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姨娘還想奉承張氏幾句，張氏卻打發了走，“今日倦得慌，你回去吧，我歇息一下。”

玉姨娘忙道：“定是因為太太昨日照顧三小姐沒休息好，那奴婢就不打擾太太休息了。”

說罷小心地退了出去。

張氏示意曲媽媽跟進室，恨聲道：“我想了又想，雅兒的事不能告訴瑤兒，可是……你親自去趟王府，就說幫我請安的，打聽一下事兒到底如何了？既然已經用上藥了，就應當有個決斷了才對。”

曲媽媽領了命忙退下。

俞筱晚卻在墨玉居的室裏聽初雲和兒打探回來的消息。

驅蟲藥？那就不是摻在點心裏的了。俞筱晚低頭深思，想了一周，也沒想到是怎麼個形，因為張君瑤和的人都沒出過水風景，而現在王妃防得那般嚴，應當沒有收買的可能。

決定不想了，吩咐趙媽媽道：“媽媽代我去王府向吳庶妃問個安吧。告訴近日夏燥，可別夜間貪涼，萬一象小公子和雅兒妹妹那樣，傷了腸胃，腹中絞痛可就不好了。”

趙媽媽用心記下，又復述了一遍，俞筱晚確認無誤，才沉聲道：“小姐何必賣人給吳庶妃呢？能幫您的有限，您不想親自手王府後宅裏的事兒，可是賣個人給王妃，顯然更好吧？您發覺事兒有古怪，跟知道事兒的底細，是兩回事呢。”

俞筱晚一尋思，的確是這麼個理，“是我多想了，就有勞媽媽，幫我給王妃請個安吧。嗯……等等，你還是要告訴吳姐姐一聲，若是王爺和王妃查不出什麼，就讓吳姐姐去探探小公子的病。”

看今早張氏的表，張氏應當是知道了什麼，若是能知道，那麼藥就應當是張氏買的，雖然不知道藥是怎麼會跑到吳麗絹的上去的，但多半，是曹中雅從中壞了事，張氏肯定不會告訴張君瑤，那就只有來辛苦一趟，讓們幾個狗咬狗了。

於是趙媽媽立即乘馬車到了王府，遞了帖子，在角門候見。曲媽媽那邊因為幫張氏傳話什麼的，比趙媽媽晚一腳到王府，遠遠看到曹府的馬車，便讓車夫停在路邊的樹蔭裏，不敢靠過去。

攝政王妃因見是俞筱晚的娘求見，這才宣召了。趙媽媽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磕了三個頭，才吐字清晰地將小姐的關心帶到。王妃聽了只是眸微閃，關心地問，“曹三小姐也病了麼？”

“回王妃的話，三小姐的確是從王府回去之後，半夜裏發了病，與小公子的脈象十分相似，所以小姐才特意差奴婢來，還請王妃萬萬要保重玉。

“嗯，你家小姐的孝心我知道了，許嬤嬤，賞！”

王妃打發走了趙媽媽，許嬤嬤便將人揮退出去，小聲兒地問王妃，“您怎麼看？是不是太巧了？”

王妃眸一厲，哼了一聲，“的確是太巧了！”說罷吩咐許嬤嬤去查，昨日廚房裏給水風景和秋海堂送的都是些什麼菜，看有沒有重樣的。頭一個想到的下藥方法，自然也是點心菜肴。

許嬤嬤迅速地退了出去，大約兩刻鐘後便回來了，遲疑地搖頭道：“除了青菜，沒有重樣的菜，而且吳庶妃飲食不定，青菜是先炒了送去的，張側妃的那一盤，是後來炒的，曹三小姐也並沒有吃青菜。”

分開炒的，就不可能是一時放錯了藥。

王妃不由得疑，“查清楚了？”

“老奴查清楚了，還確認了。”

王妃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這中間肯定是有關聯的，可是自己防得這麼嚴，別說水風景，就是廚房張君瑤也不可能得進手，這藥是怎麼害到吳庶妃的？

王爺回府之後，王妃便向他說明瞭此事，王爺一聽說這事兒可能跟張君瑤有關係，當即便不相信，“虎毒尚不傷子，麒兒是安立命的護符，怎麼可能加害？”

王妃暗暗白了王爺一眼，語氣倒還是恭順，“張妹妹的確是不可能害麒兒，可若是曹三小姐不小心害的呢？今日曹張氏遣了婆子來看麒兒。”

王爺皺了皺眉，“查到什麼痕跡沒有？”

“沒有！”

攝政王在屋裏來回走了幾趟，忽爾停下來道：“我讓侍衛盯著，你安心養胎吧。”

王妃這才微微勾起角，輕聲道：“臣妾遵命。”

查是查不出了，可是若有王爺的侍衛盯著，雖然不能近，可日子久了，張君瑤總會出一點痕跡來吧？

而此時的曹府後宅裏，正在刮起一場大風暴！老太太堅決開了倉庫，挑了八樣玉、八樣瓷，準備給四個姑娘均分了。可是一讓人開箱，竟發覺了一半！

看著眼前空空如也的箱子，曹老太太氣得指尖都是抖的，指著張氏向曹清儒道：“你這個媳婦可真會管家啊，我說怎麼總是不願放出倉庫的權呢，原來是這麼個管法的！我是懶得問了，你自己問問，東西都去了哪裡吧

曹清儒臉也沉得跟黑炭一樣，厲聲喝問，“說！東西都哪去了。”

張氏拿帕子抹了下眼角，“妾怎麼會知道？妾素日裏只管著帳冊，老太太要的這些都是箱的東西，又不會時時翻出來看的。”

曹清儒氣得就是一窩心腳，“還敢狡辯！你若是不將東西還上來，休怪我無！滾！”

得了爵爺這個“滾”字，曲媽媽忙上前將張氏扶起來，攙著一瘸一拐的上了轎，回了雅年堂。

“夫人，您看怎麼辦？”曲媽媽急得直垂淚。

張氏搖了搖頭，“不可自陣腳。這些天咱們安分點，要銀子沒有，要命一條，隨們怎麼樣！只別讓爵爺和老太太查出咱們的當票就。”

曲媽媽連忙保證，“奴婢都藏好了。”

張氏便放心了，我咬牙不認，你們又待如何？難道還告到衙門裏？曹家的臉面不要了？

這廂得意著，曹老太太和曹清儒還真是拿沒有辦法了，除非能拿到一些證據，否則是不會吐出來的。

曹清儒上了心，自然安排了人四打探調查。那一腳踹得張氏臥床三日，恢復了，便又去看兒。曹中雅痛得滾了幾日，終於好些了，張氏請了人來最後診斷。老大夫扶了脈後，一臉為難之，看著張氏言又止。

張氏的心頭升起了一不安……“您……有話請直說！”

老大夫歎了口氣，“好是好了，就是……傷到了宮本……日後恐怕……

傷到了宮本，張氏再不懂醫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了，的寶貝兒，竟不能再當母親了麼？不顧男大防，一把抓住老大夫問道：“能不能治好？能不能？”

老大夫老臉通紅，用力掙了張氏的手，連連道：“恕老夫無能！”說完怕張氏再糾纏，忙抱著醫箱跑了。

今天恰巧是中元節，久離京城的君逸之終於又回京了，到品墨齋了差事，只回府轉了一圈，正好王妃不在府中，他便給楚太妃請了安，又跑了出去，求惟芳長公主約了俞筱晚出來，到寺廟裏上香。

但凡是惟芳長公主的邀約，或多或都跟君逸之有關，俞筱晚咬著扭了半晌，才決定去赴約。

進了香後，惟芳長公主又強拉著俞筱晚到自己在京郊的別苑去玩。別苑是惟芳的封地，有小橋流水，有柳樹蔭，還有絕世男小意兒鞍前馬後的獻殷勤，這趟出遊倒是件十分爽心之旅。

君逸之雖然不在京城，但是攝政王府的事兒卻也有所耳聞，乘著惟芳找藉口溜去一邊，讓他跟俞筱晚好好說話的當兒，便關心起的事來，“聽說你幫王妃治好了病？”

俞筱晚的眸閃了閃，這事兒是暗中進行的，當然，同在一個王府，張君瑤可能猜出了些，但君逸之卻能知道……就好象，看醫書也是暗中進行的，他卻也能知道，還為尋來了一冊孤本。

君逸之自然知道在想什麼，忙表白道：“你放心，我不會說話，只是……這事兒最後牽扯會很深，你瞧，這幾日不就總是要煩到你？”

小公子到底年，總不見好，王妃差人來請過幾次，的確是牽扯得很深了。不過每次俞筱晚都只是扶了脈，太醫的方子很有效，其實並不一定要出診的，只不過是王妃和王爺不放心罷了。

說起這個，俞筱晚自然想到了吳麗絹的子，張君瑤和張氏都沉得住氣，吳麗絹差人來說，王妃和都故意去張君瑤面前挑了事，言道曹中雅也得了同樣的病，可是張君瑤都沒有一點靜，表現出來的也是對表妹的正常關心。可是吳麗絹眼瞧著就要生了，害了幾次的人卻仍是沒能抓住，怎不讓俞筱晚擔心？

君逸之最看不得俞筱晚這樣煩惱的樣子，忙問道：“你有什麼煩心事，只管告訴我，我也許能幫你出出主意呀。”

看著他關心的眼眸，俞筱晚不由得小臉一紅，將頭扭到一旁，想了想，還是委婉告訴了他原委，“總覺得是有牽連的，卻找不出證據來……”

君逸之立即一針見地指出，“你可不能手這件事，這種私之事，若是事後皇叔覺得落了臉面，還不定會怎麼樣呢。唔，如果你是擔心吳庶妃的話，我倒是有個主意。”

俞筱晚忙問他，“什麼主意？”

君逸之呵呵一笑，“告訴你自然是可以的，不過這法子若是有效的話，八月十六楚王府的賞月宴，你要來。”

俞筱晚用力白了他一眼，“到時再說。”

我答應你的事，就不能到時再說，你答應我的事，為什麼就要到時再說

君逸之心中嘀咕，面上倒是不敢顯出來，卻藉故兮兮地湊到耳邊，小聲地了幾句。

乾淨清爽的幽香地鑽鼻端，繞進心裏，害他差點把持不住，張口咬住眼前玉蘭片一般的白耳垂。

俞筱晚的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隨即又暗了下去，“我、我舅母

輕甜糯的嗓音，解開了魔咒，君逸之為之前的意迷心愧，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別過臉去，努力鎮定道：“你放心，皇叔不會將事兒鬧開，太沒臉了，你舅母肯定是給你舅父置。那……我們現在就去看皇叔和小堂弟吧，別的事，我會安排。”

俞筱晚想了一想，便同意了他的法子。

同惟芳長公主說明之後，三人又一同乘車去了攝政王府，跟王妃請了安，聊了幾句之後，君逸之便道：“好些日子沒看到小堂弟了，還真是怪想了，我們去看一看吧。”

王妃啐道：“一夏就跑去避暑，還好意思說。”卻是吩咐了嬤嬤帶他們三人過去。

俞筱晚已經來給麒兒把過幾次脈了，今日又替他把一次脈，張君瑤也沒放在心上，可是俞筱晚的臉卻十分難看，張君瑤不由得生出幾分心慌來，“怎麼了？有什麼不妥麼？”

俞筱晚遲疑地道：“小公子似乎……唉，還是請太醫來診診吧。”

張君瑤最擔心的便是這個兒子，當即去求王妃請太醫。太醫來後，診了脈象，也遲疑了起來，吞吞吐吐地道：“似、似乎是……”

張君瑤追問半天，從太醫口中得出兒子日後無法生育的結論後，當即就傻了。惟芳等人眼見形不對，忙向王妃告辭，不沾上一點腥味兒。

君逸之笑著向俞筱晚道：“一會兒你回府想法子讓你舅母和表妹來一趟王府，這事兒就辦了。”

俞筱晚笑著點點頭，回了府一問才知道，張氏早就去了攝政王府。

秋海堂裏，張氏和張君瑤關起門來大吵一架，都說是對方害了自己的孩子，吵到最後，除了兩人各自吞下苦果，還能如何？張氏恨聲道：“沒見過你這般狠心的母親，竟然拿兒子做筏子害人，活該你兒子當不男人！”

張君瑤尖道：“若不是雅兒那個蠢貨我的藥，怎麼會害到麒兒？我本來安排得好好的，就連王爺都沒能查出一星半點來！”

話音剛落，便聽到攝政王爺淳厚的聲音道：“哦？原來你這麼聰明，本王倒是小看了你！”

張君瑤和張氏俱是一驚，待看清楚推開房門走進來的，的確是攝政王本人之後，兩人都是渾一，癱坐在地。

攝政王走到張君瑤的面前，居高臨下地道：“現在，本王還需要查嗎？

“王、王爺……”張君瑤哆嗦著，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求、求您原諒妾……妾、再也不、不敢了，妾日後、一定安心侍奉、王妃……教養……麒兒。”

攝政王的俊臉沉如黑夜，而聲音卻輕得有如輕風拂過薔薇，“你不會有日後了。”“王妃只管吩咐，晚兒定當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