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已經完全被鬼神和幽打垮了,而設計這一切的人,此刻正面帶微笑看著。
“什麼東西!”林氏極為惱怒地問。
“鬼!”大夫人神神地說,嚨裡仿佛塞了一團棉花,眼睛裡帶著說不出的詭譎,“不過我在這裡裡外外都滿了符咒,那東西一定會害怕的,不敢來的!哼,我知道是誰,我不怕!活著都鬥不過我,死了也還是鬥不過!”一邊說著,大夫人一邊張地咬住了,四下著,仿佛在尋找什麼東西,想要將捉出來碎萬段!
林氏萬萬想不到,長竟然變這個鬼樣子。
“鬼?!”下意識地就覺得這事和李未央有關,不由目如炬地盯著,“這院子裡哪裡來的鬼?”
李未央面帶平和地微笑道:“三嬸去世後,母親可能是過於想念,所以總是說看到了,就在這個院子裡,我們都勸說過,可卻一口咬定如此,請了和尚道士風水師傅來看,最後到了晚上連覺都不睡,鬧得沒完沒了,最近這兩天更嚴重,非說還在院子裡瞧見了五姨娘……外祖母今日正好勸說一二。”
“哼,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裡來的鬼怪!”林氏瞪視著李未央,心裡頓時明白了,“你倒是口齒伶俐的很!”
李未央笑了笑,道:“謝外祖母誇獎。”
林氏冷笑一聲,對著大夫人道:“不必怕,有我在這兒,什麼牛鬼神蛇都不能近,那些個不流的東西就更不必怕了!”
李未央眨了眨眼睛,這是在說自己了,這位國公夫人還真不是什麼善茬。
老夫人聽著,心裡特別不舒服,什麼“那些個不流的東西”!
林氏冰一樣的眼凝著老夫人,道:“親家夫人,既然病得這麼厲害,為何不早告訴我。”
老夫人的眉頭為難地蹙了起來:“您知道,大媳婦一貫是個好強的子,再者您子骨雖然朗,畢竟年歲也大了,實在是不起。”
一陣風吹過,林氏鬢上一枝極為古樸的金花簪子上,垂下的流蘇打著鬢角,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頭上銀白的發被足金一映,格外醒目。半晌,目中冰似在慢慢開裂,道:“我要把帶回去養病。”
出嫁的兒,哪怕是回家一日,也要經過夫家的同意,更別提是接回家去養病,除非是大夫人被休棄了。所以林氏的要求,著實是有幾分不合時宜,而且說話的語氣,並不是商量的語氣。
老夫人雖然心底的不悅更深,臉上卻沒有出分毫。笑著向林氏:“這個……怕不妥吧。這個偌大的家,總歸需要有人打理。”
韓氏一笑,聲若銀鈴,悅耳人:“大姑母都已經病了,家務事自然是要給別人的,老夫人若是舍不得大姑母,來我家看,我們也是歡迎的。”
竟然一副全然不把李家放在眼裡的樣子,李未央笑了笑,道:“此事應當與父親商議,他人並不在家……”
韓氏微笑道:“不妨事的,到時候蔣家自然會去知會一聲。”
只是知會,而不是請求李蕭然的同意,李未央垂下眼睛,仿佛沒有聽懂其中的意思。
二夫人倒一口涼氣,這蔣家的人,還真是霸道!當初自己回娘家去祝壽,都是要征求老夫人的同意,們倒好,竟然二話不說就要把人帶走。
老夫人心裡不痛快,既然兒媳婦生病了,就該在李家好好養病,若是這樣蔣國公府帶走了,別人看在眼裡,還不定生出怎樣的禍端。所以想也不想就準備開口拒絕:“兒媳在這裡,咱們也是照應的很周全的,不知親家夫人有什麼不滿的?”
然而李未央卻笑道:“老夫人,其實外祖母也是憐惜母親,您看如今的樣子,也確實不適合留在這個院子裡,免得整日裡胡思想,病加重,到時候反倒不……”
老夫人疑地了李未央一眼,大夫人回去養病,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為什麼要贊同。不過,心底對這個孫的判斷力,向來是很清楚的,所以若有所思了片刻,方又神平靜道:“既然如此,親家夫人就把帶回去好好養病吧。”
林氏厭惡地瞪著李未央,簡直恨不得吃的,喝的才好。聞言不再多說,吩咐人替大夫人收拾了箱籠,快步地離開了。
遠有晨鐘之聲,一聲,再一聲。外頭丫頭稟報說老爺回來了,老夫人手裡撚著佛珠,不由輕輕歎了口氣,道:“進來吧。”
李蕭然急匆匆地進來,看到李未央正站在一旁為老夫人伺候茶水,也顧不得在場,就急吼吼地道:“老夫人,您怎麼讓蔣回去了,今後別人要怎麼看待咱們,豈不是要說李家容不得一個生病的兒媳婦,生生被娘家人帶走了?”
老夫人臉上淡淡一片,可是眼底裡卻掠過一不悅。
“你現在才想到問我怎麼辦?我千叮嚀萬囑咐,你別總是縱容你那個夫人和長樂,可你呢?有聽進去我的話嗎?現在鬧這個樣子,蔣家帶走了也好,眼不見心不煩!”
“老夫人,現在外頭已經有流言出來了,說咱們家刻薄兒媳婦!這對兒子的聲可是大有妨礙的!”
老夫人吐出一口氣,慢慢點了點頭,道:“我原本也是這樣想,所以不準備讓把人帶走,可是剛才未央與我說,帶走比留在家中要好得多。”
李蕭然一愣,霎那間訝然無語,不抬首向李未央,但見面淡靜,仿佛在一旁靜靜聆聽,他不由地皺起眉頭:“此話何解?”
“父親,大夫說了,母親只有三個月可以活了。”李未央輕飄飄的一句話,重重打在了李蕭然的心上,他一下子拔高了聲音:“你說什麼?!”
李未央的聲音裡無喜無怒,聽不出毫的緒:“父親,我是說,母親只有三個月的壽命了。”
李蕭然只覺得腳有點發,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背心也不由自主出了汗。夫妻這麼多年,雖然他如今十分厭惡這個妻子,但也不是一點都沒有的……怎麼這樣突然,想起蔣氏最近這些日子形銷骨立的模樣,李蕭然心裡已經相信了這個說辭。
老夫人淡淡道:“莫名其妙死在李府,總是會帶來許多麻煩,既然蔣家人樂意接這個燙手山芋,讓回去也未嘗不可,人,他們既然帶回去了,就不幹咱們李家什麼事兒了。”
如果大夫人死在李家,將來蔣國公府一定會上門來討個說法,可是現在他們自己嫌棄李府,非要將人帶回家去養病,若有個什麼萬一,反而是李府占著上風。
李未央的預料是三個月,可事實上,蔣國公府來報喪的時候,不過短短的一個月。
那天,天還沒有亮,蔣家有管事來拍李家的大門。
趙月最快得到消息,趕來稟報:“大夫人已經去了!”
雖然早有準備,但當這句話實實在在的在李未央耳邊響起的時候,還是覺到了愕然。
“怎麼這麼快?”一旁的墨竹不由自主地道。
趙月面上帶了一嘲諷:“蔣家將人帶回去以後,果然如小姐說的一般,特地從宮中請來了太醫,只是夫人早已病膏肓,本就不肯服藥,蔣家人急得什麼似的,特地從南邊請了位神醫過來,可是人還沒到京都地界兒,大夫人就死了,”說著,低了聲音,“是神志不清的時候吞了符水——”
李未央笑了笑,大夫人的吃穿用度向來看的,沒有太多機會手腳,最好的辦法就是這符水,一般的符水裡都有水銀,不過是加重了水銀的分量罷了,日積月累,一點點地要了大夫人的命!原本算好了時間,了風聲給蔣家,讓他們上門來要人,只是以為大夫人至還有三個月的命,誰知對方卻比想象的要依賴符水,這麼快就一命嗚呼了!
“現在前頭正在鬧事。”趙月又接著說道。
“哦,鬧得是什麼?”
趙月笑了笑,道:“說是蔣家堅持要讓大夫人回府來裝殮,但是老夫人卻說,既然人是在娘家沒了的,自然是要停在外面的喪棚裡啊,停滿後再葬祖墳。”
李未央忍不住笑道:“走吧,去看看。”想了想,換了一素淨的服,披上披風,這才施施然向荷香院而去。
荷香院裡面,顯然是一副僵持的狀態。
蔣家的管事滿臉的寒霜,李未央走進去的時候,正聽到對方說:“怎麼可以讓大夫人宿在外頭?!”
老夫人冷冷道:“什麼外頭,可是咱們李府的門口,喪棚也是搭建好的,有什麼不妥的!若是當初你們不執意將人帶走,現在說不準還好端端的,你們有什麼資格來我家興師問罪?!”
管事的臉上近乎是一陣難堪,李未央淡淡道:“老夫人。”
老夫人見到,不由歎了口氣,道:“你瞧瞧,辦個喪事都這樣艱難。你母親是沒了,但是蔣家堅持要讓回來辦喪事,你是知道的,若是在娘家斷了氣,那就不能再夫家,只能在外面搭喪棚,這是常理,可是國公夫人卻非要把人抬進來。”
李蕭然在一旁,皺著眉頭不說話。
管家皺眉道:“老夫人,我家國公夫人的意思是,這天氣眼看著太熱了,要是在外面放著,只怕——”
只怕要臭了,李未央冷笑著在心裡替他將話補充完整。看了一眼旁邊臉上不自地出喜的四姨娘和面無表的李常笑,淡淡道:“老夫人,您若是覺得棺材進門不吉利,倒是可以用轎將母親抬回來,然後再行裝殮。”
老夫人愣了愣,這個提議的確是避免了棺材進門的晦氣,而且也可以免得別人議論,但是就這麼放過蔣氏,心裡頭著實不痛快。李未央哪裡看不出的心思,當下道:“老夫人,您看,若是堅持不讓母親進門,父親心裡會難過的。”
李蕭然原本一直皺著眉頭不說話,這時候聽到這話,真心有幾分,不免欣地看著李未央。
四姨娘在心頭冷笑,三小姐果真是會做好人,明明最盼著夫人死的人就是了,卻還要表現出大方得寬容溫的模樣,好厲害的手段!
老夫人歎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就這樣吧。先用轎把人接回來就是。”
二夫人點頭,連忙吩咐下人們去辦了。
蔣府的管家這才松了一口氣,卻沒看到李未央眼底的嘲諷。
“既然是在家中辦喪事,大哥那裡當然要派人通知的,而大姐麼——當然也要回來。”
李蕭然聽著,眼角有水閃現。他沒想到,大夫人一向待李未央那麼刻薄,到了這種時刻,這個孩子居然這樣的寬容和大度。要知道,李長樂怎麼對待李未央的,所有人都是看在眼裡的。
四姨娘和李常笑對看了一眼,心中都有些疑。四姨娘心中實在是奇怪得很,李未央今天是怎麼了,大夫人死了應該高興才是,老夫人不讓大夫人的進門,這更是一種毫不掩飾的鄙夷和辱,李未央倒好,偏偏讓大夫人進門裝殮不說,還要將那兩個被罰的罪人回來奔喪,是突然發了善心,還是一下子瘋了?
李長樂在庵堂裡,幾乎已經呆的快瘋了,這一次被送回來,李蕭然專門派了人看守不說,連和大夫人的音訊都斷了,這樣一來,對李家的消息也就完全都不知,聽說李家來接人,當即歡喜的要命,為了讓眾人看到容煥發的自己,拼命地將金銀首飾裝扮了,又挑選了一件極為鮮亮的海棠春睡羅,足足兩個時辰以後才踏上馬車,心中想到要讓父親看到一個溫順麗的自己,這樣才不會辜負母親想方設法讓回去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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