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顆心沉了下來,淚水蓄滿眼眶,眼淚一顆顆往下砸,
“侯爺,外面兇險,現在徐淮一心針對你,我擔心你離了京,他會對您下手,您可以不去嗎?”滿臉央求。
崔奕神溫至極,用指腹輕輕著的淚水,哄著道,
“不怕,我是閣次輔,這是我職責所在,我必須去。你好好的在家里,我肯定在你生孩子之前趕回來。”
“啊?要去這麼久?”
程急得眼淚直掉,攔腰抱住他,語無倫次道,
“非得您親自去嗎,你可以派別人去啊,朝中又不是你一個大臣,我不要,侯爺您不要去,怕!”
一聽說崔奕要離開這麼久,程心中慌不堪,沒有他的侯府,對于來說就是一口古井,了然無趣。
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等著他回來,親自給他納鞋底繡裳,像是一個小妻子,事無巨細關懷著他。
崔奕也十分不舍,但是朝政之事,他跟程說不清。
“你放心,我一定回來陪你生產。”
程眼眸一閉,眼淚雙流,知道他心意已決是勸不住了。
崔奕注視著雙漉漉的眼眸,心里的,眼底驀然帶著笑意,嗓音低沉道,
“,你馬上就要當母親的人了,你要學著堅強,我也不打算娶別人,是一心想扶正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程聞言腦子里轟了一下,呆呆凝著崔奕,很努力消化著他的話。
所以,崔奕這是打算娶?
些許是太過驚喜,些許是從未妄想過,現在崔奕這麼提出來,程整個人都傻了。
崔奕失笑一聲,他的小丫頭這是嚇懵了,眼眸掙得大大的,水汪汪的,跟寶石一般呈現幽亮的澤。
程的格還需要歷練,沒關系,他可以慢慢教。
瞧著歡喜的樣子,崔奕心里得一塌糊涂的。
“傻丫頭,你就沒想過嗎?”他著的臉蛋。
程鼻頭一酸,淚意涌了上來,拽著他的袖子哭哭啼啼道,“我怕侯爺嫌棄我不懂事,我什麼都不會.....”
哭了一會,立即想起自己若是當了主母,可不能這般弱,于是連忙將眼淚全部蹭到了崔奕懷里,然后板起小臉,努力裝出很穩重的樣子。
崔奕被逗得哈哈大笑。
程白了他一眼,暗暗翹了翹角。
其實在別人面前不是這樣的,每次蘇凌雪挑釁,總能平靜淡然地應對。
可到了崔奕跟前,總是不自覺地就依賴他,仿佛有他在,天塌下都不怕,他為遮風避雨,他是心之所向。
崔奕放出這樣的話,是希程能慢慢學著管家,他也暗地里囑咐了德全,等到程生下孩子,家里的事得讓接手,德全笑瞇瞇應了。
接下來幾日,程幫著崔奕打點行裝,六月三十這一日夜,崔奕悄悄離開了京城。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一路到平,他就經歷了三次暗殺,對手一次比一次兇狠,好在他早有準備,只了點小傷。
徐淮最近暗地里作很大,看來給程家翻案燒了他的猴子屁,崔奕心中不安,才決定立即把平之事查清楚。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就在崔奕抵達平的五天,宣府大同傳來邊關急報,蒙兀大軍南犯,大同以北數鎮告急。
崔奕覺得這件事太過蹊蹺,他人剛來,宣府便出事了,莫不是徐淮背后故意為之?
徐淮顯然是想把他從這里引開。
如果真是這樣,麼徐淮很可能與敵國有勾結,定是準備借著這次戰事,重整威風。
崔奕不能他得手。
八百里急報傳到京城,皇帝著急大臣商議,這個時候除了請徐淮出山別無選擇。
可惜這位大都督這一次卻是拿喬了,托病不出,小皇帝急得不行,連夜派人來平找崔奕討主意。
崔奕早就猜到這麼一出,當即上書閣和皇帝,決定前往宣府。
崔奕以宰相之,親自掛帥宣府,這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
小皇帝心中雖然忐忑,可最終他選擇相信崔奕,當即發了詔書,著崔奕前往邊關。
崔奕連夜向宣府奔馳,到了半路,遇到一位人。
說是人其實二人以前幾乎沒見過面,但是如今二人卻對彼此十分悉。
此人正是程的哥哥程云。
程云原本要回京,聽到宣府急報,連忙上書皇帝請求前往宣府支援,皇帝準了。
這不,這二人就在半路給遇上了。
崔奕遇到程云自然很高興,但他發現程云對他很冷淡,里說著激的話,語氣卻很疏離。
只是強敵在側,二人也沒多功夫寒暄,直奔宣府投急的戰事當中。
程每日都在清暉園等待陳佑的消息,不許陳佑瞞任何有關崔奕的軍報。
日復一日,秋去冬來,五個月過去,眼瞅著就到了程生產之際。
子特別笨重,腳全部腫了起來,幾乎不能下地,冬日寒涼,還有一日便是除夕,崔府上下開始張燈結彩,只是府上諸人均無喜,只因崔奕毫沒有回來的跡象。
劉嫂子進來西廂房,往床榻上瞄了一眼,見程拿著一個撥浪鼓發呆,便知是想崔奕了。
個撥浪鼓是侯爺一月前著人送回來的,侯爺人不在程邊,卻是給小孩子買了許多玩,程每日就拿著些玩,跟肚子里的孩子說話,句句不離崔奕。
劉嫂子踏離間,親自幫著程掖了掖背角,見角氣了干皮,又去倒了一杯熱水給潤潤,
“姑娘,聽陳佑說,侯爺又打了勝仗,您的哥哥程家大爺也屢立戰功,陛下今日在朝堂上是滿口稱贊,說回頭要重賞,姑娘福氣好,什麼都別想,只安心把孩子生下,就萬事大吉。”
劉嫂子心里卻琢磨著,程的哥哥前陣子立下奇功,以三千將士打破了蒙兀一萬銳騎兵,被譽為新一代的邊境戰神,在軍中的風頭竟是蓋過了侯爺。
前幾日皇帝下旨,提拔程云為五軍中郎將,宣武將軍,聲名赫赫。
待程家大爺回來,這程還不知會如何風呢。
們這些下人暗地里議論著,程怕是很快會被扶正,為名正言順的三夫人。
是以,這陣子府中上下哪個不悉心討好程,很多仆婦還求到劉嫂子跟前,只求能在程跟前個臉。
不過知道程心不好悉數拒絕了。
不一會,沈老太醫過來給程請平安脈,把了脈象后,老太醫神嚴肅道,
“姑娘,您得下地走一走,瞧著怕就是這幾日了,您多一,回頭好生些。”
說著沈老太醫還教了程幾個作,練習。
“宮里的娘娘們生孩子時,都會練習這一套作,練得好的生的就快。”
程記下了。
次日便是大年二十九,艷高照,天氣暖和。
程扶著絮的手臂在后面梅花園里散步。
走了一段時間,便累得慌,干脆在一石桌后歇了下來,
程肚子重的很,這大冬日的居然讓走出了一薄汗,撐著腰坐在凳子上不停地氣。
等到緩過來便托腮小憩,冬日太和煦,曬得渾暖融融的。
“絮,你去幫我拿個小毯子來,再弄一些果子。”閉著眼吩咐。
“誒,奴婢這就去。”絮麻溜地彎著腰折竹林里,打里面去了。
程獨自坐在石凳上曬太。
梅園外便是一片水泊,前陣子剛下了一場雪,今日好不容易放晴,園子里人影穿梭,傳來稀疏的腳步聲,約約也聽到有人講話。
原本程沒太當回事,只是二人聲音越來越近,而且恍惚聽到了“侯爺”兩個字,程便豎起了耳朵。
“剛剛聽玉桂家的說,侯爺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玉桂家的?
程想起以前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好像是大夫人邊管外事的一個婆子,十分有面。
崔奕先前下過命令,怕府上的人沖撞了,不許人來這后花園,今個怎麼有人過來?
莫不是大夫人的人?
支著耳朵繼續聽,
“是嗎?我嬸嬸在清暉園當差,怎麼不見說起?你是打哪聽到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消息前兩日就遞了過來,是故意瞞著清暉園位呢!”
程聽到這里,眉頭微蹙,
瞞著?瞞著做什麼?
“為什麼瞞著呀,姑娘不是日日盼著侯爺回來麼,侯爺回來是喜事一樁,沒道理瞞著。”
“哎呀,我也沒聽太清楚,約聽到人說侯爺半路救了一個人,連同帶著回來了!”
程聽到這里,臉一變,
外頭兩個婆子,一個穿著棕褐厚襖子,眼角帶了一顆痣,眼神惻惻地往梅園里面瞄,
另外一個婆子則完全不知,只是滿臉驚愕道,
“不可能吧,侯爺把姑娘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當時姑娘懷著孕,侯爺都不別人伺候,這突然間怎麼會帶個人回來?”
眼角帶痣的婆子暗暗癟了癟,以前崔奕沒有孩子的時候,不是沒過從長房或二房過繼的心思,如今程有孕,這個念頭自然打消了。
這一年來,清暉園被治得跟鐵桶似的,一只蚊子都飛不進去,好不容易抓住機會,這次絕不會錯過。
自是添油加醋,故意歪曲事實道,
“沒錯,這要是別人我也不信,只是聽說好像是太傅府位跌落山崖的大小姐被尋到了,半路又被侯爺撞到,所以帶回來了,侯爺遇見了未婚妻,哪里還記得府上的事,自然是在路上耽擱了,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京城,聽說蘇家喜極而泣,已經派人去路上接去了。”
“等到侯爺帶著人回來,必定是要迎娶這位蘇大小姐過門的,畢竟才是正八經的未婚妻!”
程聽到這里,子搖搖墜,一顆心如同跌冰窖里,寒氣滲人。
婆子說完這話,連忙扯著呆愣的婆子溜了。
程如同冰雕一般坐在里,一不,整個人沒了生氣。
直到下腹忽然間傳來一下墜的痛,程忍不住尖一聲,
“啊.....好痛.....”
抱著肚子痛得直不起腰來,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額頭滲出一層細的汗珠來。
絮抱著小毯子帶著個小丫頭過來,看到這幅景嚇了一跳,連忙把毯子一丟,撲了過去抱住了程,
“快來人呀,姑娘要生了!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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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呼吸漸漸窘迫,仿佛漫天的水朝過來,差點要窒息,大口大口著氣,雙手胡拽著什麼,嘶聲裂肺的痛聲淹沒整個清暉園。
產房安排在東廂房,一切早就準備妥當,三個有經驗的接生婆聚在里頭服侍著程。
德全站在清暉園前院廊下急得大汗淋漓。
里面的痛聲一陣蓋過一陣,他聽得心驚膽戰。
侯爺不在家,因著長房和二房與這邊生了嫌隙,他又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把兩位夫人請過來,怕生出事端。
他到底是一個男人,也不敢進去,于是急的團團轉。
恰在焦頭爛額時,陳佑打前面跑了過來,
“管家,管家,舅老夫人來了,老人家聽說姑娘發作了,趕忙帶著人坐了馬車來!”
德全頓時喜極而泣,抬袖將汗水鼻涕去,吩咐道,
“陳佑,你守在這里,我去接舅老夫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