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新朋友

君逸之忽然冒出一句對不起，俞筱晚倒是愣住了，“什麼事對不起？”

君逸之飛速地瞟了一眼，見滿臉的懵懂，不是矯虛應，心下不知怎的一鬆，神就飛揚了起來，也沒再拿喬，手指點著棋盤道：“應當放在這裏。”

俞筱晚試著將白子放在他指點的地方，再細看盤面，大皺眉頭……君逸之拿扇柄敲了一記，“你已經把這盤棋下這樣，神仙也不可能一枚子救活過來，需得徐徐圖之。”

指著棋盤，一一細解其中玄妙，他講解得深淺出，俞筱晚聽得津津有味，而且極易理解。

講解了一陣，盤面上的局勢已經講解完了，之後的應對卻要看惟芳公主落的子而定，俞筱晚就忽然又接上剛才的話頭，“你有什麼事要道歉？”

君逸之忽地板起俊臉，仔細看棋，不再搭理。他才不要告訴，剛才不同他說話，他以為還為了那天他說的話生氣，才特意道個歉的，要早知道不記得這回事了，他才懶得道歉。

俞筱晚對他突然的冷淡到莫名其妙，嘀咕了一句，“喜怒無常。”

君逸之只當沒聽見，仔細研究棋局。不一會兒惟芳公主采了幾枝梅花，小臉凍得紅撲撲地回來了，一屁坐到對面，大咧咧地問，“怎麼樣，下了沒？”看了下棋局，發現俞筱晚已經下了，仔細思索了一下，才又落了子。

俞筱晚發覺邊坐了一位高手，就索不思考了，完全丟給君逸之，他讓下哪就下哪，之後的棋局變了君逸之與惟芳長公主對弈，只不過是經過俞筱晚的手而已。君逸之邊下邊解釋這步棋的用，俞筱晚益良多，不過君逸之這個先生也不是白當的，索拿當小丫頭，一會讓遞茶杯、一會讓替素點，而且見俞筱晚沒一點抗拒的意思，就更加得瑟，使喚得不亦樂乎，若不是因為男有別，他都恨不得將撂到桌上，讓俞筱晚替他捶捶。

最後惟芳長公主輸了一目，撅著小，指著君逸之道：“原來你平時都是讓我的。”然後來回看了二人一眼，突然意味不明地一笑，“你們兩個對付我一個。”

俞筱晚這才發現自己跟君逸之坐得過於近了些，實在是於禮不合，忙借拿一旁矮幾上的茶杯的勢，挪了挪子，隔開了些距離。君逸之倒是臉皮厚得很，嬉笑道：“小姑姑不是自認為是高手嗎？真正的高手是不懼任何人的

惟芳公主朝他扮了個鬼臉，又轉而邀請俞筱晚道：“咱們去林子裏轉轉吧，讓逸之幫我們摘幾枝梅花，高的我摘不到。”

俞筱晚正覺得彆扭，忙搖頭表示自己怕冷，“你們去就好。”

君逸之看了紅的小臉一眼，忽然勾一笑，一言不發地站起，拉著還想再勸的惟芳公主出去了。

俞筱晚這才籲出一口氣，真是……以前自己從來不喜歡旁人靠近，只讓初雲初雪和趙媽媽近的，就是睿表哥，以前對也是以禮相待，偶爾拉下小手，都會四顧許久，要確認無人再無人，還要上半天，剛才怎麼就不知不覺與君二公子坐得這般近了。

俞筱晚的小臉漸漸燒了起來，忙低頭喝茶掩飾。

“施主，還想請問一下，你服藥後的覺。”智能和曹中敏的棋局也完了，曹中敏在看智能收藏的白玉棋子，智能就走過來坐在俞筱晚的邊問道。

俞筱晚便告訴他，腹中火燒，蔣大娘服藥後也是這種覺。

正聊著，門口忽然響起曹中雅細小卻鄙夷的聲音，“我說表姐怎麼大過年的跑到寺廟裏來，原來是來會俊和尚的。”語氣彷彿是在跟誰耳語，可是聲音卻又能讓旁人聽見。

還不及反應，曹中睿的聲音跟著出現，“三妹別胡說，智慧大師是有道高僧，何況房門大開……。”

“房門大開又怎麼樣？還不是孤男寡！”曹中雅低哼了一聲，快步走房中翹首四顧，隨即居高臨下地怒視俞筱晚道：“不是說你和惟芳長公主、君二公子在一起嗎？他們人呢？你又騙人是不是？其實就是來找這個和尚的。”

智慧大師聽到這樣鄙的話語，俊逸的臉龐閃過一別樣的緒，雙手合什，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小施主應當修修口業。”

俞筱晚神一冷，視著曹中雅道：“道歉！”

曹中雅哼了一聲，想說“休想”，可對上俞筱晚漆黑如夜的眸子，就沒來由地心怯，求救般地看向哥哥。

曹中睿蹙起了眉頭，他真沒想到妹妹這般口無遮攔，說話不經大腦，也斥道：“雅兒快道歉！”

被這兄妹倆忽略掉的曹中敏從棋盤邊踱了過來，也指責曹中雅道：“三妹你說話太過分了，我也在這屋，何況剛才還有惟芳長公主和君二公子，我們在一起下棋，你怎麼能不問青紅皂白就隨意污蔑你表姐和智能大師的清名？”

若在家中，曹中雅肯定還會要強辯幾句，可一聽到真有惟芳長公主和君二公子，立即換上一副慚愧的表，向智能大師福了福，“請大師原宥則個，小子也是擔心表姐行差踏錯，才會一時急。”

智慧大師神淡然：“貧僧乃出家之人，不會將這些俗名放在心上，小姐應當向你的表姐賠罪才是。”

俞筱晚笑了，“無妨，下回尋個機會，我也擔心表妹行差踏錯，一時急胡說話，就算是扯平了。”

曹中雅磨了磨牙，不得已向俞筱晚福了一福，“還請表姐不要跟小妹計較。”這會兒就知道強調自己小了。

曹中敏和曹中睿礙於面子，都幫著說好話，請俞筱晚不要放在心上，俞筱晚大度地表示，“我開玩笑的，我怎麼會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呢。”

居然把說不懂事的小孩子，曹中雅又要發作，忽地想到來之前母親的叮囑，就強忍下來，努力出個難看的笑容，“原來方才你們在下棋呀，我也喜歡下棋，不知道……長公主和君二公子去了哪裡？”

“還怕大師寂寥，韓某才特意趕來，原來這裏這般熱鬧。”韓世昭的聲音忽然傳了進來，就見他披著一件紫貂大氅，鑲白玉紫飄帶束發，蠶眉朗目，在禪房門口含笑而立，如同蘭芝玉樹。

智能大師忙起迎客，韓世昭將手從大氅裏出來，遞上一隻扁平的錦盒。智能大師打開一看，竟是醫書孤本《草勘誤》，俊臉上頓時出驚喜之，忙熱地招呼道：“多謝檀樾，來來，請坐。淨凡，上茶。”

韓世昭隨智能大師坐下，小沙彌奉上了熱茶。曹中敏和俞筱晚早就有座位和茶杯的，小沙彌幫他們續上新茶，卻無人理會曹中睿和曹中雅，兩人站在禪房，面尷尬。俞筱晚不由得暗笑，這位智能大師也小心眼的，裏說不計較，其實計較得很。

韓世昭喝了幾口熱茶，暖了子，這才向幾人打招呼，“原來曹兄、曹賢弟都在。”就不好主招呼了，只點了點頭示意。

曹中睿就順著這話坐到他邊，寒暄了幾句，曹中雅說話的聲音立即小了好幾分，也了好幾分，“是啊，我隨哥哥過來的。”盈盈地福了福，小臉上說不出的。

俞筱晚吹了口茶水，讓熱汽騰上來擋住眼中的譏諷，就是見個禮，用得著這般麼？

韓世昭有禮地微笑，“原來曹世兄、曹賢弟與智能大師也私甚篤。”

曹家兄弟忙謙虛幾句，“不敢不敢。大師乃世外高人，小可只是慕名而來。”

其實智慧大師的名聲並不特別響亮，不過他才不過二十出頭，生得俊逸非凡，

俞筱晚猜想，必定是敏表哥傳訊回府，讓張氏知道自己和敏表哥與長公主、君二公子在一起，忙忙地讓曹中睿和曹中雅過來攀。可是曹中雅一來就得罪了智能大師，智能大師看起來與長公主、君逸之等人的甚好，還是個有怨報怨的主，張氏這步棋可就真是走錯了。

智慧大師有了醫書孤本，就專心研究了，幾個年則坐在一起聊天，只是，曹中睿和曹中雅的茶水始終沒上，曹中睿倒是面不改，曹中雅的臉卻有些難看，只是礙於韓世昭在此，不好發作罷了。

沒聊多久，君逸之和惟芳公主就回來了，惟芳長公主捧著幾枝梅花，俏生生地立在房門口，冷淡地打量了一下房的眾人，眉頭不由自主地蹙了起來，跟君逸之咬耳朵，“姓韓的討厭鬼怎麼來了？”

君逸之的目掃了俞筱晚一眼，見與韓世昭是面對面地坐著，也皺了皺眉，“別理他。”

說著話就進了屋，眾人都站起來恭候，小沙彌忙請兩位貴客座。惟芳長公主選擇坐在俞筱晚的邊，曹中雅卻是有心同長公主好，忙搶了長公主的另一側坐下，君逸之就坐了曹中雅原來的位置，挨著俞筱晚而坐。

曹中雅當時就後悔了，的位置本來與韓二公子面對面，現在了斜對面，就不好再搭話，君二公子又隔了兩個人，更不可能說話了。可位置坐了下了，又不是想換就能換的，只好強打神也惟芳長公主寒暄，盡力稱讚的頭飾絕倫。聽母親跟夫人們聊天，多數是聊這些，所以有樣學樣，可惜惟芳長公主最恨自己不是男兒，不能肆意江湖，平生最不談什麼頭飾服裝，因而聽得直皺眉頭。

韓世昭打算今年參加春闈，與曹家兄弟聊科舉和時政文章聊得十分熱烈，曹中睿極力發揮，口若懸河，希能給惟芳公主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就剩下俞筱晚和君逸之沒人理會。君逸之便小聲問俞筱晚，“你沒供醃果宮？”

“沒有，年底貨不足了。”

君逸之搖了搖頭道：“可惜了，若是太后覺得爽口，說不定還會宣你宮獎賞一番。”

俞筱晚聽得心中一，就抬了眼看他，“為什麼要獎賞我？”

可不是沒見識的小丫頭，因為貨品好而被宣宮中獎賞的人並非沒有，但那都是長年供宮中品的大商人，只是幾顆醃梅就要獎賞，也未免太誇張了，君逸之常年在宮中走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卻故意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有什麼特殊原因？

君逸微微有些失神地看著清澈明亮的眼睛，下意識就想告訴，太后可能想給你和君之勉指婚呢，你可千萬別往太后眼前湊。只是話到邊，就恍過神來，說不得啊說不得，便端出臉戲謔的笑：“你我幾聲好哥哥，我就告訴你為什麼。”

俞筱晚的眸瞬間黯淡了，原來他不願說。

君逸之拿眼斜，“愁眉苦臉的幹什麼？是不是親戚太多，生意不好做啊，也難怪，聽說張側妃害喜害得厲害，總要吃你的梅子，是你表姐，你不好意思收銀子。”

俞筱晚覺莫名其妙，“怎麼扯上了張側妃？”

那廂惟芳長公主已經被曹中雅給纏煩了，就將小腦袋湊了過來，正聽得這幾句，便接話道：“那回宮請安的時候，張側妃就難得不行，姜姐姐就拿了醃梅給吃，要不然，我還不知道你店裏的梅子這麼好吃呢。”

俞筱晚眼睛一亮，“姜姐姐是？”

“攝政王妃啊，是越國公薑家的嫡長。”

管攝政王妃姜姐姐，管張君瑤張側妃，親疏立現。俞筱晚就不由得揚起一抹笑，“原來是這樣啊，我還聽說是……”

惟芳好奇地問，“聽說什麼啊？”

聽說醃梅是楚太妃帶宮的！居然連攝政王妃都了一手，一個醃梅而已，還傳出這麼多種傳言來了，是要拿我做筏子，大做文章麼？俞筱晚想了一歇想不通，天家的人還真是心機深沉，什麼事兒都讓人費思量，索不理，船到橋頭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