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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神相》 第577章 六親全無

一個正值桃李年華,眉目之間頗有些調皮神的年輕子看看我們這一行外來者中的這個,又看看我們那個,最後目停在江靈上,看到江靈散落的頭髮,吃了一驚,再看到江靈穿的子,又吃了一驚,待看到江靈在外面的肩膀、胳膊、腳踝……已經是變得瞠目結舌!

江靈不了那目,也知道那目中的含義,又是尷尬,又是好笑,直接別過頭去,也不說話。

子呆了片刻,然後低聲問虎渠樑道:“族長,這些是什麼人?從哪裡來的?這姑娘,怎麼穿的,穿了這個樣子?”

江靈實在是忍不住,道:“現在外面的孩子都穿這樣!要是有機會,你出去了,就會知道,天下已經變了大樣!現如今的天下,是六百多年後的天下了,冠禮儀,再也不是宋朝,也不是元朝的那個樣子。”

“出去?”那子驚詫道:“出去哪裡?”

“小言,不要對客人無禮。”虎渠樑道:“這些人都是天符外面來的人。”

“天符外面?”那個做小言的姑娘捂住了,瞪圓了眼睛,然後大聲道:“有人能進的來天符?”

其餘的幾個姑娘也都失驚地看著我們,像是在看從未見到過的怪

“天啊!”小言又道:“我還以爲是別的村子裡的人,但是別的村子,也不會有這樣打扮的姑娘。”

“所以,他們不是一般的客人。”虎渠樑笑道:“我們還有要事,先行一步了。”

“是。”

虎渠樑帶著我們便走,小言等人還在後面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虎族長。”江靈對虎渠樑說道:“他們都是你的族民嗎?你看起來這麼冷冰冰的人,對們都好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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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起來很冷漠嗎?”虎渠樑笑了笑,道:“或許是我老了,心態也老了吧——那個小言,算起輩分來,也是我的重孫。我一個族弟只有這麼一個後人,平日裡淘氣胡鬧,大家也都慣著,諸位見笑了。”

“哦——那我要不要換服啊。”江靈撅著,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對我,也好像是對虎渠樑,語氣懊惱地說道:“不然見到的人越多,笑話我的人肯定也就越多,我不是徹底爲笑柄了。”

“虎族長,我也想換服。”我道:“我們這種裝扮,在這裡確實不合適,鄉隨俗嘛。”

“好。”虎渠樑道:“諸位這就隨我走小道,去舍下,可以避開族人。”

跟著虎渠樑走小道,曲徑通幽,路上確實沒有再遇到人。

虎渠樑的住宅,是單獨一庭院,規模不大,卻也不小,兩出兩進,門樓、迴廊、天井、屏風、花園、廂房,應有盡有。

只是,庭院深深,卻無一人。

靜的,完全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虎族長,這裡只有你一個人?”江靈一邊環顧四周,一邊忍不住問道。

虎渠樑道:“是的,只有我一個人。”

“你的家人呢?”江靈道:“你的妻子,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兒子,你的兒……他們都不住在這裡?”

虎渠樑淡淡道:“我沒有。”

我愣了一下,太爺爺等人也似是吃了一驚,江靈看到我們的神,便繼續問道:“沒有什麼?”

虎渠樑頓了一下,道:“我沒有妻子,沒有兄弟姐妹,沒有兒子,也沒有兒……只有我一人。”

聽見這話,我更是吃驚,一個怎樣的人,會無父無母,無子無,無親無故,只自己獨居這麼一深宅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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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天眼看此人,竟覺有些捉

相士中的特例,對百歲之上的人,因已是天壽,所以從形容上相不出什麼來。

但我以現在之目,是天眼,應當能看出些門道來,但是對於虎渠樑,竟仍然是無法捉,這不由得讓我對此人愈發好奇。

究竟是天壽能避開天眼,還是此人的修爲,實在已經超出了我。

只聽江靈又問道:“您連傭人也沒有?”

虎渠樑道:“沒有。”

“爲什麼?”江靈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朝微微頷首,江靈立時便擺出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其實,我已經從虎渠樑臉上的神還有虎渠樑話中的語氣,判斷出虎渠樑不願意說及此事,但我又實在是心中好奇,再一者,我也知道江靈不停地問虎渠樑問題,其實是在替我問,所以,我也不攔阻

兩位太爺爺、三爺爺陳漢昌以及老爸一路上幾乎都是沉默不語,各自打量周遭環境,自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不信直中直,須防仁不仁,在這種陌生的環境下,謹言慎行,理當如此,問東問西的事,由他們來做,確實也不合適,江靈故意如此,倒是幫了大忙。

虎渠樑又是沉默了片刻,道:“我活的時間太久了,所以父親、母親、兄弟姐妹早已經亡故了。我從三歲開始傾心於修行,百餘年來,再無他心於他事。我是家中的嫡子,也是長子,我祖父是族長,我父親是族長,以族長之世襲制,我當然也該是族長。弱冠之時,我本已該娶妻生子,繼承香火,只是,我全無此心此意,不近,不貪慾,不慕繁華……直到如今,也未曾娶妻,更無一子半承歡於膝下……所以,到現在,這個院子裡,只剩下我一人,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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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但是江靈吃驚,我詫異,太爺爺、老爸等人也都是面面相覷。

爲一個家族的繼承人,居然一輩子不娶妻生子?

況且,古時觀念,不孝有三,無後爲大,虎渠樑竟無半點心思在繼承香火之上,居然也能被其父祖定爲家族的繼承人?

我心中有頗多疑慮,只是不好問,便又目視江靈,江靈會意,便又問虎渠樑道:“虎族長,你是族長居然不娶妻生子,這不是斷了你自家的香火嗎?”

虎渠樑淡然道:“我當時醉心於修行,以悟天道爲己任,心中只是覺得道可傳,名便不朽,子嗣於我又有何益?”

江靈繼續追問道:“那令尊,令祖,也都同意?他們就無半點勸誡?”

“自然有,幾十年,勸誡責罵之聲,不絕於耳。”虎渠樑道:“只是我心已爲道死罷了。”

江靈又道:“那虎族長,你的兄弟有沒有子嗣?”

“有。”

江靈道:“那令尊爲什麼不另立你的兄弟做族長的繼承人?”

“那是因爲,我潛心修道,不知不覺中,已經爲整個虎家,乃至整個天符遁世界中修爲最高的人,六百多年來,最高的人。”虎渠樑道:“不立我爲族長,又能立誰?即便是立了他人,該人又怎能心安理得?”

虎渠樑的言語之中,已經有了傲然之意,似乎對江靈頻繁的問題,也略惱怒,我便再次目視江靈,江靈便笑了笑,道:“原來如此。”

“姑娘沒有問題要問了?”虎渠樑瞥了江靈一眼,江靈道:“現在沒有了,但是我話多,等我想到別的問題時,我再問。”

虎渠樑愣了一下,默然無語。

此時,虎渠樑已經引著我們行至東廂房,輕輕推開門,禮讓我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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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先稍進些茶水,然後再換裝休息用餐,如何?”

我們紛紛道:“謹聽主人安排。”

在廳中分坐已定,虎渠樑便去洗茶盞,上茶葉,煮茶水。

一尊巧的石壺盛了水,安放在火爐之上。

屋子裡除了火燒石壺的聲音,竟再也沒有別的生氣。

誰也不開口,誰也不說話。

人怪,事怪,怪,境怪。

一切似乎都在反常中。

“對了!”江靈突然打破了寂靜,道:“虎族長,好像到現在爲止,您也只是知道我元方哥哥的名字,知道我元方哥哥的來歷,對於我們,你都不興趣嗎?”

虎渠樑的目一一掃過衆人,笑道:“不難知道,這位世兄氣度淵渟嶽峙,眉眼之間,與元方小友最爲相似,年紀又似在四旬上下,不必問,應是元方小友的生父。”

老爸頷首行禮,道:“在下陳弘道。”

江靈補充道:“現麻陳家族長。”

“失敬。”虎渠樑深深一揖。

“不敢。”老爸又還了一禮。

虎渠樑再目視三爺爺陳漢昌,道:“這位,修爲極高,年紀又似乎在元方小友的父祖輩,若以陳家的字輩來斷,當是漢字輩的宿老。”

“在下陳漢昌,是弘道三叔,元方三爺爺。”

“失敬。”

“不敢。”

“這位道長,修爲深不可測,年紀似與我在左右,上首者,道行更是已臻半聖,兩位應當都是陳家天字輩高人。”

“貧道陳天佑,坐我上首的是家兄陳天默,元方的太祖。”

“失敬,失敬!”

天佑公道:“不敢。”

天默公也微微一笑,道:“虎先生客氣了,茶水似乎已經沸了,咱們邊喝茶,邊說千年王的事,如何?”

“好。”虎渠樑也是淡淡一笑,走到火爐旁,取下石壺。

那一刻,我似乎瞥到虎渠樑的手,輕輕一抖。

竟不知爲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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