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拉克沒有失神太久，很快他就自然地與科爾談起其他的話題來。

“之前來看我的那個黑頭發男人是這里的頭頭吧，我之前見過。不過他還聽旁邊那個瓦伊凡人的話，那是不是寨夫人？怎麼，你們的頭領懼？”

“哦，他原來就是先知啊？這麼的教義他怎麼敢說的出口？”

“什麼？解放所有染者和苦難的人民？這個先知還真不簡單，難怪能忽悠到這麼多人。”

庫拉克提了好幾個稀奇古怪的問題，讓科爾以為他只是對整合軍有些偏見，從而忽略掉了其他怪異的表現。兩人就這樣一直談到深夜，直到負責管理病房的護理員來趕人才罷。

睡覺的時候，科爾的眼前總是浮現出爺爺和其他小伙伴的面孔。明明才一個月沒見，竟變天人永隔了。一想到他們，眼睛就有點發酸。魯東聽到科爾那邊的靜，就悄悄地給其他人打了手勢，于是大家都故作大聲地打起呼嚕來，科爾這才不再制自己的哭聲，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他雖然年紀還小，但也不是個弱的人。哭過之后，心思又定了下來。科爾想起先知大人在形勢課上常說的話，染者雖然人多，卻于弱勢，只有整合起來才有出路。爺爺他們的慘劇不是正驗證了這個道理嗎？一想明白了這一點，科爾的心思就敞亮了，好像月亮從烏云里冒出來似的，明亮的月一下子把這原本幽深的曲徑給指了出來。

他過去吃過流浪的苦，也過糾察隊的害，又聽了冬青的理，在繡著闖字的紅旗下發了誓，可如今才算真真正正地加了整合軍。

第二天一早，科爾就得到準備作戰的通知，整合軍建軍以來的第一次大型軍事行即將展開。

攻打礦場本就是既定戰略，冬青早就組織人員擬訂過相關的預案，如今只是提前開展而已。經過兩天的調整，整合軍已做好了出擊的準備。

首先，塔拉下令召回分散在外的全部人員，野外居留點一律廢棄，借住村莊的聯絡點也一并放棄。按照命令，從聯絡點撤離的人員在表面上守口如瓶，但是暗地里要設法“不小心”向當地村民出隊伍將要離開湼瓦山郡的假消息。這些假消息有多能傳到北邊，傳到了又能起到多作用，塔拉一概不知，只能盡力而為。

1089年12月7日清晨，冬青率領由騎兵中隊、弩手中隊和醫療中隊組的先遣隊向著湼瓦山北部的苦石鎮進發，他們的任務是護送由三輛大型貨車、七輛馬車組的輜重車隊。

12月9日，塔拉帶著兩個營的后續兵力取小道前往匯合。選擇那條需要穿過樹林的崎嶇道路是不得已而為之，百來號人、帶著車馬的先遣隊尚能以商隊的名義活，而全副武裝的數百人怎麼樣也不可能被忽視。好在大部分的糧秣、被服和重一點的裝備都在冬青那邊，塔拉這邊還算是輕裝簡行，再加上提前在路上做過暗號標記，走得也不是特別艱難。

12月12日，塔拉部經過三天夜以繼日的急行軍，終于在苦石鎮與先遣隊功會師。會師之后，塔拉決定全軍先在苦石鎮郊外修整一日，而為保起見主力部隊并未進鎮上。

趁著修整的時間，冬青前往鎮上，將一車用作掩護的皮草以低價手，轉而購進了一批土豆。同時他也以了解行為借口，從皮草商口中套出了部分報：前段時間糾察隊的確開展過大型的搜剿行，現在仍有可能在卡拉城周圍進行高強度的巡邏。

得知此消息以后，整合軍暫停修整，連夜向著遠離卡拉城的西北方向轉進，而三號礦場也正在這個方向上。

12月17日中午，整合軍終于抵達三號礦場外圍區域，塔拉下令就地扎營，并向四周派出偵騎。

眾人都在忙活，而塔拉卻拉著冬青離開隊伍，躍馬奔向位于東北面的一座小山，這里算是周圍的一個制高點。由此俯瞰下去，便可將礦場形勢一而盡。

“震撼吧？我第一次看到類似場景的時候還很小。柯西切牽著我的手走上城堡的臺，讓我看屬于他的一片源石礦脈，他說那是大地的棱角。而我問他礦坑里的那些礦工是什麼，他說是……螞蟻。”

塔拉立馬于山頭，云淡風輕地對剛剛跟上來的冬青說道。

“呼——”

這個距離已經能用眼見礦場上的哨塔了。但冬青的注意力卻完全被別的的東西奪去了。幾近百米長的巨大巖柱突兀地斜立在礦場的四周，巖柱的表面布滿隙，從中約可以見到暗紅的反，好似流著的鮮。

巧合的是，這些宏偉的巖柱無聲地環繞著礦場中心的建筑，仿佛巨人的骸骨在保護他的心臟。相較之下，那些哨塔就像幾微不足道的火柴，隨時會在風中熄滅。

“的確，相當震撼。所以這就是天災留下的痕跡？”

過了許久，冬青才開口說話。

“許多學者認為源石和天災存在某種聯系，不過除了霍爾米格學派之外，他們還不敢篤定那些年代久遠的源石礦就是天災的產。”

塔拉難得地用上學口吻，認真地向冬青解釋道，

“你支持霍爾米格學派？”

“不，我沒聽說過那什麼火辣米格，那是誰？”

冬青果斷搖頭。編故事也要按基本法，不懂裝懂很容易破壞先知人設，還不如用“我們世教派兩耳不聞窗外事”來搪塞。

“休•艾武略特•霍爾米格。他出生于935年，是維多利亞乃至整個泰拉最負盛名的地質學學者。他證實了一些種類的天災會帶來源石，因此他認為源石礦就是天災的留，源石來自于天上而不是我們腳下……”

塔拉倒也沒有懷疑，反而繼續向冬青介紹霍爾米格學派的有關容。通過的講述，冬青了解了休•艾武略特•霍爾米格的結局：這位大名鼎鼎的學派創始人在參加一次薩米的地質考察后產生了嚴重的神問題，最終用一把匕首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你懂的真多。”

冬青點了點頭，打算結束這個話題。這個故事里肯定有什麼問題，但他不愿意去思考，至這些現在還不是他能的。

“只是以前讀過的一本三流科普雜志上的介紹。”

塔拉不以為意，聳了聳肩道，

“別誤會，我對這些學者不興趣，能記住這段純粹是因為那期雜志加了很多毫無據的胡扯，比如霍爾米格死之前用報紙封住了家里的門窗，見到人就大喊不要抬頭之類的……倒是蠻驚悚的。柯西切說這種東西毫無營養，但我小的時候還喜歡這種東西的，所以瞞著他訂了好多期。不過我想這些事那條黑蛇肯定都知道，只不過故意不說出來，讓我覺得自己有機會反抗他，好給我營造自由的假象。他就是有這種惡趣味，想讓別人歡歡喜喜地當他的提線木偶。”

“哦……至你現在自由了。”

冬青的臉不自然地搐了幾下，只干地敷衍了一句。

他看過劇，知道塔拉這個時候仍然在自由的假象之中，那條險的黑蛇通過某種詭異的源石技藝正盤踞在的心靈深，等待著奪舍的機會。冬青什麼也沒說，說了塔拉也不會信，信了也沒法解決，還是等有了方法之后再提吧。

“我們會在明日拂曉發起攻擊。”

塔拉沉默著，忽然就說了這麼一句，然后打馬返回，把冬青晾在原地。似乎是因為沒有從冬青口中聽到想要的回應，又或者只是單純地想傾訴一番，本就不期待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