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回汝去

知道老祖宗這是擔心自己，君逸之忙點頭應承道：“孫兒會小心謹慎的

楚太妃歎了口氣，“你父王是個沒城府的，你的事別跟他說，你大哥那裏……若是上頭不讓你說，你也別說。”

君逸之笑道：“孫兒知道。不過老祖宗是孫兒見過最有見識的人，所以孫兒願意跟老祖宗說。”

楚太妃笑著拍了拍寶貝孫子的手，“小馬屁。”仔細看了看孫子那張俊帥絕倫的臉，驕傲地道：“一時挫也沒什麼，我的逸之這般出，總有一天要讓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瞪裂了眼眶子。”

君逸之呵呵地笑，“那到時我請老祖宗看眼眶子瞪裂的把戲去。”

楚太妃道：“眼眶子裂了，眼珠子就會掉下來，那可不好看。”

祖孫倆笑作一團，君逸之便趁勢請求道：“老祖宗，依父王的脾氣，不拉我去賠罪，必定會要讓從文去賠罪，可是從文跟了我這麼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我不想失去這麼個左膀右臂，還得請老祖宗幫忙援手一下。”

楚太妃一怔，逸之不去賠罪說得過去，可是畢竟傷了靜晟世子，若是連個下人都不出去，旁人便會說楚王府仗勢欺人。

君逸之不待老祖宗拒絕，就抱著老祖宗的腰搖得跟不倒翁似的，“老祖宗，訓練個侍衛要花多心，怎麼能隨便出去？再者說，您也知道孫兒這麼做是為什麼，既然沒有錯，為何要低頭？下人出去也是低頭吶。”

楚太妃默了默，拍著他的手笑道：“好了好了，別搖了，再搖我的骨頭都要散了，不了，咱們沒錯為什麼要人！”

君逸之立即心花怒放地說了一串好話兒，又聊了陣子閑天，才告退回夢海閣。

第二天一早，楚王爺便來同母親商議，要把從文給靜晟世子發落，被楚太妃罵了個狗淋頭，“我們逸之又沒錯，為什麼要人出去！沒見過你這般沒底氣的王爺，那平南侯再勞苦功高，也是侯爵，比你這個親王差了不知多級，你這般畏懼是為何？”

楚王爺自認為個下人出去是兩全其，沒想到一大早地被母妃噴了一臉口水，只得悻悻地出了門，遙指著夢海閣的方向，跟親衛隊長嶽勝說道：“把夢海閣給我看牢一點，若是那小兔崽子再跑出府去，我唯你是問！”

嶽勝大驚失，正要稟報說“二爺已經不在府中了”，可惜上朝時辰臨近，楚王爺已經急忙忙地蹬鞍上馬，帶著親衛飛馳而去。

此時君逸之正搖著摺扇大搖大擺地敲開了伊人閣的大門，又大搖大擺地晃進如煙的房間，如煙著能滴出水來的嗓音笑道：“昨日二公子被人帶走後，奴家心慌了一整夜呢。”

君逸之磨了磨牙，抖落一皮疙瘩，“噁心我！”說完便從視窗躍了出去，輕巧地幾個飛躍，從品墨齋的後門閃小隔間中。

為首的年一見到他，便調侃地笑道，“假公濟私的君二爺來了。”

君逸之得意地搖著扇子，“非也非也，我只是為了公子的囑託啊。”

年哂笑，“我只是讓你阻止靜晟接下出使南唐的職務，可沒你毀他的容。”

韓世昭也笑道：“就是啊，我以為他會敲斷靜晟一條呢。”

君逸之笑得風流瀟灑，“若是敲斷他一條，以平南侯爺的明，肯定會想到這趟差使上去，可是毀容嘛，他就多半以為我嫉妒他。”說著呸了一口，“長著一副小倌樣兒，我會嫉妒他！”

幾人哄笑起來，韓世昭笑得格外不懷好意，“你真不是怕某些小姑娘，一見到靜晟世子的花容月貌就了心，才故意毀他容的？”

幾人都拿君逸之取笑了一番，年才正道：“逸之這次辦得不錯，不過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還是到外地去避一避比較好。”君逸之挑了挑眉，年繼續道：“正好有事想要你去一趟湖北。”

一大早，俞筱晚便去給老太太請安，剛到進稍間，便聽得暖閣裏武氏的聲音道：“燕兒是養在我名下的，眼瞧著轉過年便十四了，親事卻沒半分著落，我心裏一點章程也沒有，還得請老太太多心心，好歹疼一疼。”

俞筱晚就頓住腳步，談到親事，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就不方便進去，於是指了指稍間的長榻，示意杜鵑將茶放在幾上，自己先去那邊坐一坐。

暖閣裏老太太也正仔細琢磨著，“是該訂親了，旁人家的兒都是十二三歲訂親，備上兩三年嫁妝，及笄了便好出嫁。這個張氏，辦事就是這般不牢靠！”

武氏聽得心中一頓，老太太這還是讓大夫人出面的意思嗎？苦於出低了，宦之家的夫人們並不怎麼理會，不然就會親自出馬幫燕兒尋門好親事，多也能幫襯著敏兒一點，可若是落到張氏的手中，燕兒的親事可就麻煩了，這才特意求到老太太的跟前，老太太卻是不願多管的樣子。

俞筱晚在外頭聽得也暗皺眉頭，一直覺得老太太對這兩個庶比較冷淡，請安也只讓倆每月的初一十五過來，以前以為是嫡庶有別，可是現在看來，這其中肯定有什麼緣故。悄悄地招了招手，將初雲喚到邊，小聲兒地道：“讓兒打聽打聽，老太太為什麼不喜歡貞表姐和燕表姐，你跟景和芍藥也聊聊，別讓們發覺了。”

初雲應聲退下，俞筱晚聽得裏面的話題轉了，忙示意杜鵑通稟，進去給老太太請安，陪老太太用了早飯，又聊了會閑天，才回到墨玉居。

看到初雲的暗示，俞筱晚就忙摒退了左右，留趙媽媽和初雲說話。初雲小聲地道：“以前老太爺曾寵過一個小妾，差點兒寵妾滅妻了，不過這個小妾只生了個兒，後來親了，還給舅老爺下過絆子，就是為了將自己的姨娘抬上來，還好老太太有兩個兒子傍，手段又高明，就給下去了。……所以老太太特別不喜歡庶出的兒，倒是那位庶出的舅老爺，對老太太十分孝順，所以老太太也一直疼敏爺的。”

原來如此，俞筱晚想了想，這是上代人的恩怨了，可是在老太太的心底裏留了印象，庶出的就是不好，要想改變這個觀念，就得讓燕兒表姐有所表現才是。前思後想了一番，目落在那幅小炕屏上。以的目來看，繡功是很不錯的，聽說曹中燕的生母以前就是位繡娘，估計是傳了些天賦，但是花樣子並不大出彩，很普通的百蝶穿花，喜氣，但是不靈，若是能有一副好畫，燕表姐應當能繡出一幅好炕屏來，若是送給老太太，應當能讓老太太多看燕表姐幾眼。

趙媽媽對自家小姐這般為一個庶出的表姐打算，表示很不理解，“舅老爺家是人丁單薄，若是人口多些，有些規矩森嚴的人家，都不見得會庶出的做表姐，見面打個招呼，也不過就是個面子。”

這的確是大多數世人的看法，趙媽媽怕跟庶走得太近，連帶著被高門大戶的夫人看輕了。俞筱晚卻淡淡地搖頭笑道：“媽媽你想，雅兒會與我同心嗎？我在這個世上，總要有幾位親人，日後才好相互照應。貞表姐就算了，燕表姐是個知道恩的，小舅母要心敏表哥的婚事，老太太又說要舅母來管燕表姐的婚事，舅母哪會認真替選，我若不幫，就沒人能幫了。

趙媽媽想了一歇，認同地點了點頭，卻又遲疑道：“可是老太太的心結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打開的。”

“能打開就，燕表姐還沒滿十四歲，孩兒家十七歲出嫁也不算大，這幾年的時足夠了。”

說話間到了巳時正，古洪興遞了帖子拜見，俞筱晚照例在二門花廳裏接見。古洪興隔著屏風向東主請安，恭敬地磕了三個頭，俞筱晚坐在屏風後靜靜看他的表，隔了一歇才含笑道：“快請起，初雪，為古叔安張座。”

古洪興連道不敢，再三推讓，才在丫頭搬過來的小圓凳上側坐下，心中卻是暗暗警醒自己，都說小東主子溫婉和善，可是今日卻讓我行足了全禮才起，可是我做了什麼不妥當之事？

那廂俞筱晚已經沉穩地問上了話，“古叔到我店中任職也有半年了，不知對店鋪悉得如何，有何見教？”

原來是要考我，古洪興略安了安心，將自己觀察所得，分了長和短，一一細細闡述，末了建議道：“其實京城的綢緞鋪子和香料鋪子有不，若想做得比旁人出，一是貨品要好，二是人脈要通。店裏的綢緞都是從杭州孫家進的貨，貨品這一點倒不必擔心;人脈嘛，小的鬥膽自薦，不出三五個月，必定幫姑娘您拿下幾家大戶，讓生意翻上一兩番。只是目前，姑娘一時無法疏通過多環節，不如先做些奇巧的生意，便是不必太多人脈，也能生意興隆。”

俞筱晚聽得眼睛一亮，連連追問，古洪興也不藏私，將自己的想法歸納了一下，“不妨借用金大娘的名氣，在咱們的綢緞店裏，也同時賣。香料那邊，可以多做些雕功的香山子、香木擺件，一味的賣熏香用的香料香，並非上策。”

俞筱晚聽得連連點頭，笑贊了幾句，隨即語氣一轉，淡然地問，“古叔這個想法，可同文伯和敏表哥談過？”

古洪興一愣，忙欠拱手道：“因還未與小姐商議過，不敢隨意便提。

俞筱晚輕輕一笑，從屏風的隙裏仔細看著古洪興的表，徐徐說道，“古叔是宦之家的管事，應是最懂規矩的，有何提案，理應一層一層上報。文伯倒是只管帳房，可是敏表哥卻是幫我統管店鋪的，而且也是，按說古叔你應當先同敏表哥商議，再由敏表哥來與我談，你說對不對？當然，我也知道宰相府的門房三品，原本古叔在這京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奴才，我店裏這幾個管事，是遠不如古叔的，古叔看不上眼，也是常有的。若是日後你升了總管事，就可以直接來同我商量。”

輕飄〔飄的幾句話，讓古洪興原本多帶些得的臉上，得意的表僵了一僵，額頭滲出了一層細的汗水，張地站起來，忙忙地解釋道：“小的並未是小視幾位管事，實在是……實在是不知這些策略是否可行，小的以前……並未管理過店鋪……因而……”

古洪興原以為俞筱晚看中他，是為了跟各府打通關系，好將綢緞和香料生意擴大。畢竟京城中的世家族，採買這些用品，都有固定的店鋪，若是想打開銷路，的確是要有個跟各府管事當家人都的人來出面牽線。論到京城各府的人脈，還真沒幾個能與他相比的，有了這層倚仗，他在店鋪中雖沒分配什麼職務，卻多有些拿大，思考問題也是站在統管的角度出發。

此時聽了俞筱晚的話，才驚出一冷汗，他原就是宦之家的奴才，怎麼不懂做奴才的規矩，最忌諱的就是拿大，不論他多不甘心，他現今的主人是屏風後的這位小姑娘，若是願意用自己，自己好好努力，還是能重回往日的風，若是不願意用自己，那他就只有漸漸埋沒，淡出世人的視線了

不過，他至是的確在為姑娘打算，目前看來，所想的營生策略，姑娘似乎也滿意，只要他日後盡心竭力地效忠，應當還是能得重用的。

因而古洪興的神從驚愕到張再到慌張，最後終於拿定了主意，出一抹沉穩，神也更為恭謙。是個識實務的，俞筱晚這才滿意地笑道：“原來如此，那古叔一會子不妨去店裏先找文伯，敏表哥下了衙，也會去店裏看看，你們三人再仔細協商一下，若是有了明確的章程，我再來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