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
深夜,京中城門已關,周家的後院卻是燈火通明,約傳來子的哭聲。
周文昌跪在地上,皇上嫡親的妹妹和公主指著他大罵:“想我是太后娘娘嫡親的兒,今日爲了個你,真是丟盡了臉面!”
周文昌大氣不敢一聲,前些時候因爲捱打而留下的臉傷尚未痊癒,臉上一塊青一塊白的,著實不太好看,看著讓人十分可憐。周笑看不下去了,嘆氣道:“和,你到底怎麼回事,剛從宮裡回來就胡發火,要說文昌這子不好還不是你慣出來的,你老說他無長兄之責,又不需繼承家業,沒必要學那些七八糟的事,就喜歡帶著他跟小孩玩,我當年說讓他跟著師傅練練,還沒怎麼樣呢你便護著他不讓他學,現在拿孩子出什麼氣。”
和公主抿著角,想起了白日在大哥面前的冷遇,還有自家的侄,德貴妃周若兒,不爲周家出頭也就罷了,還不夠給扯後的呢。不過是跟母親訴幾聲委屈,還在旁邊勸著,說著人家的好。
“周笑,你給我聽著,是,我嫁給你,耽誤了你的前程,但是你侄兒周仿的戶部尚書怎麼當上的你不是不知道吧!如果沒有我,你們周家最多也就是混個清流編修,如今倒是好了,你那個侄是後宮三貴妃之一,敢對我說話指手畫腳了,我要是爲了自己也就罷了,如今我是爲了昌兒,爲了你們周家的臉面去跟太后傾訴委屈,周若兒不幫著也就算了,居然還義正言辭的說我。”
“什麼?”周笑一怔,賠笑道:“夫人,消消氣,若兒一向最疼文昌,不可能讓周家吃了啞虧啊。”他垂下眼眸,想了片刻,臉上爬上幾分驚恐的緒,道:“莫非皇上那頭……”周若兒膝下無子,卻可以穩坐後宮三貴妃之一的位置,自然不是個傻的,前幾日文昌剛剛出事,還特意遣人來看過,當時也是義憤填膺,怎麼沒多久過去,態度就變了呢?難道說是若兒看出幾分聖意,纔會如此?
“哼,還不是你侄兒做的好事。我說過多次了,皇上如今年歲長了,連自己的兒子都能下的去手,何況我和二哥?周若兒若是有兒子也就罷了,偏偏沒有子嗣,你侄兒又和靜安王走的那麼近,就不怕我大哥多心嗎?”
周笑爲難的撇撇:“這還走的近,仿兒平日裡都是繞著走靜安王府的門。”
“那我怎麼聽說靜安王妃孃家從江南帶來了幾份孤本畫作,都進了戶部尚書府上?”
“額……”周笑尷尬的了額頭,他這個侄兒什麼都好,就是畫如癡,定是一時沒忍住,收了人家的東西。只是他們周家,著實和靜安王平日裡沒啥往來。
“最要命的靜安王家的小世子也被打了,我起初和娘去訴苦,不想著靜安王妃也求見太后,到了也是哭,哭的那一個撕心裂肺,我當時生氣,也沒去過多的在意,直到孃親發怒,要讓皇帝哥哥懲治隋家的時候,我才覺得有點不對。你那妹子突然就跪下了,說什麼事都怪文昌,讓太后娘娘息怒……”和公主畢竟是天家後代,了下眼淚鬱悶道:“當時我就覺得臉面特掛不住,後來你那侄跟我說,讓我提醒周仿莫收靜安王的畫卷,我才猛然覺得自己進了個套,真是氣死人了。”
周笑嘆了口氣,道:“這麼說本是沒見到皇上了?”
“見皇上?”和不屑的瞪了他一眼,道:“太后娘娘宣了皇上,但是皇上一直在和大臣在殿上討論北漠邊境的事,時間長了,太后乏了,便睡了。若是皇上有心管這事,又怎麼會以正事推?八現在生我氣呢!我也反思了下整個事,覺得最初的一步就是走錯了。不過這事兒最怨的就是你那侄。你那侄到底有譜沒譜,若不是開始那麼生氣,我們又怎麼會誤會了聖意,我又怎麼會將此事鬧大,如今看來,竟是不知不覺的和靜安王綁在一起了,周笑你給我記住,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我們周家表面上必須和靜安王府走的遠遠的,若是周若兒有了子嗣還好,偏偏還生不出孩子……要是讓皇帝哥哥誤會周家和孃親一樣偏著二哥,日後不管我哪個侄登基,都對周家沒有任何好!”
周笑來回走了好幾步,看著跪在地上哭嚷嚷的兒子,怒道:“你平日裡也不怎麼和靜安王家的小輩玩在一起,怎麼偏偏就一起去馬球了?”
周文昌看父母臉不善,知道宮裡的態度必然不是他們期的那樣,泄氣道:“人手不夠才的那小子,父親大人,兒子現在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他吸了下鼻子,說:“只是父親,母親,我們家好歹也是皇親國戚,和隋家有何區別,爲何皇上舅舅就那麼向著他們?不說隋麼宸那個潑皮,就是人人稱頌辦事爽利冷麪無私的隋麼寒,按理說我是他的長輩,可是他明明到了,卻沒有阻止鬥毆,還參與進來,不是打我們周家的臉面又是什麼?母親大人,打我的臉面就是打您的臉面,打您的臉面就是打太后的臉面啊!”
和公主一聽這個,氣更是不打一來,怒道:“我還不知道這些嗎?你若是有點本事也打人家一個稀爛,我即便幫你善後也不過是道歉不會那麼生氣,如今倒好,自己挑事還被打個稀爛,真是丟人又丟勢,我即便是能讓隋家吃點苦頭,這心裡的火又如何發出去。幾十年也沒看你和靜安王家的爺們玩到一塊,偏偏出這麼一次事,竟是你倆起的頭!”
周笑見妻子越說越氣,怒眼相瞪,勸道:“罷了,文昌上還不利落,你先下去休息吧,這件事不許再提,尤其是你邊的小廝,讓他們一個個都閉上,不許再生出事端!”
周文昌見父親讓自己下去,不得的站了起來,只是或許是跪的久了,膝蓋一酸,差點摔了個馬趴,氣的和公主甩手扔了手上的茶杯,弄的一地的碎渣。
“和,你這是幹什麼!”周笑急了,示意兒子趕下去,周文昌如大赦般的跑了。周笑賠笑的握住了妻子的手,說:“你幹什麼,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還能氣這樣子?再把自己弄傷,我多心疼。”
和聽見丈夫的話,心頭一暖,卻多了幾分委屈,道:“是啊,大風大浪都沒打倒我,如今卻是爲了這麼個兒子丟人這樣子。隋麼宸是誰?隋麼寒是誰?那是錦德貴妃的親外孫。那人一向是個不爭的主,我即便在太后那裡見了,又能如何?跟吵架,一個時辰不回你一句話,我心裡的氣只能往肚子裡咽下去,讓外人看了,好像我多欺負他們似的,殊不知我心裡這氣,都快憋死人了。你那侄還一個勁的向著人家說話,我再傻也知道皇帝哥哥的意思了,如此一來,我就了最大的笑話,今日進宮,純屬去丟人現眼去了,即便孃親向著我又能如何?孃親派人皇上覲見,皇上一直拖著,拖到最後連影子都沒有,我即便後悔了也必須強撐著等著,換來了更大的恥辱,那些宮太監指不定怎麼傳呢。再加上靜安王妃的突然出現,皇帝哥哥肯定認爲是我們兩家聯合生事,我仔細琢磨這事,咱們是被別人利用了。”
“不至於吧……”周笑不認同的搖搖頭,道:“我聽管家說是隋家人的箭中了昌兒他們這頭人騎的馬屁。靜安王若是心有不軌,想拉扯我們,卻管不住隋家人啊。”
“呵呵。”和撇笑了兩聲,說:“是啊,起因或許是偶然的,只是一件巧合的事,最後卻被他們利用了去。我怎麼那麼傻呢,竟是被昌兒氣昏了頭,從小到大,他都被我寵壞了,沒經歷過大事,再加上那幾個小廝的胡報,我也著了急,沒往深去想,怕是現在皇帝哥哥必然認爲我和二哥是一頭的,連帶著對你侄也會有想法吧。”
“那可怎麼辦,我們周家可是對那個位置沒有一點想法啊!該死的靖安王爺,居然想拉我們下水。我說這事怎麼傳的那麼快呢,必然有人煽風點火。”
“靜安王嗎?”和搖搖頭,說:“怕是不只他一個人出了力。最近娘不好,幾個孫兒畢竟不是親生的,相較於我,大哥,二哥,太后總覺得年輕時助大哥奪儲,讓二哥犧牲了不東西,現在難免寵於他,只是卻忘了,大哥的孩子們都大了,太后這種行爲,難免讓幾個侄兒有想法,不但要兄弟相爭,還要和叔叔爭……宮裡現在沒有皇后,三個貴妃中錦德貴妃最爲低調,但是是有兒子的,而且排行老二,若是大哥突然出事,大皇子罪責在,儘管三皇子勢大,二皇子卻比他更佔個長字,如果排行可以不計較的話,我二哥哥爲何要讓位於大哥?”
周笑不由得吃驚,道:“莫非這事本就是隋家人自個推波助瀾的?仔細想想,錦德貴妃是最不出聲的,看似什麼都不管,可是從歷代族譜上看,二皇子永遠都著三皇子,除非皇上聖諭,指明三皇子繼位,但是現在看皇上似乎不太服老,大家越是喜三皇子,他便是越不待見三皇子。如今出了打人這事,咱們周家即便不進宮去求個公道,照如今這事兒的風頭也早晚會被皇上知曉,一邊是弟弟的兒子,一邊是兒的兒子,又牽扯的咱們周家,我就怕聖上覺得咱們家文昌和那靜安王府的世子是一頭的,再生出外心來……”
和公主著額頭,瞇著眼睛,怒道:“你以爲現在不懷疑嗎?外頭是個人就嚷著靜安王妃和周夫人去宮裡求公道啦,是個人就知道我現在和那人是一頭的,弄的好像我們有什麼似的。”
“可是我們爲兒子求公道也不是錯啊,壞就壞在靜安王的世子是跟昌兒一起捱打的!”
和公主不耐的擺擺手,說:“我就是被你們都氣昏了頭,纔會失了陣腳,若是事發當日我們能坐下來仔細想想,也不會被某些有心人煽風點火。大哥哥本就介懷於孃親越來越向著二哥哥的說話的事,我還傻了吧唧向上面撞,真是傻死我了。”
周笑也是鬱悶的要死,摟住老婆的肩膀,道:“那該如何事好,要不我進宮跟皇上請罪?”
“你請罪?請什麼罪,你又沒打人!”和公主真是覺得虧大發了,莫名其妙的就被大哥哥疑了心,兒子捱打不能吭聲也就罷了,還要讓老子去跟隋家求和不。仔細回想今日宮中各人的神,又從頭縷了下事經過,淡定道:“不行!此事儘快下爲上,我明日再進宮和孃親說下,近來北漠不太平,娘和大哥哥都不太好,若是爲此事起了爭執,更是麻煩。”和公主已經有了決斷,道:“明日在府裡公開責罰昌兒,你只便對外說我們周家深寵壞昌兒,讓他在外挑事榨他人,和隋家的事我們都將責任攔在昌兒上,一點都不要推卸!”
周笑無奈的點了點頭,說:“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他們靜安王願意鬧就鬧去,咱們周家不摻合,否則讓皇上對若兒隔了心,便真是前功盡棄了。”
“隋家的虧,咱們日後再找回來就是了,但是此次有人故意將事誇大,我們反而不能再聲張。你找人向外傳話,就說我昨日進宮是自省去了,但是沒有見到大哥哥。明天我繼續去宮中爲昌兒請罪,爭取見大哥哥一面。千錯萬錯都是昌兒的錯,他丟了皇家臉面,在這種時候給大哥哥添堵,總之一切都是周家不對。”和公主不愧是皇家兒,在折騰了幾天發現風頭不對以後,立刻儘可能找出補救的辦法。“我們周家如此做,也算是幫皇上解憂,大哥哥是明白人,應該不會心裡再有其他想法,即便有了,我們也只能吃個啞虧了。”兩個人誰都不再說話,只是彼此著,不由得連聲嘆氣。夜漸深,昏黃的燈過窗戶灑落在石灰地面上。和公主依偎在丈夫懷裡,閉著眼睛,想起曾經的往事,忍不住喃喃道:“其實這世上又有什麼對錯,完全要看那人心思,他若是覺得錯的事,即便是對的,我們也要說錯的。二哥哥近年來因爲母親的寵,心裡怕是多有些想法,但是他能錯,我卻不能錯,你們周家更不能錯。且不說幾個皇子不是吃素的,單是一向低調的老二都能在北漠混的風聲鵲起,指不定是什麼景,我爲當今皇上親妹,只要不參與奪儲鬥爭,日後不管是哪位皇子繼位,我都是他嫡親的姑姑,即便二哥哥得勢,我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幹嘛拼著整個周氏去爭,要是若兒有兒子也就罷了,既然沒有子嗣,我們何苦被別人當槍使了。這次的事未必是靜安王府做出來的,卻也未必是隋氏推波助瀾,還有可能是三皇子故意將事弄大,讓大哥懷疑我心思偏向二哥,將矛頭指向我們,他好落個悠閒。時局越,皇帝就越會求穩,定不好他。如今大皇子雖然失勢,先皇后卻並非沒有基,再說大皇子又沒死,他子嗣也大了,還指不定會有什麼事。你別忘了皇帝近臣夏子旭還在賀州呢,一切都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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