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之言,讓齊正致首先想到沈氏說過的話。
沈氏當初曾告訴他,白言峰未死。
他不由聯想到白蓮說這句話,可能指的就是這件事,要來安他。
要是白兄真的還在人世,那是天大的喜事,又何來負他一說呢?
不過,蓮兒有此心意實屬難得,不管世事如此變異,不變的是蓮兒對他的這片孝心和敬重。
齊正致很單純的想著,也很自作多的想著。
無論何時,在他齊正致的心裡,總將自個兒擺在一個令人仰視的位置,就算是現在被折騰得生不如死,此等想法仍然未改變。
白蓮擡起淚眼看著齊正致,哽聲道,“舅父您知道嘛,我父親當年並非因救你而墜崖,他在心裡一直痛恨您,一直想要將您除之而後快,他連做夢都想殺了您呢。”
“蓮兒?你……你在胡說什麼?你父親不是那種人?”齊正致雙眼瞪得越大,越發顯得黯淡無,甚至顯得渾濁晦暗。
他驚詫的看著白蓮,不敢相信自個兒親耳聽見的那些話。
蓮兒這是怎麼了?怎能這樣詆譭污衊的父親?
白蓮用力搖頭,說道,“舅父,我所言句句是實話,並非是我胡編造。不瞞您說,這些話都是我娘告訴我的。
舅父您應該知道,我娘心裡一直有您,這件事無意中被我父親知曉,他便懷恨在心想加害於您。於是便約您去靈山寺後山,可惜您一直不曾察覺他的反常。
那夜其實他想推您下山崖,只是舅父您福大命大。他不僅沒有傷著您反而自個兒失足落崖了,而善良的您不疑有他,反而認爲是他救了您,這些年對我和我娘照顧有加,並因此讓妙兒妹妹與您生了嫌隙。
這些事,我娘全都是知的,我娘臨死之前對我說。若不是癡心的喜歡您,若不是一直得不到您的迴應,我們也不會落得家破人亡。是錯了……”
“不,不,蓮兒你說的這些不是真的?你父親不是這種人,你娘更不知當日之事?”齊正致也拼命搖頭。從心深否認白蓮所言。
“舅父。我都要死了,還說謊話騙您做什麼?我只是不想讓您揹著報恩的包袱過一輩子,所以纔將事實的真相告訴您。
舅父您放心吧,我們一家人走到今日這一步,與您無關,只怨我們自個兒命苦。”白蓮垂眸泣不聲,可上揚的脣角卻表示此刻心很愉悅。
哧啦!
齊正致的口被白蓮這番話生生扯下一片,痛得讓他幾乎要窒息。
這番話最有兩層意思。
第一層。你齊正致是個傻瓜,眼盲心瞎。這麼些年一直拿仇人當恩人,且爲了仇人的妻和家人鬧得水火不容,並落得現在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地步,蠢不可及。
第二層,你齊正致也別怪我父親和母親心狠,一切錯都在你,你明知我孃的心意,爲何還要視而不見,當年你要娶了我娘,又哪兒會有後來這些糟心事。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錯都在你齊正致上,與他人無關!
你有今日下場,便你咎由自取!
對齊正致而言,他可以吃虧,但絕不能犯錯,在他人生的辭海里,絕不能有‘錯’這個字的存在。
而這個‘錯’讓他失去了所有,妻子兒事業……
白蓮這番話比任何武都厲害,傷到齊正致的骨子裡。
因爲瞭解齊正致的格,所以纔會說出這些話來,看似勸他,實則是在摧毀他。
在被齊妙識破真實份後,白蓮便報了必死之心。
很清楚,依之力想要找齊妙一家人報仇,那無異於是以卵擊石,但在死之前,一定要讓齊正致生不如死。
現在做到了,死也值了。
要說有什麼憾吧,那就是沒能親眼看著齊妙去死,這是今生最大的憾事。
但相信,齊妙一定不會有好下場,將來一定會死得比還要慘。
白蓮在心裡惡毒的詛咒著齊妙,然後走完了短暫的一生,不管是燦爛輝煌,還是忍屈辱,又或者是不甘,全都隨風而逝。
經過一些日子的研製,齊妙用延胡索、鉤藤、黃連、冬蟲夏草等藥材做了藥丸,用來治療齊正致父子。
這日,齊妙和沈氏特意過來給齊正致送藥。
看著妻悉的面容,想想這些年自個兒的所爲,齊正致眼眶發熱,他哽咽著說道,“卉娘,妙兒,我對不起你們,是我錯了。”
當日白蓮那些話,齊妙可是聽得清楚明白,但沈氏並不知道。
有些驚訝丈夫的歉意,便問道,“齊三爺今兒是怎麼了?”
齊正致滿面愧道,“卉娘,那日聽蓮兒一番話,我才知這些年我是真的錯了,我……”
不容他將後面的話說出來,沈氏便冷冷的打斷道,“原來在齊三爺的心中,最信任的人是白蓮,不管我們說多,齊三爺半個字都不肯信,而白蓮短短幾句話,便讓齊三爺低頭認錯,這可真是天大的諷刺!”
“不,卉娘你誤會了,不是那個意思。”齊正致急了,忙想著爲自己解釋。
沈氏擺擺手,正道,“齊三爺不用多言,說實話,事到如今,你知錯也好,堅持已見也罷,我們都不在乎了。
覆水難收,齊三爺請自重吧!
妙兒,將藥給寶珠,我們走吧。”
沈氏沒再停留,拉著齊妙離開了居微齋。
和齊正致之間,已經走到盡頭,今生緣分已盡。
看著妻子絕然離去的背影,齊正致整個人彷彿被去了筋骨,面灰敗的癱在那兒,半天無言。
他和妻子之間再也回不到過去了,以往那些甜恩只能是好的回憶,永遠存在記憶裡。
他的人生,被他自己毀了。
齊正致喪失了求生的*,整日像個木頭人一樣呆坐著,連齊妙送去的藥也不願服。
馬氏知曉了之後,忙趕到居微齋將他痛罵了一頓,並說白蓮那些話一定是故意刺激他的,當不得真,並說他只有將養好,纔有機會去求得沈氏諒解。
這番話對齊正致來說還真想了作用。
對,卉娘一定是見我現在這副頹廢的模樣生氣,等我好了之後,一定能原諒我的。
還有蓮兒一個孩子,哪兒知道那些過往,一定是故意說出來氣我的。
於是,齊正致又重新振作起來,開始服藥,配合治療。
他和齊常新二人經過強制戒毒後,還真的一****好了起來,對永樂的越來越弱,兩三日纔會有那麼一次特別強烈的求。
而齊妙的婚期也越來越近,整個安寧侯府抑的氣氛漸漸消散,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機。
可就在這時,又出了件大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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