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電視臺的這檔訪談節目,時長是三十分鐘。
為了收集到足夠的話題和素材,王記者和向南的“聊天”,持續了將近三個小時,幾乎把向南的“老底”都給掏空了。
采訪結束后,因為王記者一會兒還要去一趟午門展廳,補拍一些《千里江山圖》的畫面。
因此,他很熱地先將向南送到了門口,握了握他的手,一臉誠懇地說道:“我今天最大的收獲,就是能跟向專家結識。
在如今這個浮躁的社會里,像您這樣肯安下心來,踏踏實實做事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
我很敬佩您!”
向南聽了這話,連連擺手:“王記者這話說的,讓我臉紅啊。我這才做了多久?不過三年而已。
那些在博館深,默默奉獻了一輩子的老修復師們,他們才是最值得讓人敬佩的人。
王記者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多去關注關注他們的工作和生活,我相信一定不會讓你失的。”
“好!向專家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肯定要找個時間去走一走,看一看。”
王記者頓了一頓,接著笑道,“向專家,您也別我王記者了,我王俊,您直接我名字,或者老王都可以!”
王俊這麼說,是有意跟向南個朋友,向南哪能聽不出來?
他很爽快地說道:“我比你小,還是你王哥吧。王哥也別喊我向專家了,我向南就。”
“哈哈哈!好,想不到我今天出來采訪,撿了一個專家老弟!”
王俊哈哈大笑起來,顯得很開心。
他進國家電視臺十來年了,采訪的對象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以說是見多識廣,各行各業的人都看過了。
有的人風一時,很快就倒下了;有的人天賦異稟,但沒多久就泯然眾人了。
當然,也有人一路過關斬將,扶搖直上青天,上芒刺眼。
在這麼多人里面,向南是他采訪過的,最特別的一位。
怎麼特別,王俊說不清楚,但他知道,向南早晚會為眾人矚目的那一個焦點。
和向南好,一是因為他為記者的職業本能,對向南有著濃厚的興趣;二則是因為他本對向南也有不錯的觀。
最重要的是,他也想看一看,思想如此純粹的向南,他的未來,究竟會走向何方?
和王俊互留了電話,又閑聊了幾句,向南便打算離開。
剛來到樓下,他就看到賈昌道站在門口,一臉笑瞇瞇地看著自己。
“賈教授,您怎麼在這兒?等人呢?”
向南連忙走上前去,跟他打了個招呼。
“是啊,可不就是在等你嘛!”
賈昌道點了點頭,笑瞇瞇地說道,“走吧,咱倆也沒單獨吃過飯,今晚我請你!”
向南笑道:“哪能讓您破費?這頓該我請您!”
賈教授怎麼忽然想起要請我吃飯?
怕還是有事啊!
向南心里雖然納悶,腳下卻不慢,跟在賈昌道的后,一起出了故宮文保科技部的大院。
十月的京城,已是深秋。
太落山以后,天空仿佛被人蓋上了蓋子,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一陣陣微風襲來,將地上的枯葉吹得滿地翻滾,最后無力地落在機車道上,被來來往往的車輛碾得一地碎。
向南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微微覺有些抑,他還來不及生出什麼慨,就被賈昌道的笑聲給打斷了思緒。
“向南,這家店的口味不錯,我們就在這里吃吧。”
向南循聲去,原來是一家名為“京味人家”的小酒店,里面不大,裝修得倒是很致,給人一種很溫馨的覺。
兩人要了一個小包間坐下,又點好了酒菜,便相對而坐,隨意地聊了起來。
“向南,京城的菜,吃得還習慣嗎?”
賈昌道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小心地嘬了一口,一臉的舒坦。
向南一路上都在納悶,賈昌道不會無緣無故地專程請自己吃飯,他自認還沒有牛到連故宮文保科技部的副部長都要討好自己的程度。
如果說只是單純的人際往,自己跟賈昌道也還沒悉到可以互相約飯的地步。
思來想去,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賈昌道肯定是找自己有事。
可對方不肯直說,他自然也不會去問,于是便只能耐著子,回答道:“還行,我對吃的東西不怎麼挑。”
“氣候呢?”
賈昌道又問了一句,“還適應嗎?”
向南愣了一下。
嗯?
他這是還想著把自己拉進故宮文保科技部?
上次來京城修復《千里江山圖》的時候,賈昌道就三番兩次地向他暗示,到后來還經常找借口帶他到文保科技部各個辦公室里參觀,展示故宮博院方面強悍的“”,只差當面說出招攬的話來了。
可上次賈昌道到了后來為什麼又偃旗息鼓,絕口不提這件事了呢?
還不是因為被孫福民察覺了蛛馬跡,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把賈昌道罵了個半死,這才讓他放棄了這種想法。
這才過了沒幾天呢,想不到賈昌道的小心思又活泛起來了。
他難道不知道,孫福民現在可還在京城呢!
他就不怕孫福民殺過來,直接跟他拼命?
見向南有些發愣,賈昌道也知道自己不太擅長繞圈子,干脆就擺明了問:“向南,咱們也算老人了,我就問一問,聽說你現在在學習古陶瓷修復工藝?”
“是,剛學沒幾天。”
向南點了點頭,這個沒必要瞞。
而且,他也算是明白了賈昌道為什麼舊事重提了,多半也是因為這件事。
賈昌道微微有些激,他右手食指不自覺地使勁挲著大拇指,又問道:“學到什麼程度了?”
“古陶瓷的拼對粘結工藝。”
向南想了想,還是沒說雕刻的事,畢竟還沒學,也不好意思說出去,“算是半只腳了門吧。”
“幾天就到這地步了?”
賈昌道的聲音都開始變調了,“好!好!好!”
他咽了一口唾沫,又說道,“向南,古陶瓷修復工藝,故宮文保科技部這邊,實力還是很強悍的,你可以留在這里學習。
而且,故宮博院藏品富啊,級別也高,在國那是當之無愧的老大!留在這里,對你的長是有絕大的好的。”
向南一臉歉意地說道:“賈教授,我老師已經幫我安排好了。”
“你老師?你是說孫福民孫老頭?”
賈昌道不屑地一笑,說道,“金陵博院要說紙質文修復,那還說得過去,有幾個高手在。可要說起古陶瓷修復的水平,故宮博院甩它幾條街!
你說說看,它整水平就這個樣子,孫老頭還能給你找出什麼好老師來?”
向南一副為難的表,張了張,最后吐出幾個字來:“江易鴻教授。”
“誰?!”
賈昌道眼睛一下瞪大了。
向南嚇了一跳,趕解釋道:“江易鴻教授,就是那個被稱為國古陶瓷修復第一人的江教授!”
江易鴻?
我能不知道他是誰嗎?!
我是不敢相信,這個殺千刀的孫福民,之前不是口口聲聲說不能讓別人搶了他的學生?
怎麼一轉眼就屁顛屁顛地把向南給送出去了?
你的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