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玉和老爸自省城載譽歸來不久，遭遇了一次小小不順

楓林公社一些社員盜採煤碳出了事故。

楓林公社挨紅旗公社，也是臺山區管轄。屬於七一煤礦三採區。這裡的煤層比較淺，儲量富，給盜採提供了極大的方便。幾乎不要太多的現代化工，糾集十來個壯勞力，攜帶幾把鋤頭鎬頭，幾擔簸箕，便可以開工了。最省力最方便的做法是找一個蔽的地點，挖通三採區的掘進巷，到達不常用的掌子面，利用現的礦井坑道，直接出煤。

選址正確的話，每人每晚出個一兩百斤柴煤輕而易舉，那可是好幾塊錢呢。

當然，這樣搞法藏很大的風險，一般來說，不常用的掌子面都是準備放棄的，存在許多安全患，甚至一些坑道裡面用以支撐的礦木都被走了不，一不小心就會塌方。

這種盜採行為，寶州礦務局每個煤礦都不同程度存在。七一煤礦害尤烈。礦里保衛科專門組織了一支護礦隊，常年巡邏。只是煤礦所轄採區眾多，地域廣大，當地社員又悉地形，護礦隊人，顧得頭來就顧不得尾，常常是護礦隊一過去，**後頭就響起了挖掘的聲音。

每年都要為盜採的事發生幾次小規模的械鬥，理一批屢教不改的涉案社員。差不多了向縣的痼疾，每一任領導都為此頭痛不已。

但是這次，靜似乎稍微鬧得大了些，好幾個人傷，還有一人傷勢較重，送進了臺山區醫院。

盜採大多在晚上進行，械鬥和傷人事件自然也就發生在晚上。

嚴玉得知消息是早晨上班之前。我的影響，兩位主任居然也會偶爾早起，鍛煉半個小時。說是鍛煉，其實多數時候是站在旁邊看熱鬧。嚴玉尤其喜歡看我被梁科長「待」。

照他的說法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這話一傢伙將我和梁科長都掃了進去，咱師徒倆自是十二分的不爽。只不過人家乃是手握印把子的大佬，咱們這些個小蝦米只能敢怒不敢言。

我便是不明白，本衙溫良謙恭，謹慎守禮，何時了「惡人父大人給出如此考語，當真令人好生不服！

除了馬步沖拳，一百個俯臥撐和一百個仰臥起坐，梁科長又給我加了碼——運息二十周天。這個所謂運息一周天，乃是雙平肩站立，雙目微閉，雙手握拳夾腰，用鼻孔吸氣，順口而下丹田，繞過泥丸宮自腦後回到下顎，由裡呼出。

此謂之小周天。

照武俠小說里的說法，這是功門的基本法門。

當然，我不至於如此八卦，相信諸如功練到深「飛花落葉亦可傷人」的鬼話。每日早中晚各運息二十周天，除了肚子有時會咕咕一通之外，暫時看不出什麼奇妙之。但梁科長堅持要我這麼做，自有道理。

人家一拳打碎三塊紅磚，做的拳頭毫無損，乃是我親眼所見，說的話總不會太離譜罷？

吃完早餐，嚴玉和老爸拿起公文包前去上班，我隨在**後頭一起出門。

利民維修服務部那頭，方文惕又進了十套電視機配件，不過這次是在南京和廣州進的。老跟天津和上海進貨，數量多了會引起人家的懷疑。這時候搞個經營，猶如在鋼繩上跳舞，小心無大錯。到得明年，況就會為之一變，可以正式領下營業執照來，顧忌便不是那麼多了。

我得趕去裝配，充分利用暑假這段難得的自由時間多賺幾個錢，說不定這就是我日後創業的第一桶金呢。

見我急匆匆跟在後頭，嚴玉就有些奇怪：「小俊，今天又不上課，這麼大早急著去哪？」

我在利民維修部賺些小錢，老爸多知道一點（自然他也不明白我如今已是向縣一等一的闊佬）。但嚴玉卻不清楚。儘管兩家好，也不見得要事事稟報。

「去老街跟人家學無線電維修。」

我隨口答道，半真半假。

這個嚴玉倒是相信，老爸以前就是搞技的出，讓兒子傳承缽也屬正常。

還用學嗎？都會修電機了。」

我便扁扁，打擊道：「伯伯，你和周伯伯一樣，是個技盲。電機和無線電本不是一回事。」

嚴玉臉皮一貫厚實，這時候也難得臉紅一回。好在我拉了周先生綁在一起，多讓他心裡舒坦一點。

老爸笑罵道：「這小子，沒大沒小的。」

嚴玉正要想法子讓我也難堪一下，就見他的書肖志雄急匆匆跑過來。

「嚴主任，柳主任，楓林公社昨晚又發生盜採煤碳的社員與七一煤礦護礦隊械鬥的事，有好幾個社員和護礦隊員傷，其中一個傷勢重，送到臺山區醫院搶救去了……」

得那麼重，有沒有生命危險？」

嚴玉吃了一驚。

《論語;鄉黨第十》記載：廄焚子）退朝人乎？」不問馬。

我暗暗點頭，嚴玉不問盜採，先問傷，果然有聖人風。

「現在還不知道。」

「你馬上司機開車過來，我們去臺山區醫院看看，要不行的話，就轉到縣人民醫院來。」

「好的……」

肖志雄又急匆匆轉跑了。

嚴玉與老爸對視一眼，都是神凝重。

不一刻，吉普車到了。老爸說道：「要不，我也一起去看看，順便了解一下臺山區『大宣傳大討論』的進展況。」

好。」

吉普車絕塵而去，我倒並未十分在意這事。所謂靠山吃山，作為一個煤碳資源富而社員又貧窮的農業大縣，發生這種事不足為奇。在我的記憶中，盜採的況只有越來越嚴重，到九十年代后，小煤窯更是遍地開花，每年死於各種煤礦事故的人都在兩位數以上。如今這個事，放到十幾年後，幾乎是毫不足道，本就無人會向縣裡一把手報告。是不是需要驚鄉政府的頭頭，都還要兩說呢。

我匆匆趕到老街，一個顧客已經等在那裡了。

這人兒子要結婚，方提出要一臺電視機做彩禮。他昨天就來過，很不湊巧的是，店裡沒有存貨。他便說好今天一定要裝一臺給他。怕又給人家捷足先登，早早就來坐等。

這段日子方文惕和二哥被我迫惡補理論知識，也有些進步。畢竟時日尚短，還上不得臺盤。刀的工作還得我親自手。

他倆怕我端師父架子訓斥，倒是勤快得，昨晚上就將一應配件分門別類擺放整齊，只等我手裝配。

那客人見刀的居然是一個小孩，不由大是奇怪。

「這是我表弟，跟我學修理，讓他練練手。」

方文惕如此解釋。一邊說一邊我。雖然是我待他這麼說的，畢竟將師徒名分顛倒過來總是有些心虛。

「他行嗎？」

客人不無疑慮。

「放心放心，一定行的。裝好后我們會調試，調試沒有問題你才搬走。」

我不去理會，起傢伙就上。自然一切順利得。

個傷社員的況怎樣？」

晚上回到家裡，我隨口問起。

較嚴重，已經轉到縣人民醫院來了。」

「有生命危險？」

「那倒沒有，只是左骨折。」

「到底怎麼回事呢？」

左右無事，老爸便索和我多說了幾句。

傷住院的社員姓梁，梁國，四十來歲年紀，楓林公社楓樹大隊社員。昨晚和本大隊幾個社員一道在三採區盜採。凌晨時分在搬運「贓」時正巧被護礦隊的一個巡邏組上。通常況下，盜採的社員到護礦隊會作鳥散，先逃了再說。等護礦隊的離開再想辦法將煤運走。這回護礦隊存心要抓幾個「賊牯子」立威，蔽接近，等社員察覺有異，已落人家包圍之中。

護礦隊這一手「鐵壁合圍」誠然極妙，無奈算了一條，那就是楓林公社的民風！

楓林公社民風極其強悍，頗有「蠻子」風。境練武之風盛行，出了許多名頭響亮的「武把式」。我的師父梁科長正是其中的代表人。

盜採的這幾個社員倒不是武把式，沒有懷絕技。只不過既然為楓林公社的一員，格方面多了些影響，不肯束手就擒，當即揮舞鋤頭扁擔與護礦隊幹起來。

護礦隊到底是有組織有紀律的正經單位，員大都年輕力壯，訓練有素，一番鋒，盜採者抵敵不住，虛晃幾扁擔，覷空走了事。這個梁國卻是倒霉，年歲大了些，手腳不太利索，爭鬥中吃了不拳腳棒，左更遭到重擊，「喀嚓」一聲，折了骨頭。

無論「正采」還是「盜採」，挖煤都是極耗費力氣的重力活。挖了一個晚上的煤，梁國本就又累又，兼且擔驚怕，再加上這一頓拳，登時就暈死過去。

形紛紛的，護礦隊以為鬧出了人命。雖說維護公家財產不損害師出有名，畢竟挖幾擔煤罪不至死，當即不再追趕其他盜採者，扛起梁國送到了臺山區醫院，又急匆匆向礦里彙報了此事，礦里又和縣裡取得了聯繫。

里打算怎樣理這個梁國呢？」

「這個要看嚴主任的意思。不過梁國做賊在先，拒捕於後，理輕不了。鬧不好要判刑。」

我頓時對這個倒霉的社員起了同之心。那會子的社員，起心去做賊的話，家庭條件必定好不了。人都好個面子，大凡活得滋潤些，誰願意背個賊名聲？不比後世，笑貧不笑娼。只要能來錢，什麼壞事都敢幹。

你和嚴伯伯有沒有了解一下，他們為什麼要做賊？」

老爸搖搖頭，說道：「不管怎麼樣，做賊總是不對的。什麼理由都不。」

我嘆了口氣：「話雖如此，多了解一下實際況總不是壞事。所謂『倉廩足，知禮儀』，其中或者有利熏心之徒，也不能排除極個別因為家庭生活困難鋌而走險的。這個梁國說不定就是這樣。」

「小俊說得對呢。你們做縣領導的，不能太僚。」

老媽本來在看電視，聽我們爺倆聊這些事，忍不住旗幟鮮明支持了我一把。也不知是正義膨脹還是看在電視機的份上。

老爸不高興了：「我僚？我天天跑基層呢。關鍵這個事不該我管，是公安局的事。」

「行行行，你辛苦了……我不和你爭，我看電視呢。」

老媽高掛免戰牌。打從老爸當上縣革委副主任，老媽就很自自覺擺正位置。

我心中惕然而驚，倒是忘了老爸做技出，思維方式與一直干行政工作的領導幹部有些不同，是線的思維。而老於行政的人思考問題是網狀思維，會將事的方方面面考慮周到。

照說老爸這個想法也很有道理，假設他是排名靠後的副主任，說白了就是專職的宣傳部長，這個事自然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且也應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場忌諱手長撈過界的現象。問題他是僅次於嚴玉的二把手，如果僅將自己定位為宣傳部長就不大對了。

目前整個寶州地區都是實行革委會一元化領導，黨政不分家。但據我所知，最遲到明年，縣級黨委會一定會全面恢復，黨政分家是必然的，革命委員會將為單純的政府機構。也就是說，會多出一個政府一把手來。老爸如果總將自己限定在主管宣傳這個範圍，很不利於他爭取政府一把手的職位。

如今是嚴玉當家，老爸偶爾過界一下，問題應該不大。

了解一下況，如果確實事出有因，和嚴伯伯商量一下，給他提供些參考意見，也是好的。」

我暫時也只能這麼說，總不能自居「神」，去預測後世事罷？

老爸想了想，默默點點頭。

三更奉上，請諸位看老爺指正。在下這便去為諸位爺準備明早的更新。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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