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解釋、掩飾,在這個人的面前,只會起到蓋彌彰的作用。
謝知微深吸一口氣,下心頭的悸,笑了一下,“郡王爺,雖然崔家世代出名醫,我對醫也略知一二,但也僅能做到照本宣科,不敢嘗試。畢竟,天底下的藥材,君臣佐使,四象平衡,錯一不可,我雖年,也知命攸關。”
“謝大姑娘言之有理。”蕭恂微微點頭,一副非常贊同的樣子,他抬腳,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謝大姑娘想必是來買書的吧,方才,我們看到了一部醫書,前朝留下來的,謝大姑娘不妨看看。”
謝知微道了一聲謝,橫豎手上有錢,遇到了好書,當然會不吝金錢,忙不迭地進去了。
“哎呦!”
后,傳來一道痛呼聲,謝知微還沒來得及進門的腳了回來,扭頭看去,見原本好好的許良靠在書架上,子一團,正朝地上委頓下去,似乎痛不可支,而二妹妹一臉煞白地站在一邊,嚇得渾發抖。
“怎麼回事?”蕭恂皺著眉頭問道。
“痛,痛,我要死了,五哥,我中毒了,給我下毒,我要死了。”許良面紅潤,卻出一指頭抖著指著謝知慧。
“你,你,你胡說,我哪里來的毒?”
看起來,謝知慧這個施害者,比許良這個害者的臉還要難看。
瓷得如此肆無忌憚,如此稔,看來許良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
掌柜的在一邊不敢說話,苦著一張臉,心里直呼倒霉,一樁生意都沒有做不說,還攤上這種無賴,他就說,天底下的公子哥兒,有幾個是愿意好好讀書的?
分明,這位公子,就是賴上這兩位小娘子了。
看這些人穿戴氣質就知道,不管哪一方,他都惹不起。
“謝大姑娘,你方才說你對醫略通一二,不如,你幫許良看看,這毒到底重不重?會不會妨礙命?”
謝知微深深地看了蕭恂一眼,走過來,蹲下,許良已經巍巍地出了手腕,擼起袖子,出了一小截手臂。
許良在京中是出了名的紈绔,文不武不就,倒是養出了一好皮,這比一些姑娘家的還要好,如凝脂。
謝知慧上前一步,從桌上了一塊抹布搭在許良的胳膊上,許良嚇得胳膊一抖,那破布落在地上,幸好沒有沾在他的胳膊上。
這姑娘,居然想把抹布往他胳膊上搭,這是要害死他嗎?
“喂,你做什麼?你看不見這布有多臟嗎?”許良罵完,又用手捂著口,一副痛不生的樣子,“哎呦,我要死了,我中毒了!
“大姐姐,他,他耍無賴,他分明就是無賴。”
謝知慧委屈極了,算是長了見識了,天底下居然還有這種人,簡直是不可理喻。
謝知微輕輕地拍了拍二妹妹的背,讓稍安勿躁,覺得今日帶出來見這個場面,也不是沒有用。
“掌柜的,麻煩您借一線給我。”謝知微道。
掌柜的忙從屜里拿出一比繡花線稍微一點的線給謝知微,問道,“姑娘,可能用?”
原本就是個道而已,謝知微點頭道,“可以!麻煩掌柜的幫忙把這線系在這位病患的胳膊上。”
蕭恂背手而立,看著掌柜的將線的一端系在許良的手腕上,謝知微一手牽著線的另一端,另一只手,三指頭搭在線上,凝神屏息,一副診脈的樣子,倒像那麼回事。
懸診脈?許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這真不是在耍他?
謝知微的眉頭擰得越來越,約有十息功夫后,深深看了許良一眼,這一眼,讓許良的心頭咯噔一跳,忍不住問出聲來,“我,我不會真的病了吧?”
謝知微沒有搭理他,而是慎重地對掌柜的道,“麻煩您幫忙給他換胳膊。”
許良很配合地出另一只胳膊,掌柜的再次將線系在他的手腕上,這一次,掌柜的都有點張了,一不小心,把線打了個死結。
崔家的傳人啊,哪怕只有十歲,也未必沒有真本事。
崔家的切脈和針灸那可是譽天下。
謝知微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瞇眼,花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許良渾都要冒冷汗了,方才看到嘆了一口氣,“甚,尺脈利,疾不散……此乃脈。”
掌柜的正蹲著,一聽這話,一跤摔下去,摔了個四腳朝天。
“什麼意思?”許良這下子急了,跳了起來,“能不能說明白點,我真的得了重病?”
謝知微似乎對許良質疑的醫很不高興,沒好氣地道,“按之流利,圓如按滾珠,如此明顯的脈象,我怎麼可能會診錯?此乃不治之癥,若許世子不信,可另請高明!”
許良見掌柜的都嚇這樣了,想著,掌柜的年紀大了,見識多,知道輕重,這才會驚如此。他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瓷了,好好的,出這不治之癥來,他年紀輕輕的,還沒親,這要是死了,豈不是可惜?
許良倒也沒有懷疑謝知微,對方一眼就看出他的份,聽五哥的意思,這謝大姑娘還與崔家有關,說自己對醫略知一二,應當只是謙遜的說法。
到底是誰在害他?莫非是家中的那些姨娘們?絕對有這個可能,他死了,世子位置就讓出來了。
為紈绔,天天逗貓遛狗,打聽些奇聞八卦,權貴家里的那些腌臜事,他知道得太多了,自家有,也不稀罕。
“五哥,我怎麼辦啊!果然,壞事做多了,還是要遭報應的!”許良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淚,哭得稀里嘩啦的。
蕭恂黑沉著一張臉,惱怒地看了謝知微一眼,掉頭就出了門。
他丟不起這個人!
許良一見蕭恂這架勢,以為蕭恂是聽說他眼看沒命了,心不好,想到還有人憐惜自己,許良心稍微好一點。
“五哥,你說,我家姨娘到底給我下了什麼毒?我這世子之位不要了還不行嗎?我都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了,們怎麼還是沒完沒了呢?你說我爹,多大年紀大的人了,一個一個往家里抬,永新伯府多大一點地方,一個院子里都快住十個姨娘了,我爹每晚要睡哪個姨娘,還要同屋子里的姨娘讓位置,何苦呢?現在好了,把親兒子都要坑死了……”
許良把滿腔悲憤都宣泄到了親爹頭上,蕭恂被他絮絮叨叨地叨叨煩了,正好前面是回春堂,他冷著聲音道,“前面就是回春堂,你要惜命,就去看看吧!”
“多謝五哥,五哥提醒得是,誰還不怕死呢?”許良擤了一把鼻涕,往上一抹,也不嫌臟了。
他都要死了,還窮講究個什麼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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