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便到了秋九月。
長安城開始下雪了。
著飄落到手心的雪花,劉徹也是嘆了幾聲。
「陛下,剛剛接到劇將軍奏報:西匈奴左大將遇刺……」異行匆匆,稟報著。
「知道了……」劉徹微微頷首,對此,他毫不意外。
西匈奴小政權的訌,是可以預見的。
因為這個政權本就不合理!
它是燕薊之戰的產,是漢匈大戰的結晶。
事實上,哪怕沒有且渠且雕難,也會其他什麼雕難出來做這個事。
但這個小政權從立那刻開始便先天不足。
依靠政變上臺的且渠且雕難,只能自封為左大將,依靠挾持於單,與折蘭等大部族聯合執政。
既然是聯合執政,那自然是令出多門。
僅以劉徹所知,當年,為了割讓合黎山一事,折蘭部族差點就要起兵造反了。
合黎山(皋蘭山)是折蘭人的老巢,也是他們的祖居牧場。
且渠且雕難說賣就賣掉了?
折蘭人自然是不服的。
只是當時,西匈奴不賣合黎山,就得死!
沒有糧食和資的西匈奴,用不著漢軍和北匈奴去打,飢荒就足以讓其崩潰。
是以,且渠且雕難割讓合黎山,是不得不做的事。
當然,在當時,西匈奴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向西方進軍,趁北匈奴部未定,出星星峽奪取西域。
至也要佔領昌海以西,近海以東的廣大地區,甚至染指塔里木盆地,奪取孔雀河流域的控制權。
可惜,當時的西匈奴不敢出星星峽。
他們寧願選擇向漢室求饒,換取資和和平保證。
這自然就註定了西匈奴的滅亡。
一個不思進取的政權,在如今的國際局勢之下,安能有什麼國祚?
國際局勢稍一變化,立刻就要灰飛煙滅!
講老實話,西匈奴能存續至今,完全是靠了北匈奴與漢室之間的矛盾。
雙方都有些投鼠忌,不敢迫太甚。
這才讓西匈奴部能夠平穩至今。
然而,當漢室開始準備對河西手。
西匈奴小政權部的平靜立刻就打破了。
積累日久的矛盾,馬上就會發。
且渠且雕難的遇刺,只是一個開始!
「傳朕的詔命去衛尉衙門,告知衛尉:員南北兩軍及細柳營的主力,做好出征準備……」劉徹下達命令:「同時轉告丞相:召見匈奴使者,告訴他,左大將且渠且雕難必須還政單于!不然朕必將出兵!」
這就是要宣戰了!
同時也是要進一步的刺激和激化西匈奴部的矛盾,最好讓其打起來。
忠於且渠且雕難的軍隊,先跟那些或是想火中取栗的人,或是想要去拉北匈奴下馬的人打起來。
最好,把北匈奴的主力也吸引到河西地區。
在河西將之殲滅!
當然,劉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報顯示,北匈奴在準備第四次西征的事。
大量資和兵馬都在向著他們在大宛和闐池的前進基地集結。
只等開春,北匈奴單于就將率軍西征,其國中事務將由其左賢王狐鹿涉管理。
這讓劉徹有些憾,河西的事務,北匈奴主力不來,就沒什麼意思了。
河西的部族,在劉徹眼裡,大約也就一個折蘭部族能夠眼。
但是,這折蘭部的銳在四年前已經覆滅在馬邑了,現在的折蘭部族,能戰之兵至多兩個萬騎一萬來人,而且多數是新兵,武裝備也很落後。
甚至可能還不如燕薊之戰的匈奴本部。
不過話雖如此,劉徹卻還是不敢輕視對方。
畢竟,河西一戰,關乎漢軍究竟能走多遠。
可以在上輕視敵人,但在戰略上一定要重視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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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德八年秋九月甲辰,漢丞相晁錯照會來長安朝覲的西匈奴正使:我國天子聞貴國左大將凌辱單于,顛倒綱常,此忤逆之事,非人臣所為,願貴國撥反正,歸政單于,上合天常,下應人倫。
如若不然,大軍並進,王師出焉!
勿謂言之不預也!
西匈奴使者回復:上國所命,下臣安敢不從,然此事下臣不能做主,需請示我主。
這明擺著就是想拖時間,耗著。
漢室自然樂得讓他拖著,這些話也不是講給他聽的,而是講給天下人聽的。
軍方在三天就拿出戰爭計劃和預案。
之所以能這麼快就拿出計劃,是因為河西戰役,軍方實際上已經籌備了將近八個月——不過之前一直是拿著居延戰役當幌子。
如今,他們再不掩飾,拿出了一整套旨在滅亡西匈奴,全取河西,打通前往西域道路的戰爭計劃。
據軍方的計劃,漢軍將在春三月前,在合黎山地區集結四萬步騎。
其中,騎兵兩萬三千人,由細柳營、虎賁衛以及南軍為主,虎賁衛將出甲一千八百騎,輕騎兵兩千。細柳營出龍騎兵五千餘,輕騎兵四千餘,南軍則將出兩個騎都尉部。
步兵方面,則將調棘門軍的兩個陌刀都尉部、北軍的三個弓弩校尉部,再調灞上軍的兩個輕步兵都尉部和一個隧營都尉部。
目前,在合黎山地區,漢軍已經集結了接近一萬步騎的主力。
換句話說,漢軍還將員接近三萬的野戰兵力前往合黎山。
他們將在明年的春正月從長安出發,在春二月中旬之前,抵達合黎山。
為了支撐此戰,軍方拿出了整整一箱子的文檔,詳細列舉了此戰的各種資和軍械需求。
府卿趙禹幾乎被嚇傻。
他從未想過,為了支撐一支四萬多人的大軍遠征河西,居然還耗費如此多的資。
僅僅是粟米、麥、乾、油鹽、藥材加起來就多達兩百餘萬石!
此外,軍方還需要上萬石酪,十餘萬石製備的乾糧、醋布數萬尺。
至於軍械……
箭矢百萬支,弩機備用零件十萬件,馬蹄鐵、馬鞍備件數萬件,運輸軍需資的重載馬車五百餘輛,馬刀七千餘柄。
這些都是需要府考工室立刻生產,並且必須在明年春二月前全部到位的資。
但凡了一件,軍隊就要找府的麻煩!
於是,秋九月,府考工室率先進戰爭狀態。
數以萬計的工匠,開始了日以繼夜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