薤上,何時曦,曦明朝更復落,人死一去何時歸?
耳中忽然傳來低沉的輓歌合唱之聲,放眼去整個世界一片素白。
頭戴孝布,披麻的衛士,持著長戟靜立在兩旁。
到都是泣聲。
嗚嗚嗚,幾千上萬人同時啜泣,哀傷的氣氛不需要醞釀,自行帶著所有人一起進悲傷的緒之中。巨大的宮殿外,沒有人不在哭泣。
劉德跪在冰冷的條磚地板上,眼淚啪答啪答,大滴大滴的流了下來。
但他不是因為悲傷而哭泣,他是因為激而流淚。
「想不到,我竟然能活第三世!」低沉的嘆息掩蓋在無數的啜泣聲之中,在這無人注意的角落,劉德的角溢出一詭異的笑容。
在兩千一百多年後的二十一世紀庸庸碌碌的活了二十七年,這是第一世;
穿越兩千一百多年時,來到這公元前的西漢王朝,為了史書上有名的漢景帝第三子劉德,這是第二世;
死而復活,重回穿越之初,這應該算是第三世了。
「事不過三,我應該沒那麼好命,有第四條命可揮霍的了!」劉德心裏想著,眼睛的餘不經意的暼到了跪在他前方不遠的一個影。
單薄的子骨,彷彿風一吹就能吹走,略顯低沉沙啞的哭腔,說明他確實很悲傷。
劉德微微嘆息了一聲。
那就是那個前世坑了他一輩子的兄長皇長子劉榮……
看著那個悉的背影,劉德角一陣,默默然的低下頭去了。
今年是史書上所謂的漢景帝前元二年,當然了,現在是沒人敢這麼說的,甚至連皇家的史家都不敢這麼記載在紙面上。
所謂景帝紀元前元、中元、后元,都是等了便宜老爹駕崩之後才進行劃分的。
一般來說,人們是以天干地支來紀年。
剛好是丙戊年。
丙戊年夏四月,太皇太后薄氏薨,國喪。
前世劉德就是此時穿越附的,但是,當時的他完全沒有做好穿越的準備,穿越前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市井平民,份的驟然變化,讓他無從適應,以至於在葬禮上,鬧出了不禮儀笑話,更被有心人批為『不孝』。
這可是個極為嚴厲的政治指責!
漢室自詡以孝治天下,對於孝道極力推崇。當此之世,一個出名的孝子不僅僅會被地方表彰,鄰里尊重,更有機會出仕為。
在廟堂之上,天子更是以作則。
以故的太宗孝文皇帝,劉德的爺爺劉恆,更是孝道方面的楷模。
因而,在此時,孝不僅僅是個人道德問題,更關係到政治正確與否的大是大非之上。
前世,劉德被人抓住在葬禮上的禮儀舉止問題,扣上一個『不孝』『不敬』的大帽子,而他卻很難進行辯解。
一步錯就是步步錯。
之後他苦苦掙扎十幾年,可惜最終還是沒能逃一杯毒酒的結局。
想著這些,劉德嘆了一口氣。
作為一個穿越者,他都覺有些臉紅耳燥了——前世的他,真是給穿越者丟臉了!
「要來了……」回憶著前世的記憶,劉德用袖子遮住頭部,裏吐出一句話。
話音未落,前方穿來一陣。
幾個侍扶著一位全孝服,已然昏厥過去的子悄悄的退出靈堂。
周圍有人輕聲議論:「皇后昏厥了!」
「可不是嘛……」
「老太太這一去,皇后的日子可就難過啦……」
「噤聲……噤聲……」
聽著這些人的議論,劉德就悄悄的起,弓著子,盡量不驚任何人,慢慢的靠著邊角踱著小步,向前方靠攏。
即使劉德已經很低調了,但他的行,還是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一時間,無數的目聚焦到了劉德的上。
當此國喪之際,別說是皇子了,就是一個小黃門都不敢輕易彈一二。
劉德沒有在乎那些人的眼,在前世的最後幾年的生命中,劉德常常會回想著他今日遇到的種種事以及之後的種種選擇。
他發現自己所的境遇與地位非常尷尬,即算沒有被人扣上『不孝』的罪名,他的境也依然不會改變。
誰他是劉榮的親弟弟,天然的劉榮政治產繼承人?
當劉榮被廢黷自殺之後,他就像黑暗中的火把,吸引著無數人的目,一舉一都會被人拿到放大鏡下仔細觀察、解讀。
即使他學劉勝天天喝酒吃玩人,或者劉端那樣自暴自棄,也沒用。
那樣不過是把刀子遞給劉徹,連罪名都不需要搜集,就可以取他命了。
誰他是劉榮的弟弟,而且在奪嫡之戰中為劉榮出謀劃策,險些就真把劉榮的太子位置穩固了下來!
這仇恨結的太大了,本無法化解!
至於今生重活之後,再幫劉榮去奪太子位?
「呵呵……」劉德角輕輕笑了笑。
前世他在被人扣了『不孝』的帽子后,儘力掙扎,為了求得一個安穩的日子,他費盡心思為劉榮出謀劃策。
可惜,朽木不可雕也,爛泥扶不上牆。
前世,劉榮做了兩年太子。
劉德就給他這個太子哥哥了兩年屁。
這還不止。
除了這個優寡斷,瞻前顧後的哥哥之外,劉德還得幫著他的那幫從來不知道什麼省心的舅舅們屁,更要為他那個口無遮攔的便宜老媽四滅火。
可是,費盡心思做出的種種努力,最後還是被他那個便宜老媽一句:『老狗』給打的碎。
然後劉榮的太子被廢,便宜老媽進了冷宮,劉德也被趕回了封國。
皇帝老爹死後七年,元元年,一杯毒酒送了劉德上路。
這就是劉德的前世。
重活一回,劉德再也不願意過那樣的生活了。
至於提前下注現在還劉彘的劉徹。
想了想劉徹母親的臉,他舅舅的德行,劉德嗤之以鼻。
更何況……
「可恨年年金線,為他人做嫁裳……這種事干過一回就夠噁心的了!」劉德心裏對自己說:「這一世……我要做皇帝!」
想著前世的低三下四,掙扎求活的歲月。
劉德的意志就更加堅定起來。
皇帝,至高無上。
只要坐上那個位置,就意味著……
「朕即國家……」
短短四個字,讓劉德膛里的頓時沸騰起來。
若有機會,誰能拒絕皇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