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咱們這位沈大爺正在座位上該想什麼想什麼,該發愣就發愣,心卻是隨便得多。
非但如此,他和此間主人青先生的對話也是興之所至,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什麼湖山,這茶不錯,今天的天氣,呵呵呵呵……
可是偏偏他的言辭出口卻是極為合,毫沒有突兀之!
這邊的青先生暗自心驚,可是沈淵旁邊的藍姑娘和世子朱常津,卻是早已對沈淵習以為常了。
畢竟他們伺候的這位沈大爺,哪怕就是見了噴涌而出的死尸或是新老兩代王爺,人家都沒怯場變過臉,更何況這麼一莊主了!
等到傳上飯來,莊主青先生招了招手,隨即從外面走進來了一位著輕紗的子。
看懷中抱著一張古琴,原來是給沈淵他們吃飯時伴奏的。
“我這琴娘在琴藝上倒也還來得,不知幾位貴客想聽什麼曲子?”這時的莊主青先生讓人傳上飯來,然后饒有興致地向沈淵問道。
這琴娘一進草堂,沈淵就聞得一陣幽香,這香味溫暖而輕盈,似乎帶著下花草的氣息,于是他抬起頭向著那位琴娘臉上看了一眼……
霍!好一位人!
沈淵一見之下,也不由得心中一!
這位琴娘骨骼清奇,氣質絕倫。甚至不需要看的臉,看這態分明就是一首清雅高遠的古曲。
更何況這位姑娘的臉上,眉目五無一不是致之極,是那種讓人盯住了某一,便越看越難以移開目的絕子!
看這位琴娘也就大約二十歲上下,目不斜視,子端正,輕輕把古琴放在琴桌上,之后用手微微一琴弦,隨即就放下了皓腕。
顯然剛才的輕輕一,已經確定了琴弦是準的。
沈淵欣賞了一陣這位琴娘的態,轉過頭笑著對青先生說道:“既然咱們在揚州,那就《廣陵散》吧。”
“好!”青先生笑著答應了一聲,隨即看向了那位琴娘。
琴娘向沈淵他們微微頷首為禮,手指在古琴上按捺彈撥,把這一曲《廣陵散》從《刺韓》那一段,開始演奏起來。
其實廣陵就是揚州,沈淵點的這個曲子也算是應時應景。世人都說嵇康死后,廣陵散從此絕跡,實際上卻并非如此。
廣陵散的原名做《聶政刺韓傀曲》,其實是一首慷慨激躍的古曲。當年金庸先生選擇它作為笑傲江湖的主題,就是因為在這首曲子當中,自有一番慷慨豪俠之氣的緣故。
現存的廣陵散曲譜,出自明代朱權編印的《神奇譜》。此時沈淵細細聽來,其中“刺韓”、“沖冠”、“發怒”、“報劍”幾段,無一不是人心魄,使人聽之如在危崖,卻是豪氣盈。
這位琴娘,還真的把慷慨勇烈的聶政心中,那豪氣化作琴音演奏了出來!
一曲未盡,上菜的仆人已經排一排進了草堂。沈淵分明聽到那位靈秀絕倫的琴娘指端,琴聲一未。只是見到仆人來往備飯,姑娘微微皺了皺眉。
沈淵暗自嘆了口氣,這樣的人、這樣的琴曲、正應該誠心正意,仔細聽來才是。
可是青先生卻把它當做茶飯間的點綴,也難怪這位姑娘會心中暗自不喜。
青先生也不管沈淵聽到哪兒了,他手向著面前的菜肴一指,笑著對沈淵說道:“山中飲食陋,早飯也不太講究,沈先生莫要怪我怠慢才是,您請用。”
“哪里哪里!”沈淵輕輕笑著點了點頭。
然后他再一看桌上的這些菜肴,立刻就覺得有些傻眼……這里邊居然有一大半,是他不認識的!
而這時那位青先生也在饒有興致地看著沈淵,心里想著這位沈先生將會如何筷子。
面對這樣的菜肴,只要沈淵一手,青先生也就知道他是什麼樣的底細。畢竟他令人端上來的這些飯菜,要不是揚州城里的頂級人,只怕連聽都沒聽過!
這時的沈淵也沒去拿筷子,心里卻暗自躊躇了一下。這小子心里想著:他娘的這麼些古怪的菜肴,難不我真讓面前這個家伙看了笑話?
正在他心中想著的時候,卻忽然覺得后,裝作侍的藍姑娘向前走了一步。
姑娘拿起了沈淵面前的瓷碟和銀筷,在桌上撿了幾樣致的菜肴,夾到了碟子里面。
藍姑娘手上的作輕盈準確,銀筷和盤盞之間毫聽不見一撞之聲。
姑娘同時還輕聲說道:“先生早上不吃濃厚膩的東西,這雁掌倒是醋釀的,甚是清爽……”
藍姑娘隨口道來,手上毫不停,看起來這位侍,竟然是每一樣菜全都認識!
可不是嘛……人家是崇王府老王爺的侍!沈淵心里暗笑,卻本沒去看那位青先生。因為他知道莊主臉上會是一副什麼表。
沈淵裝作了一副淡然的模樣,心里想著:呵呵!拿幾碟子菜就想試試我的深淺?
這下踢鐵板上了吧?這位莊主現在有沒有覺得腦袋瓜子嗡嗡的?
而這時沈淵后的另一位侍從,也就是崇王世子朱常津,居然也輕手輕腳地拿起了一個湯碗,他一邊給沈淵盛湯一邊說道:
“可惜了,這金玉一品湯里用的豆腐,是金雀的腦子……這季節金雀食太雜,腦子里會有一腥味兒,怎麼也去不掉。”
“要是用百靈的腦子倒是正好,可惜這里沒有,這豆腐湯主人是吃不得了……屬下看這‘渾羊歿忽’的火候,倒還做得湊合……”
說著就見朱常津用一把銀匙,將桌上的一團籃球大的東西順著一條直線切開,銀匙下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響聲。
然后他把碎片撥到了一邊,用銀刀輕輕地在那上面切下了一片放到碗里,端到了沈淵面前。
原本沈淵也不認識這是什麼……那玩意長得,活就是一個翻過來的破籃球膽。
但是聽到朱常津說起“渾羊歿忽”這四個字,他卻立刻就知道了,這是什麼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