘釘,跑不掉了,他一把拉住大將軍的手,重重拍了一下,想想又不放心,一口氣連拍三下,「大將軍,說話算話,不能耍賴。」

李弘連聲答應。

「什麼時候打西域?明年嗎?」小天子急不可耐了。

「西域的況和過去完全不一樣了。」賈詡笑道,「一則匈奴人先是被我們擊敗,然後又被鮮卑人打到了極北之地,西域諸國沒有了威脅,二則這些年西域諸國互相征伐兼并,車師、鄯善都已變了實力較大的大國了。現在他們想做的是西域霸主,而不是臣服大漢再做藩屬了。如果我們要打西域,肯定有一番大戰,這樣一來,大漢首先要穩定,要國力強盛,以確保勞師遠征的時候,軍隊能持續保持強悍的武力和得到源源不斷的糧草輜重。」

小天子臉顯失,「這麼說,還要很多年才能遠征西域了?」

「何時遠征西域,要取決於陛下。」李弘拉著小天子的手,一邊走,一邊問道,「剛才賈大人說了很多,臣想問問陛下,為什麼大漢和西域之間,會有三絕三通?為什麼打下來了,又總是丟了?」

「應該是四絕。」小天子說道,「現在大漢失去了西域,已經是四絕了。如果朕收復了西域,那就是四通。為什麼總是丟?」小天子想了一下,說道,「沒有軍隊。班勇大人只帶五百人出征,最後只能靠西域人戍守西域,西域有好人有壞人,壞人會背叛,西域當然會丟了。還有……」他抓抓頭,又想了一下,忽然揮手說道,「還有財賦不足。朝廷沒有足夠的錢,當然沒辦法保住西域了。打仗要錢,沒錢就不能打仗。還有……」他搖頭晃腦,哼哧了半天,想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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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決心,守住西域的決心,戍守疆土的決心。」李弘說道,「大漢的疆土,一分一寸也不能丟,所以,棄守西域的主張,就和棄守西疆的主張一樣,是絕對錯誤的,是亡國之論。朝廷只要清醒地看到西域對大漢社稷的重要,只要決心守住西域,無論多困難,都能克服。當年班勇大人率五百人出征西域,最後結果如何?還不是功了嘛,所以堅守大漢疆土,堅決不讓大漢疆土丟失一分一寸,是我們大漢的國策,永遠不可更改的國策。」

「這一點,至關重要。」大將軍停下腳步,著小天子,鄭重說道。

小天子神嚴肅,舉手發誓,「朕終其一生,絕不讓大漢的疆土丟失一分一寸,有違此誓,天誅地滅。」

「但要想守住西域,有決心不夠,有軍隊也不夠,有財賦也不夠……」李弘低頭著小天子說道,「回頭看看歷史,想想賈大人剛才說的話,其實不難發現,以夷狄制夷狄這個策略並沒有錯誤,錯誤在於牧養失宜。」

「牧養失宜?」小天子喃喃自語,疑不解。

「牧養失宜,是當年班勇大人敬獻西域之策時說的話,意思是說,西域之所以屢屢丟失,關鍵是策略錯誤,措施適當,在治理西域諸國的過程中,常常因為政策錯誤,導致暴和背叛,繼而讓朝廷喪失了對西域的控制。」賈詡解釋道,「其實,這句話,如果放在西疆,探詢西疆戰不止的原因,同樣正確;如果放在社稷,探詢社稷傾覆的原因,還是非常正確。」

「朕知道了,朕明白了……」小天子立即醒悟過來,「我們去打一個地方,或許很容易,但要想守住一個地方,就要象治理社稷一樣,要有正確的國策,要有適當的民之,說到底,就是要讓他們吃飽穿暖,要讓他們安居樂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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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和賈詡互相看看,欣而笑。

「陛下說得對啊,說得很對。」李弘捋須嘆道,「我們去年征伐西疆,陛下都看到了,西疆人為什麼打仗?羌人為什麼屢屢侵?為了生存。西域人也是一樣,也是為了生存。西域諸國居住的條件很惡劣,生存很艱難,要想活著,就要想盡一切辦法,甚至不惜出兵征伐。大漢要想收復西域,守住西域,首先要做的不是殺戮,而是讓西域人活下去。大家都能吃飽穿暖,何苦還去塗炭生靈?」

「陛下要牢記,要牢記啊。」李弘拍拍小天子的後背,手指西方湛藍的天空,語重心長地說道,「等你有一天覺得自己可以確保守住西域了,不會讓大漢將士的汗白白流失了,不會讓西域人為生存而苦苦掙扎了,你就可以率軍遠征了,否則,三絕三通的噩夢會死死纏繞著大漢,無數的大漢子民將為這個噩夢付出慘重的代價。」

小天子站在烽燧墩臺的最高振臂狂呼,興不已。

李秀、霸等一群孩子蹦上跳下,歡聲笑語回在這片麗的綠洲上。

李弘負手而立,著東面一無際的原野,約可見的南湖,心事重重。賈詡走到他邊,笑著問道:「大將軍在想什麼?」

李弘回頭看看正在打鬧的一幫孩子,沒有說話。

「大將軍為了小天子能早日主政,可謂殫竭慮,費盡心,但現在看來,大將軍這種做法的確很有效果。」賈詡說道,「小天子長結實了,也更聰明了,將來即使沒有孝武皇帝那般曠古爍今的偉業,也會為一代明君啊。大漢會在他手中一步步走向中興的。」

李弘笑笑,輕輕嘆了一口氣。

「大將軍是擔心長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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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子烈、仲淵和飛燕坐鎮長安,我沒什麼好擔心的,他們會把改制的事理好。」李弘停了一下,又說道,「趙岐老大人去世的時候,我雖然心裡很痛,但我覺得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我還要繼續撐下去,但看到雲天躺在冰天雪地里,我……」李弘眼眶突紅,神悲慟,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賈詡靜靜地站在他邊,沉默不語。

「我心裡很痛,那一刻,我覺得自己也死了……」李弘指了指自己的口,聲說道,「這麼多年了,死去了數不清的兄弟,我的眼淚已經幹了,我的心也麻木了,我支撐不下去了,我想離開這裡……」

淚水忽然滾了下來,隨風飄逝。

「這麼多年了,我想找到自己的親人,我想找到他們……但是……但是……」

賈詡手摟住了李弘的肩膀,他想安幾句,但他實在不知如何安。大將軍能熬到今天,不容易。看看他長發里的白,看看他眼裡那越來越濃的憂傷,任何人都知道他的愁苦,但又有誰能分擔他肩上的責任?小天子今天的話或許了大將軍封閉了很久的心靈,他二十多年來的心愿和責任似乎隨著小天子那不經意的一句話找到了寄託之。「讓他們吃飽穿暖,讓他們安居樂業。」這是大將軍一生為之鬥的目標,這是大將軍唯一想傳承給小天子的東西,他帶著小天子征伐天下,就是想告訴小天子這句話,就是想讓小天子把這句話銘刻在心。他做到了,他想離開了。

「我今年六十了。」賈詡低聲說道,「等到小天子主政,我就六十四了,我也可以回家了,我可以留在麗的祈連山下,徜徉在這片麗的藍天下。」

大將軍明白賈詡話中的意思,還有四年,還有四年的時間,大漢就是小天子的天下了。

「四年時間,這裡能為阡陌相連的農田嗎?」李弘的緒慢慢穩定下來,指著前方綠油油的草地問道。

「不要奢了,雖然很多年前這裡曾是阡陌相連的農田,曾是麗富饒的綠洲,但那都是遙遠的記憶了。從孝武皇帝屯田戍邊開始,直到王莽篡漢,這裡都是好地方啊。」賈詡搖搖手,笑著問道,「怎麼?大將軍有意和我一起重新開荒墾田?」

「我要到北疆去,那是我的誓言,曾經對無數死去的兄弟許下的誓言。」李弘嘆道,「你也不可能致仕回家,在這裡優哉游哉地種田,你還有很多事要做。比如,四年,用什麼辦法才能恢復這裡的屯田?邊軍要戍邊,要遠征西域,將來朝廷還要世世代代戍守西域,這裡的屯墾馬上就要開始,刻不容緩。」

「河西曆盡戰之後,尤其是敦煌、張掖兩郡,幾乎了廢墟,想在短期重建,需要耗費驚人的財力和力,朝廷恐怕一時半會還顧不到這遙遠的邊荒之地。」賈詡苦笑道,「我也急啊,這裡是我的家園,我也希它儘快恢復昔日的富饒,但急解決不了問題啊。大漢中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一代人、兩代人甚至三代人才能完。當年武皇帝中興,到孝明皇帝派軍遠征西域,整整花了五十年時間。我們即使等不到五十年,至也要等到二十年之後吧?」

李弘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沮喪地揮了揮手,「算了……這是天子的事,我們管不到了。一代人管一代人,我們這一代保住了社稷,社稷中興的事,就給他們這一代吧。」

五月下,武威,姑臧。

長安的消息連續傳到河西。

鄭玄大師的病逝讓眾人非常震驚。雖然長公主、輔弼大臣、朝中諸多公卿大臣都趕到參加了大師的喪禮,試圖挽救因為大師的故去而給新經造的重創,但新經的學地位還是不可避免地陷了危機。畢竟新經出現的時間太短,研習的弟子太,而且它和古文經學又有很深的淵源,在古文經學高舉「反讖緯、反繁瑣」的大旗公開挑戰新經的況下,它的地位岌岌可危是很必然的事。

朝廷以新經為學,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儘可能消除今古文經學兩派延續了兩百多年的爭論和矛盾,從而減因為學紛爭給國策帶來的影響,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在中興大業步最關鍵的國策調整期的時候,鄭玄大師竟然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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