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壩上。

寂者注視著李凡。

雲溪呢？

他的一群弟子，托庇於那條大黑狗，藏黑暗中，算是躲了過去。

但雲溪，切切實實，已經逝去。

李凡聞言，眼中忽然湧現出一抹追憶之，角微微一翹，道：

“還在的。”

他並冇有說得很仔細，但寂者沉了一下，便不再追問。

他知道，李凡既然如此篤定，那麼雲溪……就一定還在。

“你騙了我三次啊……”

寂者不苦笑了一聲，道：

“你騙了堤壩，那條狗騙了黑暗，你那群弟子騙了我弟子默者……”

“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有其師必有其徒，一群大騙子。”

他慨了一句。

這群人……整個大局，真是靠騙來完的。

而李凡卻是欣然長笑，道：

“騙到天荒地老，騙來人間璀璨。”

他舉杯，一飲而儘，而後朝著堤壩之外一揮手。

頓時，浩瀚的寂滅黑海，忽然澎湃而咆哮，大浪起伏，濤聲驚天，在那海水之間，一無上的骨，忽然都站起來。

麻麻，綿延無際。

這些，早就已經被寂滅黑海侵染，此刻……他們活了過來，變了黑暗生靈。

全部都是黑暗無上！

每一位，都曾是某一個時代，某一場文明中誕生的至強者，曾以平為己任，走到堤壩之前，但是，卻伏於此，萬古無人問。

如今，李凡揮手，他們便化作黑暗無上，每一尊，都強大非常。

在堤壩的邊緣，更有兩尊至強者，他們的道，在無數的無上者中，顯得彆一格，超然卓絕！

無為者、無我者！

他們……全部都變黑暗生靈！

一眼看去，無上無數，不可計數！

……

“你……這是做什麼？”

堤壩之上，寂者微微一驚。

那些無上，都已死寂逝去，隻留下，本來無害，但如今李凡卻把他們都轉化為了黑暗生靈。

這簡直比幾千個黑暗之穹加起來還要恐怖。

須知，這寂滅黑海中，是古往今來，一切無上的歸宿。

歲月長河中誕生的無上者，幾乎都死在了這裡。

如今，相當於萬古長河的無上一起出現……

但是，卻是以黑暗生靈的形式出現。

李凡笑了笑，他看向了寂滅黑海，黑暗之穹的方向，道：

“我將堤壩，總得給那群弟子找點兒事做。”

“否則，他們整天唸叨我，豈不是煩？”

“這些無上，染不祥，命詭異，數以千萬計，其中還有幾人，在堤壩前躺得夠久，已誕生小部分本律……正好陪他們多玩幾年，不至於讓他們冇事做。”

聞言，寂者神複雜，差點兒冇氣得吐。

這主……揮手間，讓千萬無上瞬間重現，都變黑暗生靈，居然是為了……讓這些黑暗無上，去打他的弟子們？

他很想說……當你弟子真夠苦命的。

“嗯……不行，還差了點兒，那狗畢竟是本律了……”

李凡忽然又唸叨著，然後又一揮手。

頓時，堤壩在震，堤壩之中，更有縷縷的力量，被他了出來，注那群黑暗無上中。

那些黑暗無上，在寂滅黑海中沉浮了無數歲月，很多本就近乎本律了，尤其無為者、無我者，距離本律隻差一線之遙。

如今，李凡了堤壩中蘊含的黑暗本律，直接讓數尊黑暗無上，誕生出本律！

無為者、無我者，赫然已本律！

“嗯，這樣，就好多了……”

李凡滿意地點點頭。

寂者更是有些……頭皮發麻。

雖然南風、龍子軒等人很強，但麵對以千萬計的無上大軍，再加上這許多被堤壩本律所染的生靈……

就算寂者對上，也頭大。

哪怕是那條誕生本律的大黑狗，這回都有大苦頭吃了……

“不對……”

但，寂者卻又盯著李凡，道：

“你這樣做，是因為你這一去，會很久很久……”

“你不想讓他們看到堤壩，不想讓他們在堤壩之上絕，更不想讓他們冒死去找你……所以，故意用這千萬無上，來攔住他們。”

他忽然明白，這可怕的千萬無上大軍，其實是李凡臨走前，最後一份能夠留給他弟子們的禮。

這是他最後能做的事了。

他早已料定，師徒深，此一去，他的弟子們必然會冒死追隨。

所以，他讓無數的黑暗生靈活過來，這麼多黑暗生靈，會打得他的弟子們節節敗退！

甚至，為了加強難度，他還驅堤壩，讓那些黑暗生靈，獲得本律……這自然是為了對付那條大黑狗。

這樣一來，他那群弟子，將陷萬古的戰，甚至會有生死劫。

如此，他們便不會臨近堤壩，無暇去思念李凡，甚至，會把斬滅這些黑暗無上，當能為李凡做的事，堅定地進行這場戰爭。

他們即將進行的慘烈戰爭，隻是李凡為他們準備的一場遊戲，一場讓他們可以全心投，從而冇有力去追尋李凡的遊戲。

“你也冇有信心，推平堤壩之後，對麼？”

寂者發問，他的話語，有些沉重。

李凡寧願讓黑暗無上，乃至黑暗本律者，去追殺他的弟子們，都不願意讓他們，靠近堤壩，看到堤壩之後的真相……

如果李凡有信心推平一切，又何必苦心做這些……

李凡聞言，灑一笑，道：

“或許可以，或許不可以，無論有冇有信心，總得試一試的。”

“九死為柴，一生命作火……既來之，且為萬世續薪火。”

他手，忽然有九盞燈，一方黑塔，從寂者道景地中，飄他手中。

九盞燈，黑的燈火燃燒著。

燈火之中，依稀有一道與李凡一模一樣的人影，閉目不言。

－－李凡出村之前，已經集齊了八盞燈，最後一盞燈，則是在灰霧洲灰帝手中。

後來那盞燈，自然是落在了寂者手中，寂者又從敖無雙那裡，拿到了九世塔，村拿到了八盞燈。

已集齊。

“塔就不帶了，說過送給你那大弟子的。”

李凡將塔留在了堤壩之上，九盞燈收了起來，道：

“這堤壩，原屬於過去，但自今日起，屬於未來。”

他手，在寂滅黑海中，一柄斷劍飛他手中，手剎那，斷劍之上，神華綻放，鋒芒如可劈斬歲月！

他將重生的劍，刺堤壩中！

這一刻，堤壩轟然，萬道崩塌，曾經的本律都被斬得灰飛煙滅，綿延萬古的浩瀚歲月，儘被這一劍斬斷。

一劍……斬了萬古歲月，斷了往世今生！

曾經這堤壩，可以誅殺一切過去和現世的存在，並且，猶如天塹，阻攔了來自未來的力量。

而今，卻被他一劍所改。

這堤壩為了現世的護城河，堤壩之後的力量，暫時無法再過堤壩，影響堤壩另一方的世界了。

“有勞你那大弟子，他跑得快，帶著現世，朝著未來狂奔吧！”

李凡一笑，而後，邁步走下堤壩，朝著堤壩後方的世界而去。

“最後一個問題，”

堤壩之上，寂者忽然又一次開口，道：

“畫中三萬億載歲月……你怎麼熬過來的？”

三萬億載歲月，漫長的酷刑。

李凡的聲音傳來，卻是帶著一種灑，道：

“……擼貓啊……哈哈哈……”

他的笑聲漸行漸遠，笑聲之中，似乎還有一聲“喵嗚”聲伴隨，他的影徹底消失不見。

……

而寂者立在堤壩之上，啞然良久。

“那隻貓……來自堤壩之後？”

寂者思索良久，忽然有所悟。

當日，他去見李凡之時，跟隨李凡一起的，有紫菱、蘇白淺。

還有一隻貓。

但後來留在原地的，隻剩下紫菱和蘇白淺。

貓不見了。

當時李凡還在演，還在示弱，不可能出手乾擾他。

而他為寂者，居然冇有覺察到這一點，宛如被矇蔽了一般……這本是不可思議的事。

隻有一個可能，那隻貓……本就擁有連寂者都難以察知的。

在李凡九伐堤壩的某一次中，曾發現了一隻從堤壩後逃過來的貓麼？

他不知道，這個問題將冇有答案。

他也不準備追索答案。

這一刻，屹立於屬於未來的堤壩之上，寂者隻覺到一種悵然若失。

他倒了一杯酒，灑向堤壩後。

“勸君更儘一杯酒，一去堤壩無故人。”

……

而許久後，一個一頭白髮的中年男子，忽然爬上了堤壩。

朝著寂者而來。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