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我欽欽
燕尚書僕可足渾翼是燕太后可足渾氏之弟,可足渾翼得知晉軍城、太傅、大司馬等擁著皇帝慕容暐已出東門,急宮來見太后,此時鄴宮已經一團,當值的宿衛隨慕容暐出城,宮外已無守衛,侍、宮娥到躥,盜取珍寶逃出宮去,大廈將傾,各自逃命要——
金髮碧眼的燕太后可足渾氏平時侵撓國政、驕奢逸,這時被皇帝和太傅棄在宮中,哪裏還有什麼能耐,只有和侄皇后小可足渾氏相對垂淚而已,邊的清河公主慕容欽忱急道:「母后,都這時候了哭有何用,趕換上尋常宮娥,.」
燕太后可足渾氏哀聲道:「皇帝不顧我等而去,我等又能到哪裏去,若是遇到兵,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寧願死在宮中——」
正這時,可足渾翼急急趕到,道:「事急矣,請太后、皇后、公主速速出宮避難。」
皇后小可足渾氏悲傷地問:「爹爹,這暗夜兵,我們能往哪裏去啊!」
清河公主忽道:「我們先至嵯峨山龍崗寺暫避,待天明后再另作打算。」
可足渾翼點頭道:「公主殿下說得是,不管怎樣,先避過兵再說。」
太后、皇后這兩位可足渾氏還有清河公主慕容欽忱,匆匆換上宮的,帶了五、六個心腹宮,跟著可足渾翼從小門出了鄴宮,一路都是逃難的百姓,便乘出了西門,步行來到嵯峨山下,太后可足渾氏擔驚怕,雙直打,上不得山,是慕容欽忱和皇后小可足渾氏左右攙扶才上得石門,來到龍崗寺外——
龍崗寺是大燕的皇家寺院,普通百姓不得,所以雖值兵荒馬,卻沒有民眾來此避難,都忘了嵯峨山還有這麼一座佛寺——
龍崗寺長老竺法雅聞知太后避難來此,趕出迎,安排太后一行十餘人在後山天落泉邊的竹林舍住下,送上食,一面派僧人打探城況——
……
半夜丑時,桓熙領八百甲士明火執杖闖鄴宮,卻見侍、宮娥逃跑一空,有些宮室有懸樑自盡的嬪妃在一悠一晃,景象慘淡,趕到太武九殿,知燕主慕容暐已逃,有軍士稟道:「陳司馬已遣輕騎追擊。」
桓熙「嗯」了一聲,又至燕太后寢宮,也是不見人跡,桓熙以為燕太后可足渾氏隨燕主慕容暐一起逃跑了,怒道:「就是追至龍城,也要把慕容暐抓回來。」一面命軍士搜索鄴宮——
這一搜,搜出幾個躲藏在的侍,被揪到桓熙跟前,略一審問,便說出燕太后和皇后還有清河公主並未與慕容暐一道出逃,而是後來才跟隨尚書僕可足渾翼悄悄出宮的——
桓熙正為燕國第一人清樂公主而來,聞言便率軍親自去追緝,跪在一邊的一個侍邀功道:「大將軍,小人聽到那可足渾翼說,將往龍崗寺避難。」
桓熙大喜,問:「龍崗寺離此幾許路程?」
侍道:「稟大將軍,龍崗寺就在城西北方向的嵯峨山中,離此七、八里路程。」
桓熙即率八百軍士出鄴城西門,朝嵯峨山方向馳去,來到山下,天已微明,半山雲霧,佛寺縹緲——
桓熙命軍士下馬,守住前後山道路,他領著三百甲士拾級上山,遙見巨石聳峙的山門前,一位白須清癯的老僧雙手合什,似在念誦佛號,平靜地看著他們一行上山,至近前,老僧迎上數步,問訊道:「貧道竺法雅,見過將軍,不知將軍高姓大名?」
桓溫在荊州對高僧釋道安甚是禮敬,所以桓熙也不敢無禮,施禮道:「晉安北將軍桓熙,來貴寺搜查偽燕逆臣,請法師行個方便。」
竺法雅道:「原來是桓公世子,貧道失敬,貧道有一師弟,名竺法汰,現在建康弘法,世子可曾知曉?」
桓熙道:「原來法師是瓦寺竺長老的師兄,在下有禮了,請法師讓一步,以便我等搜查,此乃軍國大事,在下不敢耽誤。」
竺法雅見桓熙有不耐煩的神,便不再多說,側道:「將軍請。」
桓熙略一拱手,便從巨石山門過,來到龍崗寺外,見大殿三楹,禪院僧舍數十間,便命甲士一一搜查,片刻功夫,甲士回報,寺中不見有子——
竺法雅立在一邊念佛,神澹然,龍崗寺燕皇室供奉,竺法雅自然要維護燕太后諸人,而且那些都是子,竺法雅不願們落晉軍手中,眼前這個左頰有大疤的桓熙臉含戾氣,燕太后、公主落到此人手裏,只怕會到玷辱——
桓熙想問竺法雅這龍崗寺是否還有其他院舍,見老僧專心念佛的樣子,心知問了也不會說,便命軍士搜索整座嵯峨山,不一會,軍士回報,後山竹林後有幾間竹舍,裏面有子,軍士未敢闖搜查,請桓刺史前去察看——
竺法雅連連搖頭,說道:「桓將軍,那只是幾個來小寺避戰的尋常民婦,將軍率仁義之師,豈能為難幾個子!」
桓熙冷笑道:「只是尋常民婦嗎,我倒要見識見識。」
竺法雅聽桓熙這麼說,就知道燕太后可足渾氏行蹤被人告發了,桓熙是專為燕太后們而來——
這時竺法雅也無法可想,只有快步跟著桓熙穿過竹林來到那幾間舍外,竹林舍門戶閉,靜悄悄無聲。
竺法雅再次請求桓熙莫要為難這幾個子,桓熙毫不理睬,朝舍中人喝道:「裏面的人速速出來,否則一把火燒個乾淨。」
軍士手裏還有夜裏未燃盡的火炬,這時都恐嚇道:「再不出來,就放火燒屋。」
老僧竺法雅怒道:「此乃佛門清凈地,汝等要殺人放火,就先殺了老僧。」說著攔在竹林舍前——
正這時,舍木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材高挑的白子走了出來,這子高在七尺三寸外,發黑如漆,若凝脂,初升的照在的臉龐上,那淺碧的眼眸似有寶石華流傳——
自桓熙以下,天落泉邊的晉軍將士看到這樣一個白郎,呼吸俱為之一窒,人人都在想:這世間竟有這麼的子!
這麗非凡的白郎朝桓熙等人一,問道:「陳之何在?陳之沒有來嗎?」
桓熙立時從短暫的失神中醒悟過來,這個白郎應是清河公主慕容欽忱,大燕第一的果然名不虛傳,但此一出來就問陳之,這讓桓熙極為憋悶,冷冷道:「陳之乃我帳下行軍司馬,你,是何人?」
清河公主慕容欽忱這才注目桓熙,見這男子左頰有一凹陷的疤痕,甚是醜惡,便厭嫌地移開目,著遠的鄴都大城,籠在長袖裏的右手握著一把鑲金嵌玉的小刀,說道:「我乃大燕公主,汝等來此,是要殺害還是辱?」
桓熙沒想到這鮮卑公主會這麼說,還能如此鎮定,說道:「我大晉漢人豈會如你鮮卑人豺狼兇,永嘉之後,你們鮮卑人殺害了我多漢人!」
慕容欽忱道:「殺漢人最多的是匈奴和白羯,還有段氏鮮卑,段氏鮮卑已被我慕容氏所滅,我慕容氏一向仰慕漢人文化,自中原,施行仁政,甚得漢民擁戴,我叔父太原王去世之後,燕境百姓無不流涕,稱我叔父是古之,建祠拜,此事盡人皆知。」
桓熙沒想到這個鮮卑公主不僅貌,更是伶牙俐齒,哂笑道:「我晉軍北伐,深燕境,所過郡縣不見仁政,但見民不聊生,不然,我晉軍又何以能勢如破竹、直搗鄴都!」
慕容欽忱嘆息一聲,聞者心悸,慕容欽忱幽幽道:「哪個國家、哪個朝代沒有佞臣?毀我大燕社稷的是上庸王,豈儘是汝等之力!」
這時,舍燕太后可足渾氏聲喚道:「欽欽——」是示意慕容欽忱莫要激怒晉將。
桓熙知道清河公主名慕容欽忱,卻萬萬沒想到慕容欽忱的小字竟是「欽欽」,這與李靜姝的小字「傾傾」諧音,真乃天意也,父親桓溫納漢的公主,他納鮮卑公主,豈非事!
桓熙想著他年時便暗的李靜姝,看著眼前慕容欽忱的絕世,不目眩神迷、授魂與,當即命軍士退開數丈,他則近前低聲道:「若公主肯依從於我,我敢擔保鮮卑一族安然無恙。」
慕容欽忱退後一步,眼現厭惡之,說道:「若我不願,你是否就要施暴?」心裏想的是:「桓溫世稱英雄,他這兒子怎麼如此不堪,這樣的人能有什麼才幹執掌大權!」
桓熙有些惱怒,說道:「莫要逞口舌之利,大禍來臨,悔之無及。」
慕容欽忱道:「已是國破家亡,還有何禍,無非一死而已。」
桓熙冷笑一聲,喝命軍士拆了這竹林舍,將舍中人盡數帶回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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