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還是不說話,隻是在看夠了傅明月驚慌失措的樣子之後,緩緩地鬆開手。他的人也不知道從那裏弄來的一把椅子,還是那種臥榻,特別那種。
那人在臥榻裏坐下,一臉的悠閑慵懶,甚至眼睛都閉上了,仿佛這隻是一個普通的午後,他就在自家的院子裏躺著吹風曬太,如果再加一杯香濃的咖啡,那就真的沒什麽區別了。
兩軍對壘,一方表現得越是從容淡定雲淡風輕,另一方就越不著底就會越加張甚至恐懼。
此時此刻,傅明月心底就滿滿的都是恐懼。明知道不應該,但還是本能地用手捂著自己的肚子,仿佛這樣也能多一層堡壘。
躺在臥榻上的人仿佛眼皮子上也長了一雙眼睛似的,居然就在的手捂上肚子的那一刻張開眼睛瞅了一眼,然後出一個意義不明但絕對人骨悚然的笑。
傅明月的心髒重重地抖了抖,對方卻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一直盯著那張臉看,看著看著,突然又覺得不那麽陌生了,似乎曾經見過。可在腦海裏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還是沒能找到相對應的信息,最後隻能歸結為錯覺。
胡思想間,那人的手下突然間全像是被人下了指令的機人,各個渾繃,拔槍在手,進警戒狀態。
傅明月敏地意識到什麽,然後,就聽到了外麵傳來的靜。能讓他們如此戒備的,絕對不可能是自己人。
果然,其中一個人抓著槍朝傅明月走過來。“哢噠”一聲,子彈上膛之後,他一條手臂輕易地就勒住的脖子,一手將槍抵在了太的位置。
槍口頂的力度其實並不重,可或許是清楚地知道這東西的殺傷力有多可怕,傅明月竟然覺到疼。但很快,就顧不上這點覺了,而是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門口。
倉庫厚重的門緩緩開啟,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門一開,外麵的景就進了傅明月的眼中。
門外原先就停著好幾輛車,其中一輛堪堪停下。
傅明月一眨不眨,連呼吸都本能地放輕了。看到車門推開,自己悉的影就這麽進視野,心裏既又著急,忍不住暗暗罵了一句:高逸塵,你個大傻子!這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你單槍匹馬來赴約,是不要命了嗎?
罵完了,眼睛一下子就潤了。不管這個男人平常在眼裏多麽能幹甚至誇張點說幾乎無所不能,但麵對這些黑黝黝的槍口,他單槍匹馬連個武都沒有,怎麽看都是來送死的!
臥榻上的男人緩緩地睜開眼睛,視線如刀子一般筆直地向走進來的男人。
高逸塵下了車本沒有任何猶豫,邁著沉穩的步子,一步一步踏狼窩虎。他每一步都走得沉穩從容,如履平地,仿佛他隻是來這裏談一樁小生意。
傅明月看著他,眼眶灼熱一片,心髒湧得厲害,仿佛有一片海洋在口那激。甚至有些暈乎地想,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哪怕是死,似乎也不是什麽可怕的事。
高逸塵在距離傅明月幾米開外的地方停下來。
“你來了。”陳述句。
“我來了。”也是陳述句,語氣同樣的沒有半點起伏,無比從容。
傅明月聽到臥榻上的男人發出一聲低笑,下意識地想要回頭去看,結果發現自己眼下是刀俎下的魚,不能。
接著,聽到臥榻發出一聲低啞的響,顯然是躺在上麵的人有了作。果然,不一會兒,那人就往前走了幾步,進了的視野。
“我呢,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但我輸得起,也不怕死。我跟你也沒什麽深仇大恨,王敗寇,其實沒什麽好說的。今天我要是死在這裏,是我沒本事。今天你要是代在這裏,也隻能怪你道行不夠運氣不好。”
高逸塵看著他,沒說話,眉頭都沒皺一下。
那人也不介意,似乎並不覺得高逸塵這是看不起他。他單手在兜裏,一邊悠閑地吐著煙圈,一邊繞著高逸塵慢條斯理地繞圈,就像是吃飽喝足在小區裏散個步那樣稀鬆平常。
傅明月甚至有種錯覺,這人下一秒就會手拍一拍高逸塵的肩頭,來一句“兄弟啊”開頭的話。當然,這隻能是錯覺,絕對不可能的。
“我這個人呢,沒別的好,就喜歡帶種的男人。今天你既然敢單槍匹馬來見我,那我也不為難你。”他夠了夠手指頭,立馬有人端了個打開的盒子走到他麵前。他將手進盒子裏,拿起裏麵的東西。
傅明月睜大眼睛,終於看清楚他手裏的東西,那是一個針筒,一次的那種。當然,還帶著針頭。
他要幹什麽?
“這裏麵裝的是什麽,你估計也能猜到。沒錯,這裏麵裝的是毒品,而且是劑量大得足以致命的毒品。”
什麽?
傅明月差點兒尖出聲,忍不住掙紮了一下。勒著的那人警告地收了一下手臂,一下子覺到呼吸困難。對方也沒打算把勒死,達到警告目的就鬆了手。
那人將手裏的針筒放回盒子裏,拿起另一支針筒。一模一樣的東西,至從外表上看沒有任何區別。
傅明月的心髒又是一個劇烈的,隨即覺到了一份尖銳的疼痛。前麵那個針筒裏裝的是毒品,後麵這個也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這個針筒裏麵裝的,是艾滋病毒。”那人笑著瞥了渾僵的傅明月一眼。“我是不是應該說一聲恭喜高總喜得貴子?”
傅明月覺自己像是天寒地凍裏被人按進了水裏,刺骨的很冷一下子侵襲了的每一個角落,彈不得,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
那人既然準備了兩樣東西,那就是給高逸塵一個選擇的機會。但這兩樣東西,無論哪一樣注裏,下場都會很慘烈。
前者可能會快速死亡,也算死個痛快。後者盡管不會立即斃命,但目前還沒有治艾滋病的辦法,一旦染上了,就隻能等著生命一點一點枯萎。
那人看了他一眼,也就是說,他打算將這東西用在的上。艾滋病毒,還是用在孕婦的上,這一招夠狠。
“你是個聰明人,想必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
在他的示意下,他手下的人端著盒子走到高逸塵麵前。
“你可以選擇將盒子裏的東西注到自己的裏,也可以選擇讓我將這東西注到你老婆孩子的裏。這個選擇,對你來說不難吧?”
傅明月恨極了那人輕飄飄的語氣,恨不得撲上去把他給撕了。這樣的選擇,怎麽可能不難?這樣的選擇,對一個有良心有擔當的男人來說,怎麽可能不難?
幾乎要衝地喊一句:“高逸塵,你快走,不用管我。”
這句話在他還沒進門的時候喊,也許還有點意義,盡管結果不會有什麽改變。這會兒再說,就真的是純粹的廢話了。
“讓我來選,可以嗎?”傅明月以為自己會發不出聲音,可事實是,功地將這句話完整地說了出來,雖然聽著有種別掐著嚨發生的怪異。“讓我來選。”
“哦?”那人的眉頭挑高,慢鏡頭似的一點一點轉過,饒有興趣的看向。“你來選?”
“對,讓我來選擇。”傅明月用力點頭,哪怕因為點頭而導致脖子被勒得更難,也顧不上。
染上艾滋病不一定會死,說不定過不了多久,醫學界就會有新的果出來。就算暫時沒有進展,至還有時間,哪怕是幾年也好。可是劑量那麽大的毒品注到高逸塵的裏,他恐怕會立即斃命!
那人看著,嗬嗬地笑了起來,似乎覺得十分有趣,上也吐出一句。“有意思,真有意思。”
這種人,典型的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可恨至極。然而人為刀俎,我為魚,再怎麽恨得咬牙切齒也隻能磨一磨牙,本奈何不了他。
“給我。”傅明月也不想跟他廢話,直接手問他要針筒。
那人當然不會就這麽輕易給他。遊戲嘛,當然要慢慢玩才有意思。一下子就結束了,還怎麽玩?
“高總不想說點什麽嗎?”
高逸塵一聲不吭,麵自若,直接手去拿盒子裏的針筒。
“不要!高逸塵,你瘋啦!”傅明月拚命地朝前撲,想搶掉他手裏的東西。可後的人輕輕一收手臂,就勒得一下子無法呼吸。“咳咳咳咳……”
咳得最痛苦的時候,傅明月的視線也沒有離開高逸塵的手,生怕他真的一針就紮進去。“不……咳咳咳……”
想說,你要是死了,我絕對不一個人活著。可本說不出來,一個勁地咳個不停。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高逸塵掉大,寒冬臘月裏,隻穿一件薄薄的白襯衫站在那,拔如鬆,卻膽戰心驚。
“傅明月。”高逸塵終於開口了,確實對著自己的人說的。“冷靜點,看著我。”
傅明月本能地照做,眼睛更加不敢眨一下。
“別學電視小說裏那些七八糟的東西,給我好好地活著,記住了嗎?”
不要!
傅明月拚命地搖頭。
我不要記住,我不要聽話!我不要!我什麽都可以聽你的,但這個不行!
勒著的人嫌不安分,直接用槍托敲了一下的腦袋,冷聲警告:“你給我安分點。”
“你曾經說,你從沒為我做過什麽。那麽,現在我就告訴你,你可以為我好好地活著,把孩子生下來,養大人。如果有合適可靠的人,你也可以跟他雙宿雙飛。”
不!我不答應!
“高總,你該不會是在拖延時間吧?”那人又開口了,緩緩地吐了一口煙圈,狡詐的眼睛半瞇著。“拖延時間有沒有用我不知道,不過,那會讓我很不爽。你說怎麽辦?”
高逸塵給他的回答是直接捋起襯的袖子,將枕頭對準手臂上的某個位置。
“不要!”傅明月終於功地喊出兩個字,可幾乎是同時,高逸塵手裏的針推了皮裏。“不要!你快拔出來!我讓你拔出來,聽到沒有?”
從知道自己被綁架到現在,都沒真正哭過,更沒想過求饒。可這一刻,想要跪下去哭著求饒,即便那也許本沒用。然而就是願意,後勒著的人也不給下跪的機會。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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