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無忌的外婆雖年近七旬，神卻很好，收拾得幹幹淨淨的，手腳也特別麻利。

見了顧雪姿，聽說是學校的老師，特別的熱。

不過顧雪姿覺得出，何無忌外婆的眼有些特別，但稍想一下也就明白了。

這麽久的時間，礦上的事必然早就傳到了何無忌外婆耳裏，而那些人並不知道真相，自然都以為顧雪姿是何無忌的朋友，何無忌外婆當然也會這麽看。

至於說什麽老師，這會兒其實是不會信的。

意識到這一點，顧雪姿頓時就有些紅臉了，老師的麵孔完全不能擺出來，擺出來外婆也不信啊，隻好算了。

說了一會兒話，看看不早了，雖然夏天黑得晚，但桃溪出去一截路不好走，五十多裏路要一個多小時呢，必須早點走，便提出告辭。

誰知何無忌外婆卻一定要留住一晚上，說中午飯也不在家裏吃的，現在飯都不吃就走，無論如何對不住人，就算不住，至至，要吃了飯再走。

顧雪姿知道，農村人有這麽個習慣，親戚什麽的來了，飯都不留著吃一個，是非常失禮的行為。

何無忌外婆這麽大年紀了，又這麽熱，雖然顧雪姿說四五點鍾才吃過，但何無忌外婆堅持，說哪怕意思一下也好，本推不掉，隻好答應。

頂天解釋：“我外婆就是這樣的人，特別好禮。”

顧雪姿微笑點頭：“老輩人都是這樣的，我外婆也是這樣。”

“顧老師你不要擔心，最多我呆會借輛托車送你回城，村裏有不人有托車的。”

這裏顧雪姿心裏突然生出一頑皮之意，笑道：“我住一晚上就不行嗎？急著送人走，可不是待客之道哦。”

頂天自然點頭：“行，行，當然行，我們家老屋就我和外婆住，我們睡東頭，你可以睡西頭的。”

“那不就行了。”顧雪姿笑，看著頂天似乎有些呆愣的樣子，裏突然就冒出一句：“你不許想。”

其實不說這話還好，說了這話，氣氛反倒有些曖昧了，顧雪姿自己也有些尷尬，便說：“我去給外婆幫忙。”

頂天就覺得有些好笑，不過隨即提醒自己：“我現在是何無忌，是學生，嗯，要拘謹一點，要有學生的樣子。”

定一定神，盡量把以前頂天的記憶忘掉，全心代何無忌，這種學生開始的人生，或許會很有趣。

外婆哪肯要顧雪姿幫忙，不過幫著擇菜，外婆跟說著話，很開心。

而且外婆準備的菜特別多，到弄好了，差不多八點多了。

不過農村吃飯本來就晚，都習慣了，頂天表示有些不好意思，顧雪姿卻能理解。

顧雪姿飯量不錯，是那種怎麽也吃不胖的人，而且先前說吃席，那麽多人，其實本沒吃什麽。

這會兒外婆又特別熱，不住的給他夾菜，老年人有趣，還專門準備了公筷，手藝也好很，一些家常菜，卻特別的香，一頓飯吃完，九點多了。

頂天說：“我去借白菜的托車，很快的，四十分鍾就到學校了。”

外婆忙說：“晚上慢點開，不要開那麽快。”

又跟顧雪姿解釋：“那條路給煤車子全爛了，特別不好走，要不，你就住一晚吧，這麽晚出去，不安全。”

最後這話，有勉強，也是試探的意思，老年人還是很通禮的，老師也好，朋友也好，住不住，都得自願。

但顧雪姿聽了，卻想到了另外的事。

現在九點多了，何無忌送回去就十點多了，然後還要回來。

雖然他住校，托車要還啊，大半夜的，路又爛，確實不安全。

本來先前隻是開句玩笑，本沒想過真要在何無忌家裏住的，無論如何，到底是個年輕的孩子，在男學生家裏住一晚上，這學生還牛高馬大的，說出去確實不太好。

但這時候卻轉了心思，順口就答應了：“托車走夜路確實不安全，何無忌等下還要送車回來，那就算了，不要去借了，我住一晚吧，隻是麻煩外婆了。”

“不麻煩不麻煩。”外婆連忙應聲：“被子都是幹淨的，涼席也是新買的，保證沒什麽氣味。”

何無忌兩個舅舅，都起了新屋子，住出去了，老屋就外婆和何無忌住。

老屋是那種典型的田字型結構，就是一邊裏外兩間，合在一起，剛好是一個田字，中間還有個廳屋，用來放農雜什麽的。

何無忌外婆平時住東頭，何無忌住西頭，如果來了客，樓上可以住，廳屋裏也可以住，架個涼床就行了，就是這麽個打算。

陪外婆說了一會兒話，外婆說累了一天了，讓顧雪姿他們早點休息。

洗漱了，頂天引顧雪姿到東頭來，床在裏屋，老式的架子床，不但被子席子是新的，甚至紋帳都是新的。

窗子下有一張書桌，也是老式的那種，很結實曠，窗梁是木頭的，居然還雕得有花。

第一眼，顧雪姿覺得很新奇，有一種很幽古的覺。

但頂天帶上門出去，四下突然就一靜，仿佛突然間穿破了時空，到了遙遠的古代，顧雪姿心裏猛然就生出一種虛弱的覺。

莫怪，其實就是個二十二三歲的孩子，老師，那隻是一個職業而已。

站在課堂上，有職業的外加持，膽氣很足，但在陌生的地方，尤其是在這樣的夜晚，周圍的一切又都帶著古老的味道，心慌，也是可以理解的。

“哎，何無忌。”顧雪姿急忙就追出去。

頂天剛出了外屋，到了廳屋門口，聽到聲，回過頭來，疑的道：“怎麽了顧老師，什麽東西嗎？”

“不是。”顧雪姿搖頭：“不什麽？”

“那？”

顧雪姿有些為難，看著頂天，不知道該怎麽說。

如果頂天是的男朋友，當然可以毫無顧忌的撒，但頂天隻是的學生，這就讓有些難以開口。

“不習慣是吧。”

頂天猜到了的心思，當然不會直接說你是不是害怕，而是繞個彎子。

他笑了一下：“是這樣的，我們這老屋是獨幢，跟鄰居離得遠，然後又都是老式家，一般人，尤其是城市裏的人頭一次，都不習慣，這樣吧，我把涼床搬到外麵這屋裏來，屋裏屋外的，有什麽事，你喊一聲就可以了，好不好？”

原來男孩子居然也可以這麽人的，顧雪姿還是頭一次知道呢，紅著臉點頭：“那好啊，要不要我給你幫忙。”

“好啊。”頂天居然不客氣：“你幫我把那兩條凳子架起來就行了，隔一個人的距離。”

“好。”頂天不客氣的讓顧雪姿幫著做事，氣氛反而更融洽。

顧雪姿把兩條凳子擺好，頂天搬了涼床進來，原來他這種子涼床是沒腳的，平時可以豎著靠牆而放，就不占地方，要睡的時候，兩條凳子一架，就是一張床鋪，特別方便。

看頂天把涼床擺好，顧雪姿自己進屋去。

這種門是那種老式的木門，門栓也是那種老式的栓子，因為年歲久了，門有些變形，栓子栓不上。

頂天先前沒想起，顧雪姿栓了兩下他才發覺，忙道：“哎呀我忘了，這門有些變形了，顧老師你等等，我到店裏買副鐵門銷來，馬上給你釘上，十分鍾就好了。”

他說著就要往外跑，顧雪姿住了他：“算了，別去了。”

看著頂天，微微笑道：“老師相信你，就不栓門了。”說著輕輕掩上了門。

“這老師不錯。”頂天微笑，隨即想：“不對，我是何無忌，嗯，應該是，冰川天今天變了子，很隨和哦。”

他自己也到涼床上躺上，看著瓦屋頂，也有一種新奇的覺，很好。

剛閉上眼晴，突聽得裏間顧雪姿一聲尖，這聲尖裏而且帶著了巨大的驚嚇，仿佛看恐怖電影一樣。

頂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聽得這聲音不對，下意識的跳起來，推開門，一步就了進去。

紋帳已經放了下來，燈還是亮著的，就因為紋帳放下來了反，頂天看不清楚，隻看到紋帳裏麵影影綽綽的。

他又不好掀開帳子，孩子，顧忌很多的，但就在他剛要張口問怎麽回事，紋帳突然就掀開了，顧雪姿猛一下就跳了出來。

床上不知道有什麽，顧雪姿跳得太猛了，這一下，居然就生生的撲進了頂天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