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奴————!」
略然已有些嘶啞卻雄壯依舊的口號聲在杏山戰場上回,戰場上,遼東特有的黑土地已經看不到原來的,目所及,到都是一片紅,士兵和戰馬的鋪滿了杏山道,鮮染紅大地,無數傷兵傷馬在山海中凄慘呼救,嘶。而在他們上和骸堆上,全浴的屠奴軍天雄隊將士與雙眼通紅的建奴鑲黃旗、鑲藍旗銳仍然在忘我的戰,彈藥早已打,羽箭也全部折斷,飄在淹沒腳背的水中。
「狗建奴,來啊!」全上下已經不知道有多傷口的金國提著一把砍卷刃了的馬刀,搖頭甩去頭上臉上的鮮,瞪著滿是的眼睛沖著對面的建奴怒吼。看到金國那彷彿剛從池裏爬出來一樣的兇神惡煞模樣,沖在最前面的建奴士兵膽怯了,下意識的放緩腳步,但金國不依不饒,怒吼一聲反衝上去,馬刀閃電一般的斜劈而下,建奴士兵趕反劈,妄圖用同歸於盡的打法迫使金國收刀,金國卻不躲不閃,馬刀狠狠劈在建奴士兵肩上,深頸,借勢一腳踢起,將那建奴士兵踢出一丈多遠。
刀刃肋骨間,早已不堪重負的馬刀砰然斷折,金國也不氣餒,順手將斷刀投出砸向一個敵人,復又一把抱住旁的另一個建奴士兵,將他在地上滿地翻滾,怒吼咆哮著猛掐那建奴士兵咽,後面的屠奴軍將士吶喊而上,又與建奴第十三次衝鋒的隊伍糾纏在一起,用刺刀捅,用馬刀砍,拚命砍殺捅刺蜂擁衝來的建奴士兵。整個杏山戰場完全變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吞進去一支又一支的建奴軍隊,吐出來的則是一殘缺不全的,還有無數奇形怪狀的殘肢斷臂。
「瘋狗!真是一群瘋狗!他們不是人,絕對不是人!」在戰場遠看到這副壯烈的畫面,建奴鑲黃旗梅勒額真阿濟格和鑲藍旗梅勒額真務達海絕的慘起來,兩個多時辰里,他們率領的七千建奴銳向彈藥告罄的兩千多屠奴軍天雄隊發起了整整十三次衝鋒,七千銳折損過半,卻始終沒有衝破屠奴軍的阻擊陣地一步,反而被屠奴軍打得節節敗退,陣地向南推移了兩里多路。尤其是那個赤膊上陣的金國,那更是所有建奴士兵的噩夢,他就象中流砥柱一樣始終抵在最前方,馬刀至砍斷了三把,死在他手下的建奴士兵不下三十人,中五箭、大傷小傷不計其數,搖搖墜卻始終不肯退後一步,建奴每一次衝鋒,他都會大吼一聲,「殺奴!」再一次衝殺到最前方,率領著屠奴軍將士與建奴士兵展開新的一戰。
不能怪建奴士兵太無能,天底下能夠屠奴軍膛線火槍加刺刀戰面前鼓起勇氣衝鋒的軍隊真的沒幾支;更不能怪建奴將士太沒有,天下軍隊之中,傷亡過半之後,還能保持著高昂士氣向敵人發起一波又一波衝鋒的軍隊更是屈指可數——要換了袁都督的山宗軍隊,傷亡恐怕剛超過半,整支軍隊就能徹底崩潰!關鍵是,建奴這次上的是更勇猛、更頑強、戰紀律更嚴格的屠奴軍,在一夜戰彈藥告罄的況下,仍然象一塊磐石一樣屹立在建奴面前,死死擋住建奴的回援道路,不讓建奴越過陣地半步,面對著這樣的敵人,縱橫遼東無敵手的建奴軍隊真的是沒有半點辦法了。
「快跑啊!」終於,建奴的第十三次衝鋒第十三次被屠奴軍給打了回來,阿濟格和務達海安排的督戰隊在水一般退下來的敗兵面前,就象一葉小舟般迅速被水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在建奴敗兵背後,早已是個個染征袍的屠奴軍將士卻還在象下山猛虎一樣窮追猛打,拚命砍殺來不及逃命的建奴士兵。見此景,阿濟格和務達海的臉難免更蒼白了,良久后,阿濟格終於回過神來,回頭沖著後的親兵吼道:「派去和二貝勒聯繫的信使回來沒有?二貝勒的軍隊,什麼時候能到?」
「回十二阿哥,信使還沒回來,請十二阿哥再等一等。」親兵隊長老實答道。阿濟格然大怒,咆哮道:「傳信的人是幹什麼吃的?怎麼還沒回來的?快,再派一個人回去,請二貝勒趕快擺追兵趕過來,蠻子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只要再有一支生力軍,我們就一定能衝破蠻子的阻擊!」
「沒錯。」務達海也附和道:「二貝勒也真是太拖拉了,四更回兵,這都午時二刻了,他的軍隊竟然還沒趕到杏山,三十多里路他想走到明年去?」
又過片刻,屠奴軍那邊總算是放棄了追擊重新組建阻擊陣地,建奴這邊也在抓時間休息以備再戰,也就在這時候,派去與阿敏聯繫的傳令兵終於姍姍來遲,向阿濟格稟報道:「啟稟十二阿哥,二貝勒的軍隊在高橋附近被蠻子纏住了,無法北上增援我軍。另外二貝勒有令,命你們二位將軍不惜一切代價,務必要在未時之前衝破蠻子阻擊,以免我軍被敵軍前後包夾,落重圍!如若不然,軍法從事!」
「二貝勒的軍隊也被纏住了?」阿濟格和務達海信以為真,倒吸了一口涼氣后,阿濟格只得務達海說道:「務達海將軍,二貝勒說得對,現在戰場形勢不明,我們如果不趕快衝破蠻子阻擊,很可能被蠻子前後夾擊,沒辦法,我們只能拼了。這樣吧,下一次衝鋒,你我一起上陣,鼓舞士氣,務必要一鼓作氣衝破蠻子阻擊。」
「好,拼吧。」務達海著頭皮點頭,又抬頭大道:「鑲藍旗的弟兄們,集合列隊,準備衝鋒!」那邊阿濟格也沖著鑲黃旗的軍隊大吼道:「弟兄們,想活命的,都給老子站起來,沖不破蠻子的阻擊,咱們一個都別想活著回去!想活命的,都給老子趕列隊,準備衝鋒!」
不得不承認,建奴軍隊的鬥志毅力確實在這個時代甲於天下,在超過一半的軍隊已經被打殘的況下,阿濟格和務達海只是稍稍組織鼓舞一下,三千多建奴軍隊又重新拿起了卷刃的馬刀,斷折的矛槍,有馬的上馬,無馬的步行,又重新排列起了整齊的隊伍,阿濟格和務達海這次也親自上陣,走到隊伍最前方親自率隊衝鋒。看到這景,正依坐在建奴堆上休息的金國吐去口中的沫,抓起從建奴上搜來的羊皮水袋,將剩下的小半袋水仰頭喝,然後扔掉水袋也刀扶地艱難的站了起來,沖著周圍的屠奴軍將士喝道:「弟兄們,建奴又要上來了,起來,都給我起來!打完了這一仗,老子拿俸祿請你們逛窯子!」
「將軍,你的俸祿夠嗎?別是想喝我們的兵吧?」一個屠奴軍士兵也是也火槍扶著地艱難站起,一邊咳著一邊笑著問道。其他陸續站起的屠奴軍士兵也是個個大笑,紛紛附和道:「是啊,是啊,金老大你那點俸祿,養了兒子又養婆娘,剩下的自己逛窯子都不夠,還拿什麼請我們?」「八是打我們餉銀的主意,用我們的餉銀請我們逛窯子,金老大你比張大人還狠!」「不會是請我們嫖韃子吧?聽說有的韃子老婆娘,兩文錢就可以睡一次。」裏笑著,剛才還象死狗一樣爬在泊里的屠奴軍將士一個個卻搖搖晃晃的站起,一扭一拐的走到金國面前排好隊伍。
「老子還用得著喝你們的兵?」金國嘿嘿一笑,說道:「等打完了這一仗,估計朝廷至要賞給我三百兩銀子,三百兩銀子,夠包下三個窯子一晚上了。到時候,就怕你們站在進去,爬著出來。」屠奴軍將士大笑,「三個窯子那夠?起碼得三十個!」「爬著出來的不會是我們,只會是你金老大,兄弟我小時候和鄰村的小蘭蘭,可是一個晚上六次。」「聽說上次金老大你老婆鬧到軍營里來,就是因為你一個多月沒回家,你老婆懷疑你在外面養人了,拿掃把追著你打了十幾里路,你真敢拿賞銀包窯子請我們?」
嬉笑聲中,對面的建奴那邊已經發出了震耳聾的怪聲,三千多建奴人加步馬加鞭,橫衝而來,金國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回過看看氣勢洶洶殺來的建奴軍隊,舉起沾滿鮮的馬刀,吼道:「弟兄們,看我們的了,殺奴!」
「殺奴——!」剛才還在有氣無力大說下流話的屠奴軍將士收起笑容,一起吶喊著邁腳步,端著刺刀舉著馬刀,跟在金國的背後,義無返顧的殺向衝鋒而至的建奴隊伍中。新的一殘酷戰,也在杏山道上重新上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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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的不只杏山一,與此同時的小凌河戰場上,死活沖不上西山的多鐸殘部放棄了攻山行,聚攏了最後的七八百人困守在西山腳下,做著最後的垂死掙扎。而在小凌河的大戰場上,其他位置的建奴殘兵雖然已被基本肅清,但是急紅了眼睛的努兒哈赤卻指揮著建奴大軍向著明軍小凌河防線發起一波又一波的猛烈進攻,趙率教軍和郉宇率領的狼騎隊兵力不足,無法守住小凌河漫長的河岸線,得張大爺不得不把剛剛從戰場上調出來、準備派給杏山的滿桂軍隊又投小凌河防線,抵擋近在咫尺的建奴主力。河水中早已飄滿了雙方士兵的,鮮將河水染一片赤紅,海方散。
因為雙方軍隊的戰鬥力之頑強,都遠遠超過了對方的想像,原訂準備打奇襲戰的努兒哈赤和原本準備打伏擊戰的張大爺都有些準備不足,為了爭取勝利,不得不把一支接一支的預備隊投戰場,把奇襲戰和伏擊戰當總決戰來打。在這種況下,張大爺也為自己兵力不足的弱點吃夠了苦頭,杏山戰場的天雄隊絕對要被打殘自不用說,正面阻擊建奴主力的狼騎隊也肯定好不到那裏去,還有松山堡渡口那邊,抗衡建奴正紅旗主力的黑雲龍和左輔的軍隊也完全是在拿命來拼,據斥候傳令兵報告,估計等仗打完,傷亡過半已經算是運氣好了。而建奴那邊更是有苦說不出,一夜時間再加半個白天,超過一萬三千的建奴銳已經丟在了小凌河戰場上,松山渡口和錦州渡口兩個戰場也是死傷不小,如果努兒哈赤不能把小凌河南岸的最後軍隊救回去,那麼徹底失敗的建奴就不是實力消耗,士氣和鬥志也勢必將衰落到極點,所以儘管南岸的軍隊已經不到七百人,努兒哈赤還是決心不惜一切代價救出這支殘軍,鼓舞自軍所剩不多的士氣,還有就是拖住明軍主力,為南線勝利爭取希。
「他娘的,準備太不足了!運氣也夠爛!」一夜半天水米未進的張大爺一拳錘在觀城車上,咳嗽著暗暗懊惱——自己那怕再多有五千兵力的預備隊,這場仗也用不著打得這麼辛苦了!或者自己的運氣再稍微好一點,隔岸觀火的努兒哈赤沒能及時發現自己兵力不足的弱點,沒有及時做出調整,再或者努兒哈赤的傳令兵沒能及時把命令送到多鐸面前,南岸的戰鬥也不會打得這麼吃力了。
「阿敏和阿濟格是吃乾飯的?怎麼還沒回來?」張大爺在南岸懊惱,努兒哈赤則是在北岸急得團團轉,一邊是自己的主力說什麼都過不河,一邊是被困的多鐸軍隊已經越來越,唯一的指阿敏軍卻說什麼都沒有出現,再這麼下去,南岸的軍隊恐怕連半個時辰都支撐不下去了。而更讓努兒哈赤心急如焚的則是張大爺讓使者給自己帶的話——自己從海路派出去的第三波軍隊,也早在張好古這個變態小蠻子預料之中,並且佈置好了援軍做好了迎戰準備,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準備充分的筆架山守軍會給不習水戰的建奴船隊一個什麼樣的驚喜,就是努兒哈赤不敢去想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