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也沒多心，看著劉和蘇小草挨在一起，抱著兩個孩子，一家四口齊齊整整，心裏很是高興。

“草兒，”劉打量著四周，心忐忑，“這不是進城的路。”

蘇小草用帕子替他著臉上的汙，不再瞞他，指著蘇清歡道：“不是什麽夫人，是我的妹子，小花妹子。”

劉大吃一驚，都合不上，半晌後才道：“是你那從城裏回來的妹子？”

蘇小草點頭，眼中驕傲之盡顯：“我妹子學了一本事，現在做大夫，三裏五鄉都知道醫高明。”

劉眉頭皺著，看看蘇清歡，再看看蘇小草，不確信地道：“你真的沒騙我？你們姐妹，長得不太像……”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哥，你這是嫌棄我醜嗎？”蘇小草佯怒，角卻翹得高高的。

從劉家出來，天是藍的，空氣是清新的，心更是自由的。

劉忙道：“沒有，沒有，就覺得你們姐妹長得不一樣。那你剛開始，就認出了小妹？”

蘇小草不閃不避地看著他，平心靜氣道：“是。我沒想到會來，也沒想到會花那麽多銀子救我們出來。我知道你生氣我不告訴你，但是那個家，我真的不想再呆了，一刻鍾都不想！”

說完，扭頭拭淚。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沒有用！”劉垂下頭。

“不，我不怪你，哥……”

陸棄把夫妻二人的對話都聽在耳中。

是了，蘇小草相貌平庸，圓盤臉，單眼皮，塌鼻子，說句刻薄的話，也就是給農夫做娘子；而蘇清歡姿出眾，鵝蛋臉，明眸善睞，鼻梁拔，五致到無可挑剔，說這倆人是親姐妹，真沒人信。

“狐多”，陸棄腦海中不知為什麽浮現出這句話來。

到了家裏，蘇清歡和世子商量：“讓姨母一家住在你的房間，你暫時和我們住一起，可以嗎？”

“可以！”世子表示這樣就可以每晚聽故事了。

“我不同意！”陸棄還想揩油，怎麽能容忍多個燈泡？

蘇小草背著劉道：“我們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行。”

劉四看看，指著馬棚後麵的雜間道：“若是方便，那間房子也盡夠了。”

陸棄指著廂房道：“東西廂房都空著。”

蘇清歡有些不好意思，剛要反駁，蘇小草忙打圓場：“這麽好的廂房，從前想也不敢想。”

“天氣冷，姐姐和……姐夫，先帶大妞、二妞進去歇著，我找裳、被褥給你們，然後咱們熱熱鬧鬧地吃一頓。”

蘇小草含淚道：“花兒，姐姐拖累你了。妹夫，你別生氣沒跟你商量，今天花的銀子，我們努力賺錢，早點還你們。”

陸棄淡淡道：“銀錢之事，都是做主。既是一家人，不必見外。”

態度疏離，但是說出來的話語卻讓蘇小草心安。

蘇清歡找了外傷藥和棉襖棉給他們送過去，道：“姐，你先忙活姐夫和兩個孩子，我去做飯。”

蘇小草連聲應下，又說：“茶淡飯就行，妹夫大度，咱們自己也要有分寸。”

“吃口怎麽了？”蘇清歡朗聲笑道，“又不是從他上割。”

蘇小草在臉上掐了一把：“讓你胡說。”

姐妹親昵，沒有隔閡。

世子蹲在廚房裏看著盆裏的鯉魚，陸棄給蘇清歡燒火，蘇清歡燉了紅燒，做了水煮魚，包了餛飩，熬了豬肚湯，又蒸了滿滿一大鍋米飯。

“姐姐初來乍到，總怕你生氣，你別總板著臉。”蘇清歡把燒熱的油澆到鋪滿辣子和花椒的魚片上，滋啦啦的沸騰聲響起，香氣四溢。

“嗯。”陸棄沉悶地答應一聲，但是他並沒有想改。

他好像隻有在麵前，才會不自覺地藏起鋒芒，開懷大笑。

“豬肚做個湯吧，當歸紅棗豬肚湯，大妞二妞子太弱了。”蘇清歡喃喃道。

陸棄突然問：“不能給他們些銀子，讓他們出去住嗎？”

他不太習慣家裏一下子多這麽多人。

蘇清歡愣了下，隨即垂下眼睛道：“從長計議吧。等你走了後，住在一起有個照應。”

氣氛忽而就凝滯了。

連世子都覺察出來兩人之間的不對勁，仰頭看著他們。

“我去找當歸和紅棗。”蘇清歡勉力衝世子笑笑，轉出去。

陸棄的眼睛像粘在後背上一般，許久都沒有收回視線。

吃飯的時候蘇清歡怕蘇小草一家放不開，就單獨給他們在廂房設了一桌，飯菜都用盆子裝得滿滿的。

“魚這麽做，多費油啊！”蘇小草看見油汪汪的水煮魚，心疼地道。

劉拉了拉，他已經看出來，蘇清歡在家裏當家做主，而且條件真的不差，陸棄更是氣質出眾，沉穩堅毅，本不會計較這些蒜皮的小事。

“不要。”蘇清歡笑嘻嘻地道，拿著梳子給大妞梳頭發，二妞也湊過來仰頭看。

陸棄在屋裏等得不耐煩，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你快去伺候相公吃飯。”蘇小草搶過的梳子。

“又不是孩子，還等著我喂飯不！”蘇清歡嘟囔著，被推出門。

“快吃吧，快吃。”蘇小草看著兩個兒對著魚，口水都流了出來，卻隻眼地看著不敢筷子，心酸不已地道。

“真的可以吃嗎？”大妞怯怯地問。

“可以，這是你姨母家裏，姨母給你們做的。將來要記得，好好報答姨母，知道嗎？”蘇小草鄭重地對兩個兒道。

“知道。”兩個孩脆生生地齊齊回答道，等劉了筷子才幸福地把臉埋到碗裏，著從未吃過的白淨米飯。

吃過飯，蘇小草搶先把所有碗筷都收拾了，說什麽都不讓蘇清歡手。

蘇清歡無奈。

收拾完廚房，蘇小草走進屋裏，鼓足勇氣道：“花兒，妹夫，我和你姐夫商量了下以後的生計。我可以出力氣，自己賃幾畝地種；你姐夫手巧，閑著時候喜歡折騰些木疙瘩，我想著，到時候去城裏看看，應該多也能換些錢。”

蘇清歡笑著應下，蘇小草的獨立堅強讓覺得很歡喜。此刻還不知道，劉的這雙巧手，日後會給怎樣巨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