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忽然有朋友來訪,所以第二更晚了些,請各位朋友原諒。)
張大爺在滋縣打了魯王王子三十大板,又砍下四顆淋淋的腦袋,目的當然是為了殺給猴看,結果收到的效果也不能說沒有,首先是山東的另外兩個藩王德王和衡王就嚴格約束了自己的子弟,不讓他們去賑災放糧的事上攙和,免得招上張大爺這個渾是刺的愣頭青,被弄得象魯王朱壽鏞一樣面掃地。而不貪墨賑糧的員也悄悄鬆手,不敢再象前段時間那麼肆無忌憚的剋扣貪污,至張大爺的扇倒人頭落令,就沒有一個員膽敢公開違抗。畢竟,銳氣正盛的張大爺背後有九千歲魏忠賢撐腰,連皇親國戚都敢不給面子,他們這些地方員可不想拿自己的腦袋去給張大爺當墊腳石往上爬。
公生明,廉生威,也正因為張大爺這手六親不忍和鐵手腕,山東放賑過程中的貪墨況大為好轉,往常放賑,賑災糧款最多只能有一兩放到災民手裏,可張大爺親手主持這次山東放賑,大約能有五糧食能夠實實在在發在災民手裏——別指百分之百發放到災民,在中國從古至今就沒有這樣逆天的好事。同時為二十一世紀清廉公務員的張大爺也非常清楚這點,所以張大爺在與山東巡趙彥和山東布政使熊文燦接談話中,就有意無意的暗示——撈好撈油水可以,但別過線,至得有一半糧食給老子發到災民手了!還有得把面子功夫給老子做好,別象楊炳那麼心黑拿麩子米糠糊弄百姓!只要別犯這兩條,老子就可以裝看不見了。
從古至今的員裝點形象工程的功夫總是一流的,至以徐宏祖和張採為首的十二個江南文人就毫沒有看出破綻,監督賑災糧食發放的一個多月時間裏,他們看到的只是面黃瘦的災民喜笑開的從施粥棚中領到滾燙濃稠的米粥,看到只是奄奄一息災民領到沒有摻半點糠皮的白面饅頭,並因此從死亡線上掙扎過來,卻毫沒有看到米面兌換的差價、也沒有看到地方員的帳目造假、缺斤短兩、以次充好和種種千奇百怪的貪墨手段。再加上張大爺本人確實沒從父老鄉親裏撈走一一毫,所以這十二名志願監督賑災的江南文人一致認為,張大爺確實是一個大明有史以來難得的清能吏,是值得歌頌褒揚的對象,爭先恐後的寫文賦詩,褒獎張大爺的不世功業,徐宏祖還在他著作的《徐霞客遊記》山東卷中,極為難得的提到了山東東昌府臨清州有一位張大爺,忠君民又清廉自律,實為萬世之楷模,千古之榜樣……
船隊到了東昌,張大爺先是陪著山東巡趙彥到災最嚴重的濟南府走了一趟,親自監督了濟南府的賑糧發放況,又用尚方寶劍砍下了越線作案的鄒平縣令和新城縣令腦袋后,災最嚴重的濟南府境的賑糧發放況也開始好轉,總算沒有出現歷史上就連濟南城裏都易子相食的慘景。末了,張大爺又把宋應星從福州帶來的抗旱農作紅薯推薦給了山東巡趙彥,建議趙彥在山東境鼓勵紅薯種植,增加糧食產量,爭取歷年來災害不斷的山東糧食能夠自給。而治境平頗有政績的趙彥雖然對此將信將疑,卻也招架不住張大爺的熱,答應先在濟南府試種一批紅薯,如果收果然象張大爺吹噓的那麼高產,那麼第二年一定在山東全境推廣。
基本辦完了這些事,假公濟私的張大爺開始盤算借監賑為名返回臨清錦還鄉了——其實張大爺的家鄉東昌府絕對是山東境況最好的了,第一是背靠運河,糧食採購方便,第二則是因為東昌知府華敦復是頗為有名的大清,上一任擔任嚴州知府期間,政治清明又刑律寬鬆,曾經被嚴州百姓贊為『知府僅飲嚴灘一杯水』,所以自從朝廷下令開倉放賑之後,東昌百姓並沒有死一人,賑糧發放的比例也遠比山東其他州府為高。不過咱們的張大爺臉皮奇厚,明知道東昌府況最好,卻還是厚著臉皮借口監賑,把東廠監賑太監宋金扔在濟南充門面,自己則領著一群心腹跑回了東昌,準備到往日的狐朋狗友面前風一番。
作秀和濟南災民一起過了中秋節,八月十九,張大爺一行抵達東昌府知府衙門所在的聊城,知府華敦復、東昌推解學龍和聊城知縣楊瀾不敢怠慢,趕領著大小員在知府衙門設宴款待,為張大爺這位東昌府走出去的新科探花兼欽差大人接風洗塵。因為距離不遠,臨清知縣陳顯際也聞訊趕來,一同參加為張大爺接風的宴會,張大爺欣然赴約。
華敦復是有名的清,現在又是困難時期,所以酒席自然非常簡陋,只有四菜一湯,酒水也是很平常的鄉村薄釀,不過張大爺當然不會計較,只是與華敦復、陳顯際等人談笑風聲,話語甚是投機。聊到,張大爺還舉起酒杯向陳顯際敬酒,頗為誠懇的說道:「陳大人,半年前,多虧你在碼頭上放走了熊廷弼熊大人的兒啊,如果不是被那番辱又想找回面子,我又怎麼會發圖強京赴考,得中探花又擔任欽差,有資格和東昌府的各位父母坐在一起喝酒?來,幹了這杯,算是晚生多謝你的無意就之恩。」
聽到張大爺的這些話,華敦復和解學龍等人自然是哄堂大笑,陳顯際卻十分尷尬,直到張大爺再三誠懇邀請,陳顯際才算相信張大爺沒有其他意思,與張大爺幹了一杯,旁邊男裝出席的張清韻則板起了俏臉,十分痛恨的張大爺三句話不離熊瑚。但放下酒杯后,陳顯際卻心裏嘀咕,「你這隻小狗,真不知道你的功名是怎麼買來的,記得你好象一個字都不認識啊?」張大爺則大笑說道:「陳大人,說起來,晚生以前真是荒唐,天和一幫酒朋友混在一起,從來沒參加過什麼文會,弄得臨清都有傳言說我目不識丁,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現在想起來,真是十分慚愧。」
「張大人,你在家鄉還有這樣的傳言?」知府華敦復驚訝的問道。張大爺大笑著一指陳顯際,笑道:「華大人如果不信,盡可以問陳大人,陳大人在臨清當了兩年縣令,對我的家底可是一清二楚。」
「不錯,是有這樣的傳言。」陳顯際點頭承認。張大爺則笑著用手指蘸酒,在桌子上寫了兩句詩『榮歸故里還鄉,錦還鄉報母恩』,末了,張大爺又十分慨的嘆道:「在臨清,人人都道我張好古不學無,荒唐紈絝。可又有誰知道,家父限於祖訓,不許我博取功名,可家母為了讓我功名就,宗耀祖,每每陪我懸樑刺,囊螢映雪,苦讀詩書,送我參加鄉試。記得十一歲冬天的時候,有一個晚上的三更,我熬不住寒冷回房睡了,結果被母親痛打一頓,上至今留有傷疤……。」
說到這,張大爺掀起服,出後背上的一道舊疤痕——前任張大爺十三、四歲時逛窯子時和人打架留下的,又嘆息道:「那時候,我可真的是恨了母親,可現在我才知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如果沒有母親那時候的諄諄教導,又怎麼會有我的今天?」
「哦,怪不得臨清會有那樣的傳言。」陳顯際恍然大悟,驚訝說道:「原來那時候的張大人,已經是滿腹的經綸才學,只是限於先祖子房先生訓,所以不敢當眾顯,只是混跡於市井之間,遵循聖人大之道。」
「爺吹牛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十一夫人什麼時候捨得打過你?」站在張大爺背後的張石頭心中嘀咕。那邊華敦復和解學龍等東昌員卻深信不疑,心說真是大於市,怪不得這個張好古從籍籍無名一下子變新科探花,原來他的父母一個不許他出仕為,一個為了兒子前途著想,在暗地裏教導兒子,所以才能一鳴驚人!而張大爺則鬆了口氣,心知自己在臨清的臭名聲應該能一舉洗刷了,有這幾個東昌員幫忙宣傳,自己最大的把柄弱點也許就再沒人能抓得住了。
酒席宴罷,眾員各自告辭散去,臨清縣令陳顯際告辭的時候,向張大爺低聲說道:「探花郎,你在臨清的那些好朋友也來聊城了,只是知府設宴款待,他們不敢來參加。吳公子和馬公子讓下轉告探花郎,探花郎宴罷如果有空,可以去老地方找他們敘舊——至於老地方在那裏,他們說探花郎自然知道。」
「吳二和馬俊他們也來了?」張大爺大喜過,趕向聊城縣令楊瀾問道:「楊大人,聊城最大的青樓在那裏?我有幾個家鄉的朋友還在那裏等著我!」
「最大的青樓?」一直在旁邊板著臉張清韻忍無可忍,尖聲大問道:「張狗,你以前在臨清城裏,到底都幹了些什麼?你那些老朋友一說老地方,你怎麼就問聊城最大的青樓在那裏?!」
………………
好不容易甩開了張清韻這塊粘人的牛皮糖,張大爺領著張石頭和一群侍衛匆匆趕往聊城最大的青樓翠屏樓,到得目的地,張大爺二話不說直奔后花廳,進到了后花廳一看,前任張大爺的幾個狐朋狗友果然都在後花廳里摟著人喝酒賭錢,什麼臨清縣丞的公子馬俊,綢緞莊的吳二,山西恆通銀號分號的王東家,武夷茶莊的仁爺,還有卸任知縣的小孫子李四——總之一個不,全都是經常跟著咱們前任張大爺一起鬼混的紈絝子弟,沒一個好東西!
「一幫賊廝鳥,爺我押天門,三百兩!」張大爺興大吼一聲,震得后花廳嗡嗡作響。聽到這聲音,吳二一幫人全都跳起來,異口同聲的大道:「張狗,你怎麼才來?兄弟我都快輸得當子了!江湖救急,先拿二百兩來贊助!」吼罷,幾個公子哥一起沖了上來,爭先恐後的抱著張大爺哈哈大笑,而繼續了前任記憶的張大爺也是哈哈大笑,抱著這幫公子哥扭打摔,親切異常。
在地上滾了十幾圈,臨清城的這幫公子哥總算是站了起來,勾肩搭背的坐到酒桌旁,張大爺也不客氣,首先把在場最漂亮的姑娘抱到懷裏,在臉猛啃幾口,賊手順勢鑽進中。那邊吳二和馬俊等人一邊笑罵張大爺還是象以前那樣不要臉,一邊又爭先恐後的問道:「狗,聽說你考中探花了,還當上了欽差大臣,真有這事?」
「那是當然!石頭,給他們看爺我的印!」張大爺也不臉紅,毫不猶豫的當上了大明朝有史以來第一個在青樓里展印的欽差大人。吳二和馬俊等人你搶我奪的傳看、大呼小一番,吳二又好奇問道:「狗,你老實代,你是出了名的斗大字不認識一擔,究竟是怎麼考上這個探花的?給主考塞了多銀子?」
「滾,老子不那麼裝,早被老頭子打死了!」張大爺先大罵一句,又毫無廉恥的把自己編造的履歷重新吹噓一番——什麼自己祖上是張良張子房、為了給子孫免災、命不許後人仕為、父親遵從祖訓不許自己讀書、母親為了自己的前途,著自己讀書,唬得吳二和馬俊等人一楞一楞,完全信以為真。末了,張大爺又向吳二等人訓斥道:「你們幾個賊廝鳥,要象老子多學學,不要天只知道吃喝玩樂!好生多讀些書,也去博一個功名,有老子在朝廷上給你們罩著,還怕不給你們弄個一個半職噹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