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領命去了小花廳，尋著正戴著銀釵的曹中燕，坐在邊，假意套了幾句近乎，便引著單獨坐到一邊，裝作羨慕地問起了頭上的銀釵。三小姐問得很細，可是曹中燕是個向木訥的子，對著陌生人本放不開，什麼問題都是用最最簡單的辭彙來回答，旁的話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三小姐也不可能問得太直白，曲曲折折的問了一會子，自認為掌握了足夠的資訊，又回到母妃邊複命，“銀釵是俞小姐送給曹二小姐的，本來是曹二小姐戴著，歇午的時候，曹三小姐一定要搶了戴，後來又還給了。”

曆王妃思量了一番，恨聲道：“這麼說來，還真的是這位曹三小姐邀靜晟世子去涼亭見面的，不過沒想到會去那麼多人，才故作矜持。”

曆王世子也正好坐在一旁，立即附和道：“可不是嘛。若是晟世子不去見，在別的地方照上面，恐怕還會認為曹二小姐是那無恥之人。”

於是曹中雅的罪名中又加了一條險狠毒，陷害庶出姐姐。

曆王府的春宴結束後，張氏照例將兒召集到雅年堂，問們在宴會中可有結到新的權貴朋友。

曹中雅嘟著道：“那個韓甜雅沒事坐到小花廳來，害得原本奉承我的人都去奉承了，哪裡能結到什麼權貴。”卻不說自己心生嫉妒，不願意與韓甜雅結。

張氏微微一笑道：“沒事兒，今日是因為小公子有些不舒服，你表姐沒能來赴宴，下回只要有你表姐在，就不會將你趕到小廳去坐，陪在你表姐邊，結識的都是王妃和國公夫人、侯夫人，我的雅兒又生得這般麗，一定能討得了們的喜。”

曹中雅想了想，旋即笑道：“這是肯定的，今日幾位國公夫人還幫我說話呢。”

張氏不由得奇道：“幫你說話？是什麼事？”

曹中雅將在仙亭發生的事學了一遍，只不過的腦袋瓜子自將搶曹中燕銀釵這一環給忘了，只覺得靜晟世子是在打的主意，卻忘了人家找的是戴銀釵的姑娘。

張氏的腦子可比曹中雅靈得多了，當即便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騰地就站了起來，裏念念有詞，“我就知道這個靜晟世子不會善罷甘休，君瑤不是說已經幫著指認了那個臭丫頭嗎？怎麼還是尋雅兒的穢氣？”又抱著曹中雅紅了眼眶，“我的兒啊，這可如何是好？那些夫人裏不說，心裏肯定覺得你……唉，這可如何是好！”

曹中雅還沒弄明白有什麼如何是好的，聽了張氏分析後，小臉也刷地白了，惱得直跺腳，“靜晟世子這個醜人真是沒用，想害表姐為何要帶上我呀

曹中睿一直坐在一旁聽著，仔細思慮了一番，才沉聲道：“也未必壞到那般地步，這些夫人頂多心中這樣想，總不能四去傳一個小姑娘的閒話，沒得掉了份。”

張氏覺得有道理，心中總算是略微鬆了一鬆。曹中睿又將韓世昭贈他藥方的事說了，“想是對妹妹有些意思的，若是能搶在賜婚前與韓兄定下親，以長公主之尊，必不會與人為平妻。”

張氏倒沒那麼樂觀，“太后已經了口風，韓家哪敢給韓二公子定親？

“若太后真是拿定了主意，早就賜婚了。兒子聽說，太后很寵惟芳長公主，答應讓自己選夫婿，若是有人能打長公主的芳心，讓長公主求到太后跟前去，妹妹與韓二公子的婚事，應當說是十拿九穩了。”曹中睿說著說著，就做起夢來，“下個月宮中會賜春宴，聽說這一回，席與男席不會擺得太遠，兒子爭取以詩篇吸引長公主……”

“你怎麼知道男席面不會擺得太遠？”張氏問了幾句沒聽到回答，只得手推了尚在夢中的兒子一把，曹中睿這才回過神來，笑道：“兒子自有辦法知道，宴會會擺在北海之上。”又仔細看了妹妹幾眼，“妹妹的確漂亮，定能俘獲韓二公子……”話未說完，就被母親橫過來的一眼給噎了回去

張氏到底還是要實際一點，“晚兒也會參加宴會吧，老太太就急著給尋親事了，這樣的宴會必定會教我們將帶去。”

回頭朝曹中睿道：“晚兒若是能參加，你妹妹的機會可就了三了

哪裡只是三，曹中睿的了，卻沒敢反駁。

此時屋裏沒有外人，張氏說話的語氣就十分開誠佈公：“所以最重要的，還是要奉承好你君瑤表姐，如今王爺正寵著，請為你妹妹求王爺指個婚，才是上策。”

又細細解釋，“你已經有了才名，仕沒有問題，日後要做的，就是多結些權貴，這樣才有承爵的希。韓二公子雖是丞相之子，可是日後他若想仕途順暢，還得仰其父兄鼻息，當不得家也做不得主。因而，我還是希雅兒嫁王侯之家。”

按王公承爵的順序，是嫡長子、再嫡次子、再堂嫡子……若是整個嫡系子孫中都找不出嫡子了，才會選庶子。當然，伯爵的爵位不高，沒那麼嚴格，可是如今曹中敏已經是名義上的嫡子，又是兄長，機會就比曹中睿要大得多了。

“別天跟一群窮書生混在一起詩作對，若是要參加詩會，也應當參加惟瑄長公主或韓大人辦的那種高雅的詩會，這種高雅的詩會，才能為日後的仕途鋪路。”

曹中睿自便有詩才，七歲就作出了一首對仗工整的七言絕句，被喻為神，他不是不熱心功名，只是跟大多數的文人一樣，覺得母親這樣張口仕途、閉口前程的，十分庸俗，可是又不敢反駁，面上恭順地應了，在心底裏嘀咕幾句，前程之事，難道我自己不知要如何安排麼？

張氏不知兒子的心裏話，還在諄諄善：“娘就你和雅兒兩個孩子，自然是希什麼好的都落到你們的頭上，你可別跟何氏圓了房，萬一生下個什麼，你想再娶就難了。還有，你跟韓二公子是同窗，他如今又是探花郎，你是要跟他深，韓家世代鐘鼎之家，韓大人又是丞相，百之首，日後對你的幫助也是極大的。”

張氏會這樣提點兒子，也是因為今年曹中睿年滿十五，老太太已經嘀咕過，想讓他們小倆口圓房，想抱玄孫了。

曹中睿忙道：“兒子記住了！”

曹中雅在一旁聽著，紅了臉，一想到君二公子的仙人之姿，心跳更是得不聽話，介面道：“母親，您跟表姐說，讓攝政王爺把我指給君二公子呀。”

張氏點了點頭，盤算道：“旁的親王世子不是了親就是定了親，勉世孫倒是不錯，可惜他爺爺子骨朗得很，占著晉王的頭銜，等到他承爵，還不知道是哪年。只有楚王爺家的兩位公子最合適，琰世子子不好，就是他想娶你，娘也不答應。還是君二公子好，今年就會封郡王，若是琰世子有個不測，他就能承親王的爵，我的雅兒就是親王妃了。”

母子三人做了一番白日夢，曲媽媽站在門外輕輕叩了三下門，張氏便讓兄妹倆個先回屋休息。

曲媽媽將下人們支得遠遠的，才附在張氏的耳邊道：“剛才張夫人使了人過來，問您吳庶妃怎麼還沒靜。”

張氏聽著便皺眉，“大嫂真是越來越不謹慎了。”雖說今日張夫人去了攝政王府，沒赴曆王府的春宴，可是也不能這樣隨意差人上門來問這麼的事，“你告訴，那邊有消息，這邊就會有了。”

曲媽媽忙下去回話，張氏端了一杯茶，坐在臨窗的短炕上，凝神沉思。是個心思縝之人，又坐在窗邊細細回想雅兒今日遇到的事，越想越覺得疑點多，卻又說不上來（是不知道曹中雅瞞了搶銀釵那一段，否則可能會想到其中關鍵），只覺得必須去攝政王府親自問一問張君瑤，卻又有些不想去攝政王府。

最近為了兩位孺人臨產，和吳庶妃懷六甲之事，張君瑤沒給張氏臉，張氏覺得自己真是費了力又不討好，胎藥四都有，可是要胎又不聲的藥，卻是極為難尋，用盡了方法，一個月前才尋到一味藥，就急忙忙地跑去給了張君瑤，哪知因為臨盆在即，攝政王妃竟將兩位孺人安排到了別苑待產。

張君瑤就怪辦事不力，出銀子，好讓其買通別苑的丫頭，給兩位孺人下藥。可是這怎麼能怪？明明已經盡力了，弄到最後還要出銀子。好在年前張君瑤幫要到了贈禮的訂單，賺了近一萬兩銀子，深知一雙兒都要靠著張君瑤，於是忍痛拿了五千兩出來到現在還是痛的啊。

看了看自鳴鐘，差不多到了請安的時辰，張氏便帶著碧兒去了延年堂。剛到延年堂，就聽到裏面傳出輕快的說笑聲，不知誰說了些什麼，逗得老太太開懷大笑。張氏不屑地冷笑了笑，隨即擺出大方得的笑容，端莊地走了進去。

屋裏除了老太太和俞筱晚、曹氏兄妹幾人，還有武氏和小武氏。

俞筱晚見到進來，待給老太太見了禮，忙起請安。張氏笑咪咪地道：“快坐吧，跟老太太說什麼趣事呢，也讓我聽聽呀。”

武氏就笑道：“是說吳庶妃這一胎，今日請太醫院的醫正大人來請了脈，說是很健康呢。”

張氏便樂呵道：“那麒哥兒就有弟弟了。”

小武氏笑道：“承您吉言。其實兩位孺人的胎象，看著也象男胎呢。”

老太太直點頭，“是啊，攝政王爺幾年無子嗣，這一下子就會得幾個兒子了。”

張氏心中冷哼，那可不一定，臉上的笑容就有了幾分高深莫測的味道。

俞筱晚細心看著張氏的表，心中一沉，難道張君瑤已經手了嗎？早就懷疑張君瑤會手，可是眼瞧著兩位孺人都要臨盆了，吳庶妃的胎兒快六個月了，也沒見有什麼閃失，還以為要麼是王妃防得的緣故，可張氏能這麼大方地說出男胎來，肯定是篤定不能生了……

將這事兒放在心裏，回去後便讓趙媽媽帶話給小武氏，請讓吳庶妃注意一點，飲食起居，儘量出自己的院子，宴會、小聚會什麼，都不要參

平南侯府

靜雯郡主纏著靜晟世子下棋，靜晟世子哪有心思，還在回想著曆王府中的事，從一開始到攝政王府送百日禮，在張側妃那裏見到曹三小姐，卻有人呼喚“晚兒妹妹”讓他認錯了人，到後來蘭嬤嬤告訴他幾位表小姐的行蹤，似乎都預示著，張側妃知道他想算計俞筱晚，才故意將他的視線引到曹三小姐的上。

張側妃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按說曹三小姐才是的親表妹，俞小姐卻是拐了彎的。

他思量一番，問妹妹：“那位俞小姐長得什麼樣？”

靜雯不想回答，可是在哥哥的迫視之下，只好撅著道：“還行……”

靜晟世子哼了一聲，問的丫頭雨燕，“到底長什麼樣？”

雨燕唬了一跳，忙回話道：“依婢子看……非常漂亮。”

瞥了一眼妹妹飽含嫉妒的難看臉，靜晟世子選擇相信雨燕的話，這樣一說，他就有了底。聽說現在攝政王最寵的是吳庶妃，那個吳庶妃，他遠遠見過一次，萬中選一的人，恐怕張君瑤想讓俞筱晚攝政王府，為的助力，又知道自己是這種不功不甘休的子，這才選擇犧牲一個親表妹，挽救一個漂亮表妹。

哼！好你個張側妃，不過是個寵妾，竟敢算計到我的頭上！靜晟世子沉地瞇著眼，緩緩思量著，怎麼給張側妃一個教訓。……還有那個曹三小姐，居然敢嘲諷我的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